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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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鳳山問:“周密什麼時候去找你的?”丁潔說道:“今天晚飯後…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把車直接開到我家門口來接我,也沒像往常那樣,讓我開著自己的車去見他,而是讓我在我家附近街區的一個拐角處等著他…”到約定的時間,周密開著他那輛黑的大奧迪車徐徐駛到丁潔家附近街區的一個拐角處,一直把車開到丁潔面前,趕緊下了車,極紳土地替丁潔打開車門,殷勤地邀她上了車。走了一段,周密微微地笑了笑道:“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丁潔苦笑笑:“無所謂了。”那天事過後,方雨林曾再三告訴丁潔,第一,不要不理周密;第二,周密再來找她,要及時告訴他;第三,在和周密繼續接觸時,不要提及那些舊報紙和舊筆記本的事。假如要生氣,也只表明對他那天的失約有所不滿,特別不能提看到了顧三軍一事。今天晚上,丁潔就是按方雨林的“諄諄教導”做的。從那天以後,丁潔也不再追問方雨林,周密是否出了事。
預告訴她,這一定已是不用再問的事了。但從心情上來說,她的不安和巨大無比的痛惜,彷彿自己走到了一道深不可測的懸崖邊似的,等待著一陣狂風猛襲,來結束這一切…
“我已經向你道過三次歉了。丁潔,許多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已,沒法左右自己…”周密一邊開車,一邊繼續圓著那天開始的這個“謊”
“你今天拉我出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句話?”丁潔瞟了他一眼。
周密不做聲了。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說:“我明天要走了…我給你帶了一樣禮物,放在後座上了。”丁潔起身從後座上取來一個小包。周密叮囑說:“現在別看。等我上了飛機,你再看。”丁潔問:“什麼東西那麼神秘?”周密說:“沒什麼神秘的,是我進市政府機關前幾年寫的記。你不是一直想看我最近的記嗎?”丁潔說:“你那幾本青少年時期的記,我還沒敢看哩。”周密突然笑了笑,說道:“不著急,也許過些子,你就會非常想看了。”丁潔心裡一緊,因為他這時的笑容,讓丁潔覺出是用一種無奈出來的,是她從來也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過的。她稍稍愣怔了一下後,問:“為什麼?”周密談談一笑,不答了。
這時,車已開到郊區的一個大型水庫邊,停了下來。周密下車,慢慢走到大堤上。寒風吹起他的衣襟。他居然就像是什麼覺也沒有似的,一動也不動地站著,神情十分複雜地眺望著遠方。
丁潔走了過去。
周密目不斜視地問:“你怕水嗎?”丁潔說:“我在學校裡就是游泳好手。你忘了?”周密嗒然嘆:“我從來不敢下水游泳。我崇拜水,敬畏水。我從來就認為,水是所有有形物質中最不可琢磨,最富有生命力,又最具有毀滅的。我們誕生在母親腹中的羊水裡,最後又腐爛在土壤的水分中。水讓我到窒息,讓我到自卑…一跳到水裡,總讓我到自己就是孤苦無援的嬰兒和正在腐爛的屍骨…”丁潔打了個寒顫說道:“你怎麼會把這麼美好的一樣東西看得如此陰暗可怕?”周密反問:“水,可愛嗎?”爾後苦笑笑,低下頭默默地站了一會兒,突然轉過身向停在大堤下的轎車走去…
“我把他給我的那包記本帶來了,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用?”丁潔說道,蒼白的臉頰上泛起一絲病態的紅暈。
馬鳳山問:“他說是進市政府機關前寫的?”丁潔點點頭:“是的。”方雨林:“要是最近寫的會更有用些。”馬鳳山對丁治說:“這記,今天晚上肯定沒時間看了。
今晚,他沒有再跟你談一點別的什麼?”丁潔想了想,說道:“沒有了。後來只是又說了一句,不管我能不能原諒他,他到了意大利,一定會給我寫信的。他說他特別謝我這一段時間能給他這樣的信任…”這時,專案組的一個工作人員急急地走來,對馬鳳山和方雨林說:“楊組長請你們到他辦公室去一下。杜海霞的賬裡好像查出什麼特別重要的問題來了。”方雨林於是忙對丁潔說了聲:“你稍等我們一會兒。”跟著馬鳳山去楊組長的辦公室了。這時,已到凌晨時分。楊組長說:“已經把那些賬本地清理了一下,拉了一個涉嫌受賄人的名單,一共有八十多人,省、市正副廳局級的幹部就有9人。”馬鳳山接過名單,急急地往下搜尋。搜尋到最後一頁,才看到“周密”二字。他馬上把名單遞給了方雨林。方雨林看罷名單,匆匆回到丁潔身邊,對丁治說:“出了點新情況,你先回去吧。謝謝了!”丁潔猶豫了一會兒,問道:“那記…”方雨林說:“你先保管著,連同他以前給你的,都鎖好了。也許一兩天之內就會有用的。”丁潔又發了一會兒呆,似乎想問什麼,又知道不該問,猶豫之後,便悶悶地走了。方雨林送她到大門口,對她說:“一兩天後,我們能認真地談一談嗎?”丁潔默默地站了一會兒,說:“還有必要嗎?”方雨林說:“當然有必要。”丁潔的眼圈突然紅了,說了聲:“那我等你的電話。”便上車走了。
方雨林回到楊組長的辦公室,專門從賬冊中調來有關周密的那一項,聽查賬的工作人員介紹,有關周副市長的,賬上只有這一筆36000元。下邊還特地註明了一下:貂皮大衣一件,周副市長沒收。
方雨林問:“沒收,為啥還要記在他名下?”工作人員說:“詳細情況還來不及核實。”馬鳳山立即把這件事報告給了金局長。金局長趕到局裡,聽了詳細彙報,說道:“我們不能為了一件他壓就沒要的貂皮大衣,去強硬阻止一個副市長出國。這不是在無理取鬧、在搞笑嗎?”方雨林說:“但是…”金局長說:“好了,不要‘但是’了。只剩下4個小時了。我們已經沒什麼‘但是’可說了。”這時,方雨林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丁潔臥室的電話號碼,便立即接通了來電。
“你怎麼還沒休息?”他問。
丁潔告訴他:“有個情況不知道對你們有用沒用。”
“你說。”方雨林向兩位局座打了個招呼,便走到過道里跟丁潔說話去了。
“…那天我在周密的那個房間裡,還看到一樣特別怪的東西。我一直以為沒什麼意思,也沒敢往那兒聯想。剛才仔細想了想,那東西可能跟槍有關聯…”丁潔喃喃說道。
“槍?”方雨林一驚,忙追問“你別急,慢慢說。”
“他那個老式書櫃裡有兩本那麼老厚的俄語大辭典。但每一本上都有幾個古怪的…他為什麼要在俄語大辭典上打這樣的?也許這事沒什麼意義…”方雨林忙說:“不不不…你先不要把自己的思路堵上。
是什麼樣的?”丁潔:“怎麼跟你說呢?”方雨林提醒道:“有可能是槍打的嗎?”丁潔一愣:“槍…他為什麼要拿槍打辭典呢?”方雨林果斷地:“試槍。”丁潔反問:“試槍?”方雨林說:“先別問是為什麼。再想一想,這眼有可能是槍打的嗎?大小…形狀…彈著點的分佈…你詳細給我描述一下。”丁清說:“我不太懂…光看大小,好像…好像是…
槍打的…”方雨林說:“你不會跟周密去說,你今天來找過我們吧?”丁潔好大一會兒不做聲,然後突然說道:“你看我會嗎?”方雨林只說了句:“早點休息吧,過兩天我們再談。”收起手機,幾乎是飛跑般地衝進金局長辦公室。
“你覺得,他在他的房間裡試過槍?”馬鳳山也覺得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他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追問。
“從丁潔描述的情況看,那大辭典上的眼很像是手槍打出來的。”方雨林兩眼放光。關鍵時刻,這可能會成為突破的一個發現,使他處於極度的興奮中,完全抑制不住地大口大口道。
剛趕來的郭強也說道:“如果能搞到這兩本大辭典,就可以鑑定出,辭典上的槍眼是不是用來鳳山莊作案的同一支槍打的。”馬鳳山看了看手錶:“沒有多少時間了,就算搞到那兩本辭典,也來不及做鑑定了。”方雨林說:“先把辭典搞到手吧。”郭強說:“我去。”方雨林忙說:“這種活還是我去幹吧。你趕緊調人做鑑定,搶一搶,也許還來得及。”與此同時,廖紅宇家又一次遭受了“襲擊”這幾天,她家一直不消停。比如今天早晨,廖紅宇和女兒正在廚房裡忙著做早飯。突然,一塊石頭從樓下飛來“哐”地一聲砸碎了她家的客廳窗戶。稀里嘩啦碎玻璃殖兒散落了一地。這已經是幾天來的第三回了。廖紅宇和廖莉莉忙衝到客廳裡,揀起石頭。
只見石頭外邊跟前幾回一樣,還包了一張紙。紙上寫著幾個同樣的血紅大字:“小心狗頭!”毫無疑問,又是馮祥龍那一幫哥們兒乾的。也許是因為緊張和害怕,再加上剛起不久,廖莉莉渾身索索地顫抖了起來。廖紅宇抓起那塊石頭,就要衝下樓去。廖莉莉忙攔住她說道:“別管他…求您了…”這時,一些鄰居來敲門。鄰居們氣憤異常,一致慨“好人做不得”嚷嚷了一陣才慢慢散去。廖紅宇和廖莉莉送走眾鄰居,剛要關門回房間,卻看見蔣興豐獨自一人站在門外。
“你什麼時候來的?”廖紅宇一楞,讓他進來。分開以後,她從來不許蔣興豐上她這兒來,蔣興豐輕易也不敢來。
“出啥事了?你開口呀!”廖紅宇最見不得的就是蔣興豐的那副“窩囊相”他倆從吵架到分手,起因大多就是因為他的這個格使然。廖莉莉心疼她爸,斷喝道:“媽!”轉身又和顏悅地向蔣興豐:“是不是因為橡樹灣的事挨批評了?”蔣興豐往沙發上一坐,只是不說話,神情顯得特別沮喪。廖紅宇瞪他一眼:“你瞧你這個人!”蔣興豐猶豫半天,抬起頭請求道:“莉莉,你能出去一下嗎?我有幾句話要單獨跟你媽說。”廖莉莉不高興地:“我護著您哩。您還要趕我走?”蔣興豐為難地笑笑:“只要一會兒工夫…”廖莉莉賭氣地:“我走,我走。”廖莉莉到廚房裡點著煤氣爐,燒上一壺水,拿出一套比較好的茶具和一簡好茶葉,正準備給難得來一次的爸爸沏茶,忽聽得從客廳裡傳來廖紅宇咆哮般的吼聲:“你…你…我警告過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幹?!”緊接著便是一聲什麼瓷器被摔破的聲音。廖莉莉長撂下手裡的東西衝了過去。她看見她這位“蔣爸爸”極狼狽地站在“廖媽媽”面前,說道:“我…
我完全是為了莉莉…當時也沒說是白送給我的…我想…
我想…”廖紅宇惡狠狠地吼道:“你想你個大頭鬼!”蔣興豐哀求地:“你們要不願幫這個忙,就算了,算了…”說著,轉過身去就要走。廖莉莉一把拉住爸爸,問:“到底出什麼事了?”廖紅宇和蔣興豐遲疑了一會兒,才把事情說清。
她這位爸爸從馮祥龍那兒拿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目前,聯合專案組已從剛抄出的“黑賬”裡發現了這個問題,正在跟他核實這件事。廖莉莉一驚:“兩室一廳?那得一二十萬!怎麼辦?算不算受賄?要算受賄,那得判多少年刑?”廖紅宇冷笑一下:“多少年?一二十萬,最輕也得10年。如果再加上一點別的事,無期、死緩也不是不可能的!”廖莉莉叫了起來:“媽,您別嚇我們了…”廖紅宇說道:“我嚇你們?你問你爸,我是在嚇你們嗎?”廖莉莉一下哭出聲:“媽…您救救爸吧,他這人耳朵軟,經不住別人跟他說好話。他不是壞人。您應該是瞭解他的,他自己有房,他要這套房一定是為了我。他跟我說過,他覺得這些年對不住我的,他要為我一套房,結婚用…還有沒有辦法救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