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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深宵乍聽金猴吼初會驚逢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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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之華也不詫異起來,她的詫異卻正是由於金世遺的詫異而引起的。要知谷中蓮頭有金髮,眼珠微碧,只要留心觀察,看出她並非漢人的孩子,這並不困難;那麼,從金世遺深詫異的神情看來,他所詫異的當不只是這孩子的本身,而是另有其他原因了。那又是什麼呢?”金世遺道:“你先把這孩子是怎樣得來的經過告訴我吧。”言下之意,似乎他也有一些事情要告訴谷之華。

當下谷之華便將翼仲牟怎樣赴丘巖之約,丘巖怎樣自盡託孤,以及翼仲牟因為不便撫養,故而將這孩子送給自己做女兒等等事情說了,她因為急於要聽金世遺的,所以說的只是一個大概經過細節,遺漏頗多。

金世遺忽地問道:“這孩子是不是還有一個同胞兄弟?”谷之華大驚奇,連忙說道:“不錯,我忘了告訴你了。她是有一個孿生兄弟,由陳留縣的葉君山收養。咦,你是怎麼知道的?”金世遺道:“那葉君山呢?”谷之華道:“葉君山已給人害死了,他的死還在丘巖之前幾天,兇手是誰,無人知曉,孩子下落,也不知道。怎麼,你有所知聞麼?”金世遺搖搖頭道:“對丘巖、葉君山以及這兩個孩子的事情,我一點也不知道。但聽了你的敘述,卻令我憶起一件舊聞。”金世遺接著說道:“那年我因為訪查天魔教主的來歷,曾在阿爾泰山下的一個小國家耽擱過一些時候,那是與天魔教主同一部族的馬薩兒人所建立的一個國家。聽得國中人說,他們的國王正在追查前王一對兒女的下落,原來他們的國王乃是前王平章(官名,相等於宰相),四年前殺了國王王后,篡位自立的,為了斬草除,是以追查前王的兒女。我又聽過他們一些父老的私下談話,前王似乎比現在的國王,遠得百姓愛戴。”谷之華道:“這麼說來,難道蓮兒竟是馬薩兒國的公主?但據她的記憶,她小時並不是在皇宮住的,父母也不和她同在一起,她的母親只來看過她一次,還是晚上偷偷到她所住的帳幕來,而且還不敢表身份,這又是什麼緣故?那時她的父親還是國王,臣還未曾篡位呀?”金世遺道:“當然還不能斷定這孩子就是馬薩兒國前王的女兒,或者這只是一個巧合,他有一對孿生子女,你的女兒也有個孿生的哥哥。”谷之華問道:“你剛才說那國王是在四年前被殺害的麼?”金世遺道:“不錯。”谷之華沉片刻,說道:“這又是一個巧合了,據蓮兒的憶述,也是在四年之前,那草原上似乎曾發生過一場麼災難,她就是在那一年被丘巖從草原上帶走的。”金世遺道:“在西域諸種人中,馬薩兒人較似漢人,他們的孩子大都長得很秀氣,你的蓮兒是有點像馬薩兒人的孩子。”谷之華笑道:“聽你這麼說,竟是越說越似了。要是蓮兒當真是什麼公主,我可不敢要她做女兒了。嗯,關於馬薩兒國那前王,你可還知道些什麼?他懂不懂武功?”金世遺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草原上的居民都善騎,酋長甚至國王,在進行圍獵時也是眾人的領袖,不像中國的皇帝深居九重的,所以他的弓馬功夫,大約也不會差。”谷之華道:“我所說的不是這種弓馬功夫,是咱們武林人物練的這種武功。”金世遺問道:“你為什麼要知道這一點?”谷之華告訴他,那件棉襖上的鈕釦,乃是對修習內功最有效的“天心石”金世遺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說道:“不錯,倘若在武學上有深湛的造詣,而且還要是見聞廣博的人,決不會不知道這天心石乃是異寶,也決不懂得怎樣用它。依我想來,那馬薩兒國的前王,總不會是位武學大師吧?”雖然有幾個疑點,但“巧合”之處也多!谷中蓮是否馬薩兒國國王的女兒,實在難以斷定!谷之華苦笑道:“她若是公主,身份雖然高貴,麻煩可就多了。但願她的命運不似我的坎坷。”金世遺道:“可惜我只略懂西域諸國的語言,不通他們的文字。若要確定你的蓮兒的身份,恐怕只有等待陳天宇來,讓他看一看那一紙羊皮書了。”金世遺又道:“我準備先去替江南要回孩子,然後再與他同去找陳天宇。”說起江南,谷之華看了看窗外的天,笑道:“傻小子怎的現在還不回來?”金世遺也笑道:“你別怪他,他是一片好心,他大約以為我有一大車子的私房話要和你說。”剛說到此處,江南的聲音已從外面傳來:“金大俠,又有一件稀奇的事情了!”接著是谷中蓮的聲音道:“媽,靜緣姑姑來看你。”金世遺笑道:“江南,你總是大驚小怪的,又有什麼事情?”說話之間,谷中蓮已蹦蹦跳跳地走進屋子,後面是一個老尼姑,金世遺認得她是谷之華的師姐靜緣。

靜緣在半山的藥王廟當主持,谷之華見她到來,頗覺意外,笑道:“今天不是藥王誕嗎?你一定忙了一整天了,卻怎的這麼晚了,還上玄女觀來:哈,江南,你說得不錯,這倒是件新鮮事兒。”靜緣道:“我來了有半個時辰了,先去看了謝師嫂和甘師弟的病,唉,想不到你們這裡也發生了意外的事情!”谷之華吃了一驚,問道:“藥王廟發生了什麼意外?”這時江南和白英傑亦已進了屋子,江南道:“金大俠,這可不是我大驚小怪了吧?”靜緣道:“藥王廟倒沒有什麼意外,而是獵戶們碰到了意外,有好幾個獵戶被大猩猩抓傷了。”谷之華“咦”了一聲,道:“這倒奇了,氓山哪裡來的大猩猩?”靜緣道:“不錯,氓山是從未發現過猩猩的,這兩頭大猩猩是外人帶來的。”當下,果真說出了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

原來在藥王廟周圍住有幾十家獵戶,昨天晚上,忽然聽得老虎的吼聲,郵山原有老虎,不足為奇,奇怪的是滿山都是老虎的吼聲,聽來總有百數十頭!老虎的習是不喜歡成群結隊的,而且由於這幾年來老虎越打越少,獵戶們要尋覓老虎的蹤跡已很困難,而現在卻一來就是一大群!

這些獵戶都是世代相傳的獵虎好手,登時聚集起四五十個壯男子,準備了見血封喉的毒箭,鋒利的刺虎叉,就上山獵虎。

靜緣說道:“奇怪的事情來了,那些獵戶進了樹林,只見老虎三五成群,滿山亂竄,獵戶們大著膽子,截住落單的幾隻老虎,鋼叉毒箭,便飛過去,傷了幾隻老虎。獵戶們正要去拖柯來,忽聽得一聲獸吼,有如青夭起了個霹靂,震耳聾,動愧驚心,比老虎的吼聲更為可怕!

“就在這一瞬間,旋風般的來了兩隻怪獸。後蹄直立,其狀如人,滿身金,它吼的聲一起,未受傷的老虎盡都匍伏。

“獵戶大驚,見血封喉毒箭紛紛去,哪知這兩個怪獸竟是身堅如鐵,刀箭不入,毒箭中它們的身子,全都反回來!”金世遺道:“這怪獸不是猩猩,它叫做金梭。”靜緣道:“金大俠見過這種怪獸?”金世遺道:“大約是十年之前,我在一個島上見過兩隻金唆。它專長食獅虎的腦子,所以老虎見了它,就像老鼠見了貓一般。嗯,氓山竟有金浚出現,這真算得上是奇怪的事了。”靜緣繼續說道:“還有更奇怪的在後頭呢,獵戶們見那兩隻怪獸如此厲害,連毒箭也奈何它們不得,還給反回來,盡都慌了,幸虧反回來的毒箭欠缺準頭,否則更不堪設想。

“獵戶們發一聲喊,四散逃去,他們的身手比常人矯捷得多,但卻怎避得開那兩隻行動如風的怪獸?那兩隻怪獸似是為他們毒箭所怒,發個怒吼,見人就抓!”谷之華心仁慈,連忙問道:“可有獵戶送了命麼?”靜緣道:“還好,就在那兩隻怪獸肆之時,忽聽得一聲長嘯,有人喝道:‘只准傷虎,不準傷人!’說也奇怪,那兩隻怪獸便似那人養了的家畜一般,懂得主人的言語,聽得喝聲,便立即停住了手。

金世遺問道:“那是個什麼模樣的人?”靜緣道:“眾獵戶只聞其聲而不見其人,而且在那時候,誰都忙著逃命,哪還有工夫找人。幸而那人出聲阻止,來得及時,無人喪命,不過,也已有十多個人,傷在它們的爪下!”谷之華問道:“那兩隻怪獸呢?”靜緣道:“那兩隻怪獸舍了獵人,再去追逐猛虎,將那些三五成群、滿山亂竄的猛虎都趕到一處,就像押著俘虜一樣,翻山越嶺跑了!”眾人聽了,無不驚駭,白英傑道:“那人雖不知是好是壞,但給那兩隻怪獸藏在本山,總是不妥。掌門,你看該如何對付?”谷之華道:“先救了那些獵戶,然後再去搜查那一人二獸的行蹤,問明他的來意,再作定奪。靜緣師姐,獵戶們可傷得重麼?”靜緣道:“他們的傷勢個個相同,都是肩上的琵琶骨給抓碎了。我已給他們敷上了金創藥,命大約無妨,只是我那裡欠缺續筋駁骨的藥,因此顧不得天已晚,也要趕來索藥。並請掌門多派幾位師弟師妹,幫忙施術。”琵琶骨抓斷,若過了一天一夜,便不能駁續,谷之華道:“救人如救火,白師兄,你立即帶幾位懂得續筋駁骨手術的師弟,拿了藥隨靜緣師姐走吧。獵戶全靠氣力謀生,可不能讓他們殘廢了。”江南嘀嘀咕咕他說道:“我江南見過的怪事也還不少,卻從未聽過畜生也會抓人的琵琶骨的!當真如此,這兩隻畜生簡直就是武林高手了!糟糕呀糟糕!它們刀槍不入,又會武功,我們都是血之軀,卻如何抵敵得住?”江南嘀嘀咕咕,本是想引金世遺說話,卻見金世遺望出窗外,一派茫然的神態,對他的說話,竟似是聽而不聞。

原來金世遺想起了十年前的往事。那一年他和厲勝男出海找尋喬北溟所藏的秘籍,就在喬北溟所住過的那個火山島上,見著厲勝男的叔叔厲盼歸,也第一次見到了金猿這種怪獸。那兩隻金梭就是厲盼歸養的,厲害非常,與金世遺同時來到那島的藏邊四大魔頭之一的桑青娘,就是死在那雄金駿的爪下的。

金世遺不由得心中想道:“金浚是極罕見的異獸,只生長在熱帶多雨的叢林中,在這中原地方那是決計不會有的。金梭已然罕見,會武功的金浚想來更是世上難尋,莫非這兩隻金唆就是厲勝男的叔叔養的那兩隻金浚?但卻又是誰有如此能為,竟能把它們降伏?”江南見金世遺不接話頭,索放開了喉嚨嚷道:“金大俠,敢情你也怕了那兩隻畜生?”金世遺有如在夢中給人喝醒,笑道:“江南,你大叫大嚷做甚麼?”江南道:“我是在說那兩隻畜生呀,你可得想個辦法對付它們。氓山乃是武林勝地,要是你也怕了那兩隻畜生,咱們就只好任憑它們在氓山撒野了!”金世遺道:“我怎會害怕它們,說不定它們還是我相識的朋友呢?”谷之華也早已覺察到了金世遺神態有異,聽了這話,便不住問道:“世遺,你可是知道那一人二獸的來歷?”金世遺不想在谷之華面前多提厲勝男的往事,笑了一笑,說道:“金浚是極為罕見的異獸,我以前在海外見過兩隻,剛才忽發異想,但願這兩隻就是我以前所曾見過的那兩隻。”谷之華笑道:“世上哪有這樣湊巧的事情。”金世遺道:“之華,你放心。不管這兩隻金浚是否我所見過的,我總要找著它們,決不會讓它們在你的氓山上撒野。”氓山派弟子聽得有怪獸藏匿本山,大家都在小心戒備。谷之華份屬掌門,免不了要給他們安排警戒的任務,晚飯過後,她就無暇與金世遺再敘了。

是夜江南與金世遺同住在一房,江南經過間的兩場打鬥,神已是疲倦不堪,起初還強自支持,嘮嘮叨叨的與金世遺說個不休,後來就頻頻的打起呵欠來,不消多久,便呼呼嚕嚕的睡如泥了。

金世遺卻是心事如,輾轉反側,不能入睡,他從金梭想到厲勝男,想到了火山島上那段情緣,想到了其後的悲歡離合,這一些情事,本來已隨著歲月的消逝而漸漸淡忘,如今被這兩隻金浚挑起了塵封的記憶,摹然問都上心頭。

夜已三更。月光如水,透過紗窗,金世遺神思昏昏,嘆了口氣,索披衣而起,在小庭裡獨自徘徊。

月光在梧桐樹下“畫”出了金世遺的影子,那影子又幻化成了厲勝男的影子,金世遺望著自己的影子發呆,在這剎那間,不知怎的,他到厲勝男又回來了。她雖然死了,但她的影子還在追隨著他。

也就在這時,忽聽得遠處一聲怪嘯,那正是金世遺悉的金浚的叫聲!

金世遺翟然一驚,登時“醒”了過來,立即展開絕頂輕功,出了玄女觀,奔人林中,向那聲音的來處尋找。忽又聽得一聲嘯聲,似是野獸的吼叫,但與那金梭的吼聲卻又並不一樣。

金世遺也不由得心中一凜,他是武學的大行家,這時已聽出了那是“傳音入密”的上乘內功,本來能夠“傳音入密”之人,內功的修養必然接近爐火純青的境界,所發出的聲音也必是柔和的,但這嘯聲卻是如此淒厲可怖,顯出發嘯之人,決非正派中人,而是練有極厲害的派內功的。金世遺已是融通了正各派,但從這嘯聲,也聽不出那人練的是哪一派派的內功。

嘯聲未止,便見金光閃閃,平地裡捲起一陣旋風,卻原來是那兩隻金浚來了。

金世遺猛然省悟,原來那人的嘯聲正是指揮那兩隻金俊來撲擊他的,說時遲,那時快,旋風倏地捲到了他的跟前,那兩隻金浚已伸出茸茸的長臂向他疾抓!

金世遺焉能給它們抓中,另。兩隻金浚閃電般向他連續。抓來,金世遺使出了天羅步法,也是閃電般的連續三次避開,在這短促的時間中,金世遺已認出了就是厲勝男的叔叔所養的那兩隻金浚。

金世遺連忙道:“你們不認得老朋友了嗎?”那兩隻金梭第四次正要抓下,忽地長臂下垂,擺尾搖頭,發出嗚嗚的叫聲。它們一時間認不出金世遺,如今聽出了是老朋友的聲音,嗅到了熱悉的氣味,登時兇盡斂,與金世遺親熱起來。尤其那隻雌的,因為它當年曾受過孟神通所傷,而這傷是金世遺給它治好的,所以對金世遺更是特別親熱,下伏在金世遺的腳下與他廝磨。

忽地聲又起,那隻雌金梭似是吃了一驚,一躍而起,那隻雄的繞著金世遺跳了一圈,嗚嗚地叫個不休,金世遺明白那嘯聲乃是指揮這兩隻金梭上前撲擊的,但它們已把金世遺當作朋友,哪肯向前?

金世遺笑道:“朋友,你不必費神了,我和它們相識,也許還在你之前呢。”話聲甫畢,只見一條黑影倏地從林子裡衝出來,金世遺猛的心頭一震,不住渾身顫抖,這一瞬間,他嚇得幾乎呆了!這一瞬間,他幾乎以為是厲勝男的鬼魂出現,那人穿著一身黑的衣裳,長髮披肩,遠遠看去,活脫就像厲勝男當年的模樣!

轉眼間那個人已到了近處,金世遺定了定神,這才看出並不是女子,但他的相貌確是有幾分像厲勝男,且又留著長長的頭髮,打扮得不男不女,要不是金世遺聽到了他的聲音,當真會以為是厲勝男穿上了男子的服裝呢。

那人走到了金世遺面前,把手一揮,那兩隻金唆如奉大赦,連忙退下,遠遠走開。那人冷冷說道:“你就是金世遺嗎?”這人的聲音把金世遺又嚇了一跳。他的聲音鑲挫刺耳,有如兩片金屬磨擦一般。金世遺怎也料想不到,此人眉清目秀,貌如女子,卻會發出這樣刺耳的聲音!

金世遺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心中疑雲大起,強鎮心神,答道:“不錯,我就是金世遺。你是誰?”金世遺越看越覺得這人似厲勝男,不過,越看也就越發可以肯定是個男子。除了聲音、服裝之外,這人有大的喉核,還有稀疏的幾短鬚,這都是男子的特徵,還有他那雙大腳,也決非厲勝男那三寸金蓮可比。看來這個男子大約在二十四五歲之間。

這人也是在目不轉睛地望著金世遺,遲遲未曾回答。金世遺驀地心頭一動,想道:“難道是勝男的兄弟?可是這是決不可能之事,厲勝男的全家,除了她自己一人之外,早已被孟神通殺得雞犬不留了,這世界上哪裡還會有厲勝男的家人。

正是:舊夢塵封休再啟,厲家孤子又重來。

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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