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白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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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夜沈泰譽的記5月15,星期四,夜零星小雨。
我是個富有的人。我的財富清單如下:活著,四肢健全,被需要,被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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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泰譽的“百草解毒法”鬼使神差地見了成效,石韞生逐漸擺脫了深度昏,呼之能應,轉入到半睡半醒之中。蓮蓮餵給她水和僅剩的兩塊餅乾,她糊糊地吃了、喝了,完了居然抓著蓮蓮的手,嘟噥一句:“還要…”
“沒有了,怎麼辦?”蓮蓮犯了難。
“餓,我餓…”石韞生呻著。
“我也餓…”一旁的成遵良火上澆油。
沈泰譽與蓮蓮面面相覷。
返回旅舍補充給養嗎?沈泰譽權衡再三,否定了。一則旅舍的食物並不充裕,同樣處於捉襟見肘、朝不保夕的狀態;二則兩相往返,至少需要數小時,其間變故難料,單獨留下蓮蓮照顧兩個被毒蛇咬傷的病人,實屬不智。
正在思謀間,草叢中彈跳起一隻蚱蜢,沈泰譽一彎,準確地一把捉住,與蓮蓮對望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說:“逮蟲吃!”蓮蓮是捕蟲高手,眨眼工夫就捕回蚱蜢蟬蚯蚓等等各類蟲子。沈泰譽撿拾樹枝,一一削得細細的,把蓮蓮的戰利品一隻一隻地穿起來,將火堆燃得旺旺的,放在火上烤。
“蟲類富含蛋白質,恰好適合給他倆補補身子,”沈泰譽翻轉樹枝,蟲子被烤得嗞嗞響“可惜沒有作料,要是來點兒辣椒麵,來點兒鹽,那滋味,甭提有多香!”蓮蓮一臉嚮往地咂巴咂巴嘴。沈泰譽看著她的饞相,忍不住笑了。
“餓壞了吧?”蓮蓮老老實實地點點頭。
“我去北京出差的時候,王府井的美食街上,到處都賣一串串的蠍子和蠶蛹,”沈泰譽採用望梅止渴的方法“雲南傣族的昆蟲宴,我也吃過,什麼油煎竹蟲、醬拌蟋蟀,做下酒小菜是最好的,對了,蓮蓮,你吃過五香蟲嗎?”
“吃過,吃過!什麼五香蟲,就是打蟲唄!”蓮蓮興沖沖地說“小時候,我經常去逮,五更天左右,打蟲在河灘酣睡著,撥開鵝卵石,一下子就能捉到,放到布口袋裡,連口袋一塊兒浸進熱水,刺它放出臭,然後才下油鍋烘焙——沈大哥,我還抓過蜂呢,蜂的幼蟲是最好吃的!”
“沒被蜂蜇?”沈泰譽逗她。
“當然沒有!”蓮蓮得意“我是誰啊?蜂膽敢蜇我?!”
“真是個頑皮孩子!”沈泰譽笑了。
“我不是孩子了,”蓮蓮撇撇嘴,詼諧地說道“沈大哥,你跟我講話的語氣,老是讓我想起我那一本正經、又嚴厲又古板的小學老師!”
“為什麼是小學老師?中學老師就不一本正經、又嚴厲又古板嗎?”沈泰譽發笑。
“因為我只念過小學,而且我們那所村小隻有一位老師,已經六十多歲了,最喜歡搖頭晃腦地背古詩,經常把數學課跟語文課搞混淆,教珠算都能引用一大段聽都聽不懂的文言文,”蓮蓮聳聳肩膀,表情稀鬆平常“我就見過這位老先生,我不知道中學老師是什麼樣兒的。”沈泰譽有些震動。
“只念完小學嗎?為什麼不繼續?”他小心地問,生怕傷害到蓮蓮的自尊心。
“我討厭讀書,”蓮蓮坦白地說“認識的字,足夠上網就可以了,加減乘除,我也都會了,算賬是綽綽有餘了。”
“爸爸媽媽也同意?他們都沒意見?”沈泰譽信口道。
“我爸爸過世很多年了,我媽改嫁到貴州去了,我跟著長大,我去年也走了。”蓮蓮語氣平淡,像是說著一件不相干的別人的事。
沈泰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這浩大的人世間,那種天涯孤旅的悽惶,他太知道了。
“蓮蓮,你今年多大了?”他問。
“十七歲。”蓮蓮說。
“我幼年的玩伴,與我同歲,都是屬猴的,四十歲,家在農村,結婚很早,兒子比你還大兩歲,已經考上大學了。”沈泰譽漫不經心地說著。
“沈大哥,你的意思是,你比我長一輩?”蓮蓮眨巴眨巴眼,狡黠地笑道“你是想佔我的便宜、讓我叫你叔叔哪?”
“你這丫頭!”沈泰譽笑著遞給她一串蚱蜢“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