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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再探神秘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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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時我因為急於要趕到頓士潑道去,所以並沒有在意,見他已答應了,我便駛著車子,向前疾馳了開去。等到我將車子,停在頓士潑道口上時,我看了看手錶,已是清晨兩時了。

我下了車,一直來到了六十九號的門口,上了電梯,不到五分鐘,我便站在那所空屋的門前了。我心中轉念著,如果我用百合鑰匙,開門進去,那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但是這幢房子,我已經進去過一次了,那是一間空屋子而已。

我不是需要再去查空屋了,我是要見到羅楊其人!因此,我按動了電鈴。

電鈴不斷地響著,足足響了七八分鐘之久,還沒有人來應門。是沒有人麼?我可以肯定不是,因為,當我一站在門口之際,便看到門縫處有亮光隱隱地透出來,可知這幢空屋之中有人,雖然那人未必一定是羅楊,但總應該有人來應門的。

我繼續地按著門鈴,又持續了近五分鐘。門內仍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知道一定有了甚麼蹊蹺,貼耳在門上,仔細地聽了一會,裡面一點聲音也沒有,我的百合鑰匙,輕輕地打開了門鎖,慢慢地推了大門。

然而,我才推開了五六寸,便聽得門內“砰”地一聲響,傳來了一下重物墮地之聲!

我絕未曾料到忽然間會有這樣的一下聲響傳出,一時之間,也不為之嚇了一大跳,定了定神,向內看去。一看之下,我更是呆了半晌。手推門進去,順手便將門關上。

屋子內仍是空蕩蕩地,沒有家。

但是,在一幅牆壁上,卻有著一扇半開著的暗門,從那扇暗門中望過去,裡面是一個大客廳。陳設得十分華貴。那一望之間,已將我的疑團,完全消除了,羅楊出現又失蹤,自然都是這一扇暗門在作怪。而那扇暗門,卻是通到頓士潑道七十一號去的。六十九號和七十一號,本來就只是一牆之隔!

由此可見,羅楊這個人身份,一定是十分神秘的了,他住在七十一號,但是他卻同時租下了六十九號,以六十九號作為他的通信地址,但如有甚麼人,像我那樣,想偷入六十九號,偵查他的行蹤的話,其結果卻只能看到一幢空屋!

我心中的一箇舊的疑團消除了。

但是同時,我卻又產生了一個新的疑團。

楊在我一跨進屋子之後,就在我的身邊,他本來是伏在門上的,因為我一推門,他才跌倒在地上,而他跌倒在地上之後,便連動也沒有動過,睜著大而無光的眼睛望著我。

他不是不想動,而是本不能動了!他的那種面神情,任何人一看到就可以知道,這個人已經死了!

我呆了半晌,不聽得有甚麼特別的動靜,但是我仍不能肯定這兩層房子中。除了我以外,便沒有他人了。所以,我由暗門中向七十一號走去,化了三分鐘的時間,搜索了那三間房間,確定了沒有人之後,我才又回到了羅楊的身邊。

楊仍然穿著那件睡袍,從他屍體的柔軟度來看,他的死亡,只不過是半小時之內的事情,我很快地便發現了他的死因:在他右手的手腕上,釘著幾枚尖刺,其中有一枚,恰好刺進了他的靜脈。

那種尖刺,正是我在張小龍的實驗室前,曾經撿到過,給老蔡,又給人偷去的那種。我又小心地將這幾枚尖刺,拔了下來。羅楊當然是在一開門時,便被人以尖刺死的,所以他的屍體,才會壓在門上。

接下來,我便想在羅楊的身上,和他的房間中發現些甚麼,但是卻一無所獲。

我不知道害死羅楊的人是誰,但是我卻可以肯定,害死羅楊的人,和張小龍的失蹤,有著極其密切的關係。

從傑加、羅楊這一條路,追尋張小龍下落的線索,已經斷了,但是我卻並不到灰心,因為我還有劉森,他可以供給我更多的線索。

我想就此退出,但是一轉念間,我便改變了主意。我至少要讓殺死羅楊的兇手,吃上一驚才行!

因此,我拖著羅楊的屍體,走進了暗門,又將暗門小心合上,一直將羅楊拖到了廚房,將他的面部,壓在煤氣灶上面,打開了煤氣,關上了廚房門,這才由大門退了出去,上了車,回到了家中。

我知道,明天或者後天,當兇手由報上看到羅楊死在廚房中,而且是由於煤氣中毒而死,那麼兇手一定會大大地吃上一驚的!

雖然,這可能對我,沒有甚麼好處,但能夠擾亂一下敵人的心神,總是不錯的。

我到了家中,已經五點多了,忙了將近一夜,仍然說不上有甚麼收穫來。我專心一意,等著劉森來到之後再說,可是,第二天早上,當我看到早報上的消息之際,我不呆了。

楊的死訊,還未曾登出來。但是,劉森的死訊,卻已在報上了,劉森的身份“行高級職員”這家“行”就是那位走私專家的大本營,他是死於“被人狙擊”

“警方正嚴密注視”云云。

我頹然地放下了早報,又死了一個!

我想起,如果昨天,我和劉森一起到頓士潑道去的話,那麼劉森可能不會死了,我又想起,如果昨晚,我能及早發現那扇暗門的話,那麼,羅楊也可能不會死了!

楊和劉森之死,自然不會給我以甚麼負疚,但是,剛有了一點頭緒的事,又墮入五里霧中,陷於一片黑暗的境地之中了!

我放下報紙,呆了許久,才又拿起了報紙來,細細地讀著那段新聞。

報上的記載,非常空泛,但是有一點,卻引起了我的懷疑,那便是劉森死亡的地點。

劉森死在一家著名的大酒店旁邊的一條冷巷之中,死亡的時間,是在和我分手後的半小時,而劉森必曾在和我分手之後,一刻不停,還要以極快的速度,方始能趕到那地方去。由此可知,他到那地方去,一定是有目的的。因為劉森之死,曾有人目擊,兇手在逃,屍體並沒有被移動過。由此,更可知道兇手知道劉森一定會到那地方去的。

我憑著這一點,想了半晌,忽然跳了起來!那間著名的大酒店——那是國際富豪遊客的憩息之地,我想起了大蘋古對胖子覺度士的評價,覺度士已成富豪,他會不會住在那家酒店中呢?劉森又會不會是趕去會他,而覺度士因為劉森知道得太多,所以才殺他滅口呢?

我一躍而起,匆匆地洗了臉,喝了一杯牛,便衝出門去。

但是,我剛一出門,一輛跑車,便在我家的門口,停了下來。車中下來了一個穿著織錦棉襖的女郎,正是張小娟。

張小娟見了我,秀眉一揚,道:“要出門麼?”我連忙道:“正是,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我們一面走,一面說,本來,我已經很有了一點頭緒,但是如今,卻又斷去了線索,我正在努力想續回斷去的線索!”我一面說,一面已經跨進了她跑車的車廂,她上了司機位,道:“到哪兒去?”我道:“到酒店。”張小娟以奇怪的眼看著我,道:“到那裡去幹甚麼?”我道:“等一會再說,說來話長著呢!”張小娟不再多問,駛車前去,轉過了街角,她道:“我也有一點收穫,我在警局的一個朋友處,查出了那個死在實驗室門口那人的姓名,叫作勞倫斯-傑加。”這一點,我早就在胖子覺度士的口中知道了。但是我不願太傷害她的自尊心,因此道:“好啊,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發現。”張小娟一面駕車,一面道:“這個人,以前曾經領導過一個奴隸販賣集團,那一集團中的人,都叫他傑加船長,而因為幾次遭到圍捕,他都能安然無事,所以又有不死的傑加船長之稱,他是極端危險的犯罪分子,化名來到此地的。”我忙問道:“他來此地的目的是甚麼?”張小娟道:“警方沒有查出來。但是警方相信他來此,一定另有目的,所以,便暫時沒有發表他的身份。”我“嗯”地一聲,心中暗忖,這件事本來已經夠複雜的了。如今,警方一足,自然更復雜了。

我至少知道,勞倫斯-傑加和羅楊是一夥,但如今他們兩人都死了。傑加船長是不是還有第三個合夥人呢?到目前為止,還不得而知!

我正在思索間,車子已到酒店門前,停了下來,我吩咐張小娟,將車子再駛到轉角處停著,注意著出入的人客,如果見到一個胖子出來,便緊緊地跟著他,別讓他走脫,也別讓他發現。

張小娟點頭答應,我相信她一定可以勝任的。

我則走進了酒店,並不用化費多大的麻煩,我便看到了酒店住客的登記簿(我所用的辦法,讀者大可自己去猜度,包括出點錢,冒充警方人員等等多種,這裡不便說明我究竟用的是哪一種辦法)。

在住客登記簿上,有五名住客,是由南美洲來的,但是其中,卻並沒有一個叫作“覺度士”的。我又用得到登記簿的同樣的方法,得知了住在六o二套房的那位森美爾先生,就是我所要找的覺度士!

這半個小時中,我的收穫極大。我出了門口,向張小娟招了招手,張小娟走了過來,我道:“張小姐,我已發現了一個非常危險,但是又十分重要的人物,就住在這家酒店的六o三室,我如今要去見他——”我才講到這裡,張小娟便道:“我也要去。”我連忙道:“張小姐,這太不適宜了,這個人,是嗜殺狂者,去與他會面,是極度危險的事情┅┅”張小娟只是重覆著四個字,道:“我也要去。”我斷然地道:“不行!”張小娟冷冷地道:“你憑甚麼來管我的行動?”我早就知道張小娟是格十分倔強的人,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我卻絕不能放棄自己的主張。

覺度士是一個靠走私而發達的人,這一種人,是人類中的豺狼,而且覺度士到此地來,又顯然負有十分重要的任務。

在那樣的情形下,我和覺度士一見面,毫無疑問,將會有極其劇烈的鬥爭,而像張小娟那樣的千金小姐,置身於這樣的鬥爭之中,那是無論如何,都不適宜的事。

所以,我立即毫不客氣地道:“我說不行就不行,你再要固執,我就通知令尊,你弟弟失蹤的事情,我袖手不管了!”我這一句話,果然起了作用,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心中顯然十分惱怒,道:“好,你以後再也別想在我口中得到些甚麼!”我將語氣放得委婉些,道:“張小姐——”但是,我只叫了一聲,她已經轉過身去,上了那輛跑車,轉動油門,跑車像示威似地,在我的身邊,疾掠了過去!

我望著遠去的車子,聳了聳肩。張小娟的合作,對我工作的進行,有著極大的幫助。

但是,我總不能為了找尋張小龍,而將張小娟送入虎口之中,她不瞭解我,一怒而去,對我來說,也是絕無辦法之事。

我並沒有耽擱了多久,便轉身走進酒店去,不到五分鐘,我已在敲打著覺度士的房門了。好一會,裡面傳來了一個魯的聲音,講的正是那種不甚利的英文,道:“甚麼人?”那聲音使我認出正是覺度士。

我道:“先生,你的信。”覺度士道:“從門縫下進來!”我道:“不行,先生要我親手給一位覺度士先生的。”我說的“先生”便是大蘋古的名字。

房內傳來了一個自言自語的聲音,說的並不是英語,道:“奇怪,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一面說,一面門已打了開來。

就在門才打開一條縫之際,我已經伸手,掏出了一柄槍來——附帶說一句,我是不喜歡帶槍的,如今,我掏出來的一柄,只不過是製作得幾可亂真的玩具左輪而已。

我肩頭用力在門上一撞“砰”地一聲響,和覺度士的一聲怒吼,我已經進了房門,以槍對住了他,並且,關好了房門。

覺度士立即認出了我來,他面上的肥,不住地抖動著,面上的神,難看到了極點,無可奈何地舉起手來,眼睛向四面望了一下,道:“你要甚麼?”我冷冷一笑,道:“首先,需要你站著不要亂動。”他立即道:“然後,你要甚麼?”我道:“和昨天晚上,你對我的要求一樣,我問,你答!”覺度士笑了笑,態度漸漸恢復了鎮定,道:“是你問,還是我問?”我冷冷地道:“覺度士先生,或許我會以為你的幽默很有趣——”我揚了揚手中的槍,續道:“但是它大約不會到有趣的!”我一面說,一面以槍管頂了頂他的肥肚腩,他眼中出恐懼的神。看著我手中的槍!

當時,我還十分得意,以為已經嚇倒了覺度士。可是,在十秒鐘之後,我便知道自己任由他看清我手中的槍,乃是一件極大的錯誤,因為,他立即放下了舉起的雙手,哈哈大笑起來!

當時,我實是愕然之極。事後,我才知道,覺度士是世界上有數的槍械收藏和鑑別的專家,他的藏品之豐富,堪稱世界第一,在他的藏品中,有海盜摩曾用過的手槍,也有中國馬賊用過的步槍,不下千百種,而我卻想以一柄假槍去嚇唬他!

當下,我還不明白他是為甚麼大笑起來的,厲聲喝道:“舉起手來!”覺度士用他肥短的手指,指著我的槍,道:“就憑這孩子的玩意兒?”我愣了一愣,覺度士倏地伸手入懷,一柄巧已極的左輪,在他的手指上,迅速地轉著,槍口又迅速地對著我,道:“我這是真的,現在,你該拋棄你手中的玩意兒了?”我在這時,已經知道自己的把戲,被他揭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