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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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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陵這刻的眼力,已達夜能見物的地步,燈滅時,彷佛瞧見人影一閃,從窗口飛出。待他一攏眼神,果然已失去恩師蹤跡,暗暗一笑,故意且在室內逗留片刻,這才打窗口躍出。

甚是昏黑,正值退時候,海邊出一大片淡灰的沙灘。間中也有起伏的沙灘,因此若是匿伏沙堆之後,可真不容易找。

薛陵向海邊奔去,極迅快的隱伏在一個沙堆後面,心想:我雖是瞧不見,但可以用心查聽。

他靜下來側耳查聽四下動靜,過了頃刻,忽聞海上傳來輕微的破聲。

又過了一會,沙灘上響起腳步聲,但十分低微輕捷,一聽而知乃是身懷上乘武功之士。

只見,一條黑人影,直向石屋奔去。

薛陵頓時恍然大悟,忖道:“原來老恩師已查聽出海上舟行之聲,所以故意跟我捉藏,好讓我反而在暗中監視來人的動靜。”他從沙堆後探首出來,一見那人背影,不又高興又好笑,叫道:“是石田兄麼?”那人停步回顧,道:“正是在下,薛兄怎的還在外面?”說時,薛陵已奔過去,一手拉住他,走入屋內,點起燈火,道:“家師發覺輕舟破之聲,所以我們都出去了,還以為是什麼歹人,那知卻是石田兄駕到。”他數月以來,未見過第三者,這刻忽見故人來訪,這份喜悅,遠在空谷聞足音蛩然而喜之上。

石田弘環視屋內一眼,只見四壁荒然,簡陋無比。不由搖搖頭,道:“令師他老人家,已在此地居住了數十年之久?可見得真正是一位視富貴如塵土的逸世高人,只不知在下有沒有拜見之緣?”薛陵試著叫了兩聲師父,四下寂然,只好答道:“他老人家向來如此,連小弟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現身?”石田弘道:“自古道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在下能夠踏入此屋,已經極光寵了。”薛陵道:“石田兄好說了,只不知此來有何見教?抑只是順道過訪,略敘故舊之情?”石田弘道:“在下專誠拜訪,特地來告訴你一些消息。或者會使你不能繼續過這等寧謐恬靜的生活了…”他話聲微頓,略為思索一下,才又道:“你定必還記得那三海王華元手下的五鯊侯,咱們一共誅殺了三人,還剩下元黃鯊和周青鯊二人。兩個月前,我費盡氣力,千辛萬苦的佈置陷阱,先以酒削弱元黃鯊的武功,還犧牲三名心腹勇士的命,才殺死此鯊,然而那周肯鯊卻不曾入網,並且得知他正在力查水晶宮被封閉這件事的內情。我算來算去,知道這個隱秘遲早會被他偵破,因為,當時船上有不少人得知北條前赴水晶宮之事,而其後咱們一齊面,又有許多女子遣送回去。那周青鯊只要找到一個,就可以迫查出一切隱情,我固然可以東返故國避禍,但你絲毫不知內情,若被大秘門之人前來暗算,可就不大妥當了。”薛陵笑一笑,道:“他們敢來老人灘尋仇的話,我是求之不得,只怕他們不來。”石田弘肅然道:“話不是這樣說,要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人家有心報仇,難道不能等到你到江湖行走之時才動手麼?”薛陵點點頭,道:“這話極是,但我有什麼法子?難道先去找到周青鯊殺死滅口?”石田弘道:“這是唯一可行之法,你的武功足可以取他命,我要殺他,卻須預先佈置,難易之際,不可以道里計。再者,我考慮過殺盡知道內情之人,以免洩消息,但此舉傷人無數,而且對那些女人們如何下得毒手?”薛陵驚道:“這個自然不可,此事如何決定,待小弟叩詢過師父再說。對了,杏姑娘目下怎樣了?”石田弘笑一笑,道:“她定要遁入佛門,了此殘生,我也沒有法子,只好由得她去。”薛陵愧嘆一聲,道:“石田兄你真不該讓她落髮出家,她乃是智勇雙全的姑娘,世上罕有。”石田弘道:“我也不是完全不管,但目前時機還未成,她並未削髮出家,而是由我出資蓋建了一間庵廟,讓她靜居修持。倘若她真的不是佛門中人,總有一天會肯跟我漂海上。”薛陵笑道:“原來如此,只不知她居住何地?”石田弘道:“我常年在海上漂,若是離海太遠,終有不便,所以選定江蘇的鹽城,一則離海不太遠。二則別人決計不會想到她在該處。”歐陽老人一直沒有回來,薛陵和石田弘談到天亮,石田弘不能再留,只好告辭而去。

薛陵目送石田弘的輕舟消逝之後,才回到屋中,卻見恩師已經在榻上盤膝而坐。

歐陽老人面十分沉重,使薛陵到將有事情發生。只聽老人說道:“孩子,咱們兩人須得雖開此地了。”薛陵道:“師父已聽見石田兄所說的話?”老人點點頭,薛陵又道:“有師父在此,袁怪叟豈敢前來?”歐陽元章搖搖頭,道:“為師焉有怕他之理,但我靜極思動,頗想到處走走,順便讓你踏入江湖,訪查那周青鯊行蹤,予以滅口。倘若下手得快,除去此人,則大秘門縱想查訪,也完全斷了線索…”他尋思片刻,又道:“要走就走,現在便可動身。我的去向你不必管,只須記住每年的中秋節,我在大名城南門賞月,若趕得及,可以到那兒找我。”這個突然的決定,使薛陵心慌意亂,全無主宰。

歐陽元章道:“我身邊沒有什麼錢財,你可向何元凱取點銀子,順便告別,我走啦!”說罷,舉步走出,薛陵忙道:“師父,弟子卻往那兒去?”歐陽元章笑道:“傻孩子,你這一身武功,除非是碰上袁怪叟這類高手之外,誰都不怕。因此你可以隨意闖蕩,了卻人間恩怨。總之,你自己瞧著辦吧!”說到末句,他的人已走出門外。

薛陵連忙追出去。卻見師父展開身法,風馳電掣的速快奔去,眨眼間,遠遠去了。

薛陵失魂落魄地呆想了好久,對於師父今後的平安,他可放心得很。因為歐陽老人不但武功已達爐火純青境地,而且年屆百齡,仍然全無老態,三五年內,決不會有問題。他愁的是師父說走就走,剩下自己該往何處去?該當如何做?想了許久,這才決定先去找何元凱告辭,然後全力查訪周青鯊的下落,儘快擊殺,以絕後患。

此外,他也得設法前去江南見齊茵一面,以踐前約。最後,他可能獻出生命以掃蕩萬孽法師這一干惡魔。

不久他就晤見何元凱於衙內,說出辭別之意。

何元凱何等老練幹,立刻替他籌措路費,為了要使薛陵得以專心行俠江湖,他送給他一大筆銀子,盡是全國各地能兌現的銀票。

薛陵很快的收下銀子,因為他既不能用武功獲取不義之財,而又不暇鑽營生財之道。

薛陵離開威海衛之時,身上已換過衣服鞋襪,布的裝束,仍然掩不住他英的氣概。

何元凱贈他銀子之外,還送他一口極鋒快的長劍。他用一方藍布包裡住,拿在手中。

他決定查訪範圍,初步以沿海的城市大鎮為目標,但也不是亂走亂闖,乃是決定了路線之後,每到一處地方,就向當地武林人物著手,例如設館開壇的拳師或是鏢局等地方,想法見機查詢。

一連多,薛陵空自跋涉數百里,風塵僕僕,沿著海邊由文登縣開始,經夏村、海陽、即墨、青島、照等城鎮,略略訪得一點眉目。這一到達東海縣境內一處港口,市鎮甚是繁盛,沿海少見,問知名為老窯。

他向鎮上之人,略一打聽,得知本鎮有一家四海鏢局,當即按址走去。到了鏢局門口,停步一看,但見大門敞開,院內有一群人圍蹲地上,正在擲骰豪賭。

押注的都是整兩的銀塊,賭注頗豪,人人狂呼大叫,因此聲震屋瓦。

薛陵步入院內,站在眾人後面瞧了一會,但見莊家手風甚順,連殺三關。

其中許多人額角好邊下熱汗,薛陵憐憫地暗中微笑一下,忖道:“聚賭之人,大半是年輕力壯之輩,他們不把心力光陰用在有益的事上,卻在呼雉喝盧中挪了青,竟是何等不智?”正在想時,眼光無意中落在了一個人的身上,此人恰是在他對面,並不像所有的人一般俯低頭盯著骰子,所以薛陵能瞧得清他的大致輪廓。

此人甚是年青。大約只有二十一二歲,滿面酒意,但眉目卻虎虎生威,一望而知此人不同凡俗。

莊家的點子很大,已經贏了四家賭注,輪到了此人,他一伸手抓起骰子,厲聲道:“老盧,你瞧清楚我的賭注沒有?”全揚頓時寂然無聲,莊家老盧強自鎮定的向他面前一瞧,道:“瞧見啦!是二兩銀子。”那少年縱聲狂笑道:“胡說八道,是二十兩足赤金,你敢是瞎了眼睛。”老盧身軀一震,初時是震駭,接著便泛起怒。要知二十兩赤金不是少數,他手風如此大順,連禮通殺三場,也不過一共吃進二十餘兩,但還抵不到一兩赤金之數。換句話說,對方若是這一把擲贏了,老盧他把贏進的通通嘔出,再加上傾家蕩產還不夠賠。

俗語有道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老盧怕是一回事,但捨不得錢財又是一回事。當下眼睛一瞪,道:“這話怎說?”那少年厲聲道:“我李三郎二兩銀子便抵二十兩黃金,你敢不服麼?”薛陵不搖搖頭,心想:這簡直是硬訛胡賴,天下那有這等道理?

老盧默然掃視眾人一眼,但見大家都低頭不語,竟沒有人幫他的腔,不由得急恨集,一下子跳起來,忿然嚷道:“李三郎你放明白些,我可不吃你這一套!”話聲未歇,砰的一聲響處,老盧已摔開六七步,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疼得他直呲牙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