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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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二哥又不是什麼溫文之輩,老是扮斯文,倒沒了以往的落拓颯的覺,總覺得…”她言又止地睇著他。
範濤那雙看似糊卻又偶生光的水眸子,好似要把花問柳給瞧穿似的,教他有點難堪。
“覺得如何?”他艱澀的開口。
“覺得你不像是你了。”以往的花二哥風趣又瀟灑,壓兒不會這般客氣,覺還比現下親切了一些;而他現下給人的覺,就和二姐如出一轍。
“不像是我?”他不由得一愣。
不像嗎?可洋兒愛的是斯文有禮的男人啊!
要他出口成章、內斂溫文,對他而言是有幾分難度,但他已經絞盡腦汁地揣摩學習了,誰知道卻還是落個沒了本的下場。
猶若學步邯鄲,曾末得其彷佛,又復失其故步…
見他斂眼思忖:心魂不知道飛到哪兒去,範濤不開口提醒道:“花二哥,先別想了,去沐浴吧,你身上的味道,可是燻得我都快要暈了。”接著伸手取回他遞過來的茶杯。
花問柳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由得乾笑兩聲。
“現在正值酷暑,我又忙著趕路,連覺都捨不得睡,更別說要沐浴了。”他一刻不歇地朝蘇州邁進,就只為了早一刻看見洋兒。
唉,闊別近一年的相逢,該是可歌可泣的,可現下他只想哭泣…
洋兒一瞧見他便逃,她逃他就追,他追她再逃,這一來一去的,到底要追逐到什麼時候?
是因為他追,她才逃的嗎?倘若他不追了,她也毋需再逃;可就算不逃了,她也不會是屬於他的,這真是難解的問題。
“別想了,我帶你去浴間吧。”範濤一邊催促他,一邊不忘捂住口鼻。
花問柳搔了搔頭,方要跳下,卻忽地發覺渾身疼得好似教人狠狠毒打了一頓。
“怎麼了?”站在門口的範濤不解地望著他。
“呃,不知道是連夜趕路還是怎麼著,我只覺得渾身發疼。”尤其是腿雙…
懊不是因為他又騎馬又奔跑的關係吧?
範濤抿輕笑道:“八成是二姐乾的。”
“咦?”
“我一早端早膳來時,就見著二姐教你給摟在懷裡,二姐一見我入內,二話不說就對你又踢又踹,只差沒抓起你的手猛啃一頓。”若不是她及早制止,此刻他的傷勢恐怕不只如此。
“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
原來不是夢啊!他笑得有點傻,雙手不斷地撫著教她狠狠踢踹過的腿雙,角不自覺漾出笑意。
範濤瞪著他傻笑的臉,不搖頭苦笑,暗歎兩人真是天生一對,一個追一個跑,一個打一個挨,旁人能說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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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去一身的汗臭油膩,花問柳換上一襲範洋最愛的月牙白薄衫,外頭罩了件繡有銀線花樣的半臂,頭上束髮綴以玉冠柳縛,間革帶輕系,再懸以綬環和扇套,就連腳上的錦靴也都心挑選了月牙白;這一身清透的白,在炎炎夏裡頭顯得舒服而順眼。
他站在銅鏡前仔細瞧個分明,只覺一身簡衣便服不華而素,穿戴在他身上,更為他俊俏的臉龐增不少。
洋兒雖不愛俊臉,但至少這樣的打扮不會惹她生厭。
打理好一切,他隨即往外頭走去,彷若識途老馬般,在蘇州的街街裡頭穿梭,不一會兒便來到隨意當鋪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