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定國夫人再鬧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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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定國夫人再鬧朝堂姚府晨光中一片不安的氣氛，姚思雖然早知道這其中有戲，卻依然擔心自己的女兒。那個她從小呵護到大，寵愛到了骨子裡的女兒，現在在宗正府裡，雖說不會吃苦受罪，可她這做孃的卻總是安不下心來。

丫頭侍候了梳洗，姚思看著衣櫃最深處的那套衣裝，世上最華麗的戲服，葉霜城在一旁看著姚思:“思，還是我去吧！”姚思看著葉霜城搖頭:“你不能去…”她去了無非是叫恃寵而驕，可是葉霜城去了，就叫不忠不義，兩相比較後者的是罪，前者只能算是錯了。讓丫頭拿出櫃子深處的衣裳，那是她的姑姑和姑夫，敬孝和皇后與文宣帝所賜的千鳳瑤光袍，穿上這件衣裳諸刑不動，百官需拜。

當年文宣帝必然也以為，她會做皇后的，有這麼一件袍子太正常了，可文宣帝急病而死，皇帝匆匆登基，等到立後時卻已經不是她了，但這身袍子她卻從來沒有打算還回去，當然她也沒想過有一天會拿出來穿一穿。

葉霜城也經常在櫃子裡見過這件袍子，金銀雙繡錢，碧海泊絲織成，就算在暗室裡也有微光，但姚思從來沒有穿過，這次不但慎而重之地帶來了，還打算穿著去朝拜。

“思，他是皇帝，不再是阿昊。就算一切早有定數，你也千萬不要太沖動。”葉霜城看著在晨光裡緩緩穿上千鳳瑤光袍，轉身時一臉溫婉的笑，一如這二十餘年來的每一個清晨一樣。葉霜城心中一動，過去拉著姚思的手，臉上卻還是有些擔心。

姚思低著看了一眼自己的袍。子，又抬起頭看著葉霜城:“不會有事的，你準備好東西，等我回來咱們一塊兒去接那不讓人省心的丫頭。”葉霜城點頭，姚思就輕輕轉。身，回眸時的淺笑讓葉霜城看得痴了。

姚思一路上走進宮裡，誰也不敢攔，不是認得那。件衣裳，而是定國夫人四個字，比什麼通行證都有效。

太儀殿裡，皇帝高高在上的聽著朝臣們的奏報，時。不時的回應兩句。朝臣們大都不怎麼敢報事兒，這些天誰都覺到了朝裡的氣氛不一樣，連皇帝曾經最讚賞的七王爺都進了軍大牢，他們也是心有慼慼。

皇帝到底有什麼打算，誰都在猜，可誰也猜不著。個個都希望有個火頭子，去把這事兒給點著了，可誰也不是傻蛋，這時候上去點火，就是拿自個兒的九族開玩笑。

“定國夫人求見…”姚思在外頭。聽著太監喊，立馬瞪了一眼:“本夫人不是來求見的，就報定國夫人到。”報名的太監心裡這個寒啊，卻又不敢反駁，只好又喊了一聲:“定國夫人到…”姚思這才整了整衣裳，儀態高貴地一步步走進太儀殿，眾朝臣們都擰過頭去看了皇帝一眼，見皇帝面無表情，連忙又低下了頭。

打頭的老臣們一見姚思身上的衣裳連忙拜伏在地，不明真相的朝臣們也就跟著老臣們一塊兒跪了，不管怎麼樣，老臣們跪了，他們也沒站著的理兒。

皇帝在龍椅上頭眯眼看了看，姚思身上的袍子讓他倒一口涼氣兒:“朕不曾宣，亦不曾相詔，定國夫人當太儀殿是自家花園嗎，想來就來。”整個太儀殿內，只有姚思一個人站著，姚思看了一眼，摸了摸身上的袍子，心說沒想到還有人記得這身衣裳:“皇上，臣妾只想問幾句話，問到了答案，就算皇上請臣妾來，臣妾也不想來。”朝臣們把頭伏得更低了，有不怕死的還微微掃著點餘光看皇帝的表情，很遺憾，皇帝什麼更表情也沒有，淡定得讓人覺得危險。

“朕看在這身衣裳的份上，且容你放肆一回，問…”皇帝一手支在扶手上，一手拍著紫檀如意，重重一聲響在太儀殿裡迴盪，這空蕩蕩的聲音卻讓人覺得更加有威懾力。

姚思冷哼一聲，抬頭看著皇帝道:“我朝有律，若位及一等公，夫禍不及，父禍不及女，皇上可還記得。”皇帝愣了愣神兒，似乎是記不起律令裡還有這麼一條，又伸出手指，要開始找朝臣們問話了，有了前不久的經驗，朝臣們早已經暗暗移好了地兒，務必讓皇帝指不著，可總會有那麼個倒黴催的被點著:“愛卿可記得律令裡，有沒有這麼一條？”被點到的朝臣呃呃兩聲…當朝律令，一共有幾十部，要是放一起，得整個太儀殿才放得下，誰能記得住那就是神仙，答是還是答否呢，朝臣摸了摸肚子，只覺得後腦勺涼嗖嗖的:“回皇上，微臣有罪，微臣實在記不清律令裡有沒有這麼一條。”皇帝哦了一聲，又隨手點了幾個臣子，臣子們都冷汗滲滲地回不知道，寧可因為被皇帝認定是庸才而改官易職，也不要因為答錯了而掉腦袋，朝臣們雖然沒互通消息，但心裡都已經打好了主意。

皇帝問了幾個人都不知道，就怒了，右手一拍紫檀如意應聲而碎，眾臣們心裡一寒，頭埋到了地面兒上，誰也不敢再抬頭了。

有個大膽的老臣，揣測了一番，仗著年長侍候了皇帝一輩子，於是大著膽子回了一句:“皇上，不如去律房裡請律令？”

“司刑…”皇帝冷哼一聲。

掌律令的司刑大人趕緊應了聲兒，抹著汗地探出腦袋來回了一句:“回皇上，如果有必定在《公卿》一卷。”皇帝看了身邊的太監一眼，太監連忙快步如飛地帶著人去把律令搬來。

律令《公卿》卷只有不到一萬字，倒是好查得很，搬來以後，由司刑大人和一干文官在一旁翻找，一名文官拿著手裡的書卷，眼睛瞪得老大，手指最後一行小字，差點就咆哮出來:“…皇上，真…真有。”皇帝讓太監拿來看，最後一行果然還真有，皇帝不由得一愣，滿腦袋汗。他為帝一朝，位及一等公，卻因夫禍而及及子的還真有那麼一、兩樁。

司刑更是心臟都承受不住壓力了，已經倒在了地上，怔怔地看著地面，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凡到了三公九卿的都是特別大的案子，司刑大人就是想忘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皇帝看了司刑大人一眼，搖搖頭，其實是在可憐他，司刑卻看見皇帝搖頭，想撞死在柱子上的心都有了:“皇上，臣有罪，臣有罪…”絕的是這行小字是在《公卿》卷的《補遺》卷裡，補遺一般是做註釋用，是在律令有缺失不及的時候，才會用到，先後五帝當朝卻從來沒聽說幾時用到過…

“愛卿起來吧，誰也沒罪。”皇帝看著那行小字，真是震驚啊，看來以後要把各卷的補遺都翻出來讓人細細看看，要不然以後這樣的錯還得出。

皇帝忽然看向姚思，這麼多人都不知道，她怎麼知道的？

姚思挑挑眉，彷彿知道皇帝心裡在想什麼，掃視了周圍一眼才說道:“先景仁帝盛敬孝惠皇后，孝惠皇后有一兄，長年惹些雞蒜皮的事，孝惠皇后歸天時，獨獨不放心其兄，怕因其兄而抄家滅族，先景仁帝於是加補此條，並將孝惠皇后的兄長加封為一等公。”姚思停了停，看到那些人一臉終於想苗頭的樣子，不由得心裡暗笑，又接著說道:“沒想到，孝惠皇后的兄長經此一事，卻反而省悟，此後諸惡不為，諸善皆行。想來各位大人都記起來了，對，就是和政輔國公。”皇帝和眾臣們都恍然大悟，皇帝又悄沒聲息地想起，孝惠皇后是他的皇阿嬤，也同時是姚家出的第一位皇后，之所以一時沒想起來，就是因為輔國公死前謝了世襲的爵位，那事兒還是他爹文宣帝敢登基時經手…

“皇上，蕃王為世襲一等公，所以臣妾今天是來要回自己女兒的。”姚思這話一出，朝臣們當時就差點群爆了，轉了半天，就是為自己的女兒，卻差點把滿朝的臣子們都給嚇死了。

皇帝望天，很想上去掐姚思的脖子，心說確實鬧得大，太大了…

“既然是律令，又是先景仁帝的聖命，朕自不敢違，來啊…傳命下去，著宗正府立刻放各王妃回府。”皇帝咂巴著嘴想了想，他這位爺爺還真是有意思，不及不及女…這葉驚玄那丫頭萬一是生個兒子呢，不還得把那剛出生的娃娃給關起來。

呸…皇帝自己在心裡啐了一聲，如果那時候還沒搞定，他這皇帝就白當了。

“皇上，刑不上三公，可臣妾卻聞說昨皇上對永徽王動了刑，皇上此舉有違祖宗禮法，有違律令…”姚思平靜地說著這句話，心說不信你不暴怒，要再不怒，那就說明她的功底太弱了。

姚思太瞭解皇帝了，皇帝聽了這句話，就這麼被引爆了，大大地炸在太儀殿裡，嚇得眾朝臣的小心肝兒，都快掉出嗓子眼兒了:“放肆，太儀殿上，朕容你三番兩字陳辭，你便處處刁橫。卻需記住，老七不但是朕的臣子，也是朕的兒子，父施子以家法，祖宗禮法管不得，律令也管不得。”姚思還想說些什麼，皇帝卻實在不能再讓她說下去，他真怕自己一個惱怒，當朝做下一些不可挽回的事來，那時候就真是迴天乏力:“來人啊，把定國夫人哄出宮去，從今以後無旨無詔不許入宮。”侍衛們要來扯姚思，姚思怒瞪一眼:“大膽，本夫人身穿千鳳瑤光袍，刑不加身，百官需拜，豈是你們能碰得的。”皇帝眼直了，無語了，早知道找姚思演戲不安全，他這表姐怕是演出滋味兒來了，她從小就愛耍著人團團轉，那樣才覺得好玩。

幸好姚思也沒想再鬧下去，回頭看著皇帝哼地一聲:“以後，就算有旨有詔，本夫人也不進宮！”說完洋洋灑灑地穿著衣裳離開，皇帝氣結，畢竟是皇帝，被當著朝臣的面這麼打了臉，就算是姚思也…皇帝想到這就蔫了，若干年前這個“也”後面就是一聲嘆息了…

朝臣們看了姚思，又回看皇帝的神，眼珠子差點全摔成泥，這旨抗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定國夫人…果然牛氣啊！再看一眼皇帝臉都青了，朝臣們心說:聖上哪，那也是您和先皇、先祖寵出來了，怨不得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