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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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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陵當她劍勢微沉之際,已快如電光石火般掠過對方,奔出兩丈,突然停止,雙足牢牢釘在地上回頭瞧望那人,心中一片紛亂,像是平靜的海面突然掀起了萬丈波濤。

沒有其他的原故,僅只是她的聲音就使得他心湖震湯波濤掀天,原來這蒙面人的口言竟是個女子,單是女子口音猶自可,最要命的是這女子分明是齊茵。

一別兩載,以情理來說,她應是步入綠葉成蔭子滿枝的境界之人,但今晚此舉卻未曾盡去昔的嬌痴,依然有一點任,一如在做閨女之時那樣。

他發呆的樣子使那蒙面女子噗哧一笑,道:“咦,你怎麼啦?莫非突然被人點住道?”薛陵心中已完全忘去周青鯊這回事,人生之中,到底有些事情不但使人牽腸掛肚,而且此任何一切還重要的覺,而令致身在局中之人時時失去了自我。

他吶吶道:“你…你可是齊茵姑娘?”那蒙面女子訝道:“什麼?你以為我是誰?”薛陵心頭一震,暗暗叫一聲老天爺,想道:“大慈大悲的老天爺保佑,別讓她變成別人,定必是齊茵才好。”他一躍迴轉,落在她眼前,沉聲道:“不管你是誰,馬上取下蒙面黑巾讓我瞧瞧。”那蒙面女子格格一笑,伸手抓住面上黑巾,正要取下,忽然搖頭道:“不,你先取下面上黑布讓我瞧瞧,否則我就不依你。”她右手長劍揮搖了兩下,又道:“如若不肯答應這個條件,那就須得贏了我手中之劍才行。”薛陵不但覺得她聲音一如齊茵,就連這種舉動也很像是她,倔強、自傲、好勝和愛玩。

“只要你真是齊茵,我可是甘心情願多吃苦頭。”他心中想道:“但萬一不是她,那真是千冤萬枉了。”轉念之際,一伸手已掀去面上黑布,出本來面目。蒙面女子呆呆的注視了他好一陣,才笑道:“原來是翠翠姊姊的恩客,我應當叫聲姐夫才對,只不知你為何追殺我們的客人?”薛陵一聽此言,頓時加在萬丈高樓上失足跌下一般,腦中“轟”一聲,魂魄飄飄蕩蕩,彷佛是暴卒之人,靈臺間正有一點點知覺。

他一聽對方提及翠翠,又說什麼姐夫,這原是青樓中的術語,稱呼別的姐妹的客人例叫姐夫,假如她是齊茵,決計不會懂得這等術語,更不會知道自己叫過翠翠。同時齊茵無論遭遇如何艱辛,也絕無淪落風塵中當起神女之理。

他失魂落魄地嘆口氣,喃喃道:“原來你不是她…”掉頭不顧而去,惘回到客店。

躍入跨院,忽見房間有燈光出,這使得他神一振,忖道:“莫非是周青鯊查出我的居處,特地前來守候?我不管你邀約了什麼高手,只要你膽敢出現,今晚非宰了你不可,縱是兩敗俱傷也在所不惜。”他宛如落絮一般縱落房門,但見門未掩好,有一道縫隙,當下悄悄窺瞧入去。

但見一個女子背影坐在椅上,面向燈火。因是坐著不動,是以無法猜測得出這女子是誰。

薛陵咬咬牙,推門而入。椅上的女子聽得門聲響動,仍然不迴轉身軀。

他大步繞到桌子的那一邊,便和那女子打個照面,但見她面目加畫,美麗之極,不是時常縈掛心中的齊茵是誰?這一來又使他猛吃一驚,雙眼,又舉起桌上的燈臺細細照著。

他這等舉動極是動人,分明是喜出望外,轉疑是假,所以才舉燈相照,細加審視,看看是不是眼花?抑或是自己正在做夢?

齊茵舒眉一笑,道:“好啊!別後才有幾,竟不認得我了?”薛陵手掌發抖,連忙把燈臺放在桌上,茫然道:“果然是你,不管怎樣,也不枉我白白辛苦一揚,被萬惡的賊人逃走…”齊茵跳了起來,像一頭小鳥般投入他懷抱中,眼中熱淚盈眶,道:“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唉!我真不該這樣戲你,我知道你剛才不是不認得我,而是到難以置信,才舉燈相照。”這話送入薛陵耳中,當真比蜂還要甜千百倍,心中的歡喜無可形容,雙臂一用力,緊緊的抱住她。

兩人如膠如漆地黏在一起,不再言語,默默的享受這難忘的一刻。

不論是齊茵也好,薛陵也好,從來都不敢夢想到有這麼一天能夠重逢會晤,而且擁抱在一起。

隔了良久,薛陵突然到肩上一疼,心知她正狠狠的咬自己,不願失去這個記憶,便不運功抵拒,任得她狠狠的咬,後來好像已咬得出血,甚是疼痛。

他也不詢問,仍然緊緊的抱住她。他身上的熱力和堅實有力的肌壓迫得齊茵發不起狠,全身癱軟,也沒有氣力咬他了。

她呻一聲,說道:“抱我到上去…”薛陵身軀一震,道:“到上幹什麼?”齊茵道:“我甘願把身子奉獻給你,難道你不喜歡麼?”薛陵上半身微微離開她,以便面對面的瞧得見。他的面十分沉寒,道:“不錯,我一點也不喜歡你這樣做。”齊茵訝道:“我那一點比不上翠翠?她當真那般的美貌,使你竟可不要我的身子而戀於她麼?”薛陵又好氣又好笑,道:“你知道的事真不少,但你還沒有見過翠翠,是不是?”她點點頭,薛陵首先就放下心中第一塊大石,暗想她沒有見過翠翠,可知只是聽聞我召喚此女,並不是她本身也淪落到青樓之內。

他又道:“你可以吩咐我生或者要我死,但翠翠連碰我一下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同衾共枕了,只不知你信不信我的話?”齊茵大喜道:“信,信,這才是你的本,天下間獨有我知道你是個重情義輕慾之人。”薛陵道:“我完全是為了追殺那個萬惡賊人周青鯊才會踏入秦樓楚館之中,因為他向例住宿在這等地方。”他約略的把追殺周青鯊的內情說出,齊茵一聽這事關係如此重大,牽涉到北方沿海千萬百姓的禍福,那便是說倘若周青鯊不除,讓他查出石田弘有份。他報上大門,人門的高手定必立刻出發對付石田弘,此人一死,北方沿海千萬居民得不到他的庇護,自然遭殃。

她嘆一口氣,道:“這怎麼辦?我聽齊義大叔說見到你,便差他化裝打聽,果然查出你落腳此店,又知道你到院去。於是我也扮男裝出來探聽,只知道你叫的姑娘名叫翠翠,半夜時分我到了此處,徘徊良久,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進房見你,忽然發現你離開客店,我便暗暗跟蹤,以後的經過過你都知道。”薛陵見她十分懊悔痛心,便安她道:“好啦!現在不要緊了,反正咱們能得重逢,在我說來真值得犧牲一切。周青鯊雖是十分滑溜多計,但我鍥而不捨的話,總有找到他的一。”齊茵聽他這麼一說,才略略放心。當即伸手輕摸他肩頭,問道:“你痛不痛?”薛陵決定坦白告訴她,因為只要等到他們談及她的夫家時,便須被道德禮教束縛,不能再與她如此親熱,什麼話都說不得了。

他道:“痛在身上,甜在心裡。”齊茵道:“什麼?那時候我恨死你了,因為我想到你竟然看得中風塵中的女子,那顆心便像要炸裂一般,所以咬你恨,卻不知你怎會甜在心裡?”薛陵道:“我想到我們今雖是異處重逢,但能夠相聚多久卻未可知,說不定這一回見面只是雪泥鴻爪,偶留蹤跡。此後鳳飄鸞泊,各自西東。那樣,我在記憶之中便可以深深的多記得一件事。”這話極是情深一往,又蘊含無盡悲哀。

齊茵不滴下淚珠,道:“你難道不能在杭州定居麼?那樣我們就可以常常見面了。”薛陵苦笑一下,道:“咱們徒然含悲相對,又有什麼好處?”齊茵怔了一會,嘆道:“你說得很是,我們正是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此恨綿綿,永無了期!”沉重的愁雲慘霧把他們籠罩住,誰也到無法掙脫。

齊茵道:“你還沒有成家麼?”他搖搖頭。

她又道:“你以後不可忽略此事,一個人無論如何都須成家立室才行。”薛陵很想問問她關於她的丈夫對她怎樣,但又覺得這一問無異是揭她的瘡疤,何等難堪?而且他決計不想從她口中聽她提及別一個佔有她的男人之事。

他覺得這樁終身恨事不能怪任何一個人,她是服從嚴父之命,嫁到江南。而他那時別說正在亡命之際,即使不是,他豈能勸她反叛嚴父之命?這都是命運,任何人處此境地也無可奈何…命運是如此的冷酷無情,偏偏不讓他死在朱公明手中,或是群鯊利齒之中,定要他飽這等無法可想的相思之苦。如今,雖是把她抱在懷中,卻毫無益處,徒增痛苦而已!

他放開了她,倒了兩冷茶,分一給她,道:“以茶代酒,痛飲一杯。”齊茵道:“你若是等得及,我回去取一美酒來,與你謀此一醉。”薛陵搖頭道:“不要走開,我只望能多瞧你幾眼,於願已足。像我心中這等天大的痛苦豈是一美酒就能夠化解的?”齊茵呆了一會,美麗的眸子中出歡欣悅的光芒,使她顯得更是動人。

她道:“我一直不敢相信你會愛我,但我卻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啊!我此生尚有何求?當真死也瞑目了。”他們幹了一杯冷茶,但覺苦澀中又有無限甜

薛陵道:“我以前常想世間有許多男女殉情之事,那女子倒還罷了,但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有多少事等著他去做,怎可為了一個女子而輕生戕命?我又想我此生永遠都不會對任何女子發生情,我決不在這男女之情上費我的力,誰知輪到我時,比別人還要不能自拔。

齊茵撲入他懷中,動得啜泣起來,她身上的香氣不斷的送入他鼻中,身子又是那麼柔軟可愛,使得薛陵心旌搖搖,三番四次生出把她抱到上的衝動。

但他每次衝動時都想到此舉不但毀壞了她的名節,同時也把自己打入無法自拔的罪惡深淵之中。心想:我一生信奉“己所不,勿施於人”的格言,如何能做這等醜惡之事?假使有人這樣的對付我的子,我將有何等樣的覺?

他內心中靈慾衝突了幾次之後,反倒建立了不能移動的決心,頓時大泰然,忖道:“抵死苦戀本是十分美麗悽豔之事,但若是一旦有了情慾之舉,便變成萬分醜惡之事了。”陡然間瞧見窗外天際微,心中一震,想到從此一別,便如萍分葉散,此生此世永遠不能再度把晤了!頓時熱淚盈眶,連連長嘆。

覺到他的震動,頭面仍然埋在他中,便道:“敢是已經天亮了?”薛陵道:“正是,你也該回去了。”齊茵的熱淚早就溼透了他前衣服。她聽到薛陵道:“你也該回去了。”她聽到這話,動也不動,過了一會,才決然起身,道:“是啊!我應該回去了。”他們互相說過許多囑咐珍重之言,她才黯然出去。此時曙方現,四下雞鳴不已。她咬咬牙,一下子躍上院牆,身形略頓,向他揮揮手,隨即消逝在牆外。

薛陵無力的倚在門框上,心想:你這一去,已經把我的心和我的情全部帶走啦!從此之後,我已是絕無男女愛情之人了,活在世上,好比是行走一般。

他不知站了多久,才回房睡覺,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睜眼時便想起了她,不悲從中來,暗暗淚。

他一向心如鐵石,漠視世間男女之情。而唯其是這樣的人,一旦動情就如洪爐烈火,無法控制。

直到傍晚時分,他才懶懶起,收拾了一下,便算賬離開。那掌櫃的甚是訝異,隨口問道:“客官現下出門,可趕得到宿頭麼?”他茫然搖搖頭,掌櫃好心地道:“你想上那兒,我一聽就知道趕得到趕不到。”薛陵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掌櫃訝道:“你往東西南北那一方走總該知道吧?”他遲疑了一下,道:“我多半回到北方。”說罷,出門而去。他走了不久,就有一個年青漂亮的小夥子進來找他,掌櫃的道:“那客人走啦!”那漂亮小夥子並不驚訝,細細的問明他何時動身,往那一方走,便迅快出店追去。

這個漂亮的小夥子便是齊茵女扮男裝,她迅快鑽入一輛自備的馬車中,疾駛出城。

到了城外大路之上,天已經完全黑暗,她極為小心的向兩邊和前後查看,馬車不快不慢的一直向前駛去,在黑夜中越走越響,那是由於夜深人靜之故。

在馬車前方約摸半里左右,一個少年人茫然的踏黑走去。他聽到蹄聲和鸞鈴瘴,腳下不知不覺的按著這蹄鈴韻律走去,馬車駛得快些,他腳步便加快。因之,走了兩個更次之久,兩下仍然相距半里,不多不少。

若是在白天,半里之遙誰也瞧得清楚,但在黑夜之中,便無法瞧得見了,那少年人正是薛陵,他心中萬集,茫茫,本連自己身在何處也不曉得。

又走了一會,突然間幾縷勁風從左側路旁樹叢中電而至,薛陵大叫一聲,倒在地上。

他直到暗器刺入中這才醒覺,但已無法躲避,頓時一僕跌。

清晰的蹄鈴聲突然停歇,樹叢中躍出一條人影,手提明晃的長刀。

他側耳傾聽一下,冷笑自語道:“這車把式倒是識相得很,否則萬難活命!”接著便走到仆倒地上的人身邊,舉腳一踢,薛陵連翻六七個身,滾出老遠。

那個暗襲之人正是周青鯊,他用獨門暗器“惡鯊釘”打倒了薛陵,心中這份得意說之不盡。他可沒有打算一舉斃敵,因為以暗器偷襲的話,打中死或昏都是一樣,中便中,不中就不中。所以他沒有下毒手,為的是要迫取口供。

他舉腳一踢之時,已順勢又封閉他一處大。當下放心得很,從從容容的彎伸手,試他脈搏,確定此人未死,這才把他抓起來,準備到別處方行審訊。

他走了幾步,正要隱沒在黑暗中。忽然數丈外傳來一陣嘿嘿冷笑,接著一個稚的嗓子道:“在這等官道之上,居然還有打悶截劫財物的事,真真駭人聽聞。”周青鯊暴戾地喝道:“小子少管閒事,提防老子宰了你…”說時,對方已大步走近來,他眉頭一皺,殺機盈,一手丟下薛陵,也了上去。

雙方到得切近,周青鯊武功造詣甚佳,那對夜眼已煉到七八分火候,此時雖在夜間,卻仍然瞧得清清楚楚,當下全身骨節酥酥麻麻,心癢難,暗忖:我青鯊侯合該上桃花運,這女子長得如此之美,當真是我生平第一次得見。

齊茵原是女扮男裝,但她在馬車內已換回女裝,長髮披肩,美豔迫人。

她手中提著一口長劍,尚未出鞘,一見周青鯊這副授魂與垂涎滴的醜態,已知道他心中轉什麼念頭。頓時如被侮辱般怒恨集,玉手一抬,劍鞘已落在地上。

她手中的三尺青鋒在黑暗中光芒閃閃,姍姍移步迫上前去,冷笑道:“惡賊看劍!”話聲中揮劍遙刺,相距尚有兩尺,劍尖上的勁力已襲到敵人口要

周肯鯊雖是被她美勾去了魂魄,但他終究是煉武多年的高手,方一到劍氣森森侵到,便不由得心頭震凜,恢復了神智。

他刷地躍開數人,一面轉念想道:此女武功深之極,竟是極上乘的內功心法,我可得小心應付。若然瞧出不敵,便須及早逃遁才行。

這周青鯊多年以來在南北沿海橫行肆,氣焰極盛,向來不知“畏懼”是何物。但最近大變迭起,連水晶宮那等堅牢穩固的所在以及三海王華元那等武功身手,居然被仇家不留痕跡的毀去。他越想越怕,最近的一段期間完全改變了作風,行蹤詭。直到昨夜被薛陵夜襲,證明了果真有極厲害的仇家正在追殺他,而這個仇家武功之高,確實遠勝自己。

現下那齊茵了一手,他登時凜駭萬分,暗作逃遁的打算。

當即舉起長刀,擺出門戶,喝道:“姑娘是什麼人?何故出頭架樑?”齊茵冷冷道:“你還不配知道我是誰,昨夜我不合胡亂出手,無意中救了你這惡賊一命。今晚須得補償前愆,只好親手取你狗命。”周青鯊道:“姑娘焉能不分青紅皂白就硬派在下是惡賊?想是隻聽了這一面之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