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爭議未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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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玉梅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不卑不亢地說:“表哥,我好像並沒有答應什麼吧!”郭鵬說:“你沒答應,舅父卻許了願的,否則你當不成民工。”司玉梅說:“那是老伯的事,你們可以去找他,不能來為難我嘛!”郭鵬氣極了,卻無話可說,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
週中國大體上明白了是什麼意思,勸郭鵬說:“老弟,什麼事都得慢慢來,不能急的!”郭鵬說:“表妹誇一個不相干的外人,我就是不服氣!”司玉梅說:“找孫發生是我哥哥吩咐的,我總不能為了你高興,連哥哥的話也不聽了!”週中國說:“孫發生的確是個有腦子的青年,他在懸巖上發現了天然石,便要求放大炮。可惜放大炮必須經過周密的論證,我暫時還沒答應。”郭鵬說:“就是嘛!這個姓孫的傢伙不懂技術,還自以為是,當然不能答應!”週中國說:“我倒不完全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讓玉梅姑娘知道,孫發生還是有上進心的,將來如果肯多向有知識的人請教,前途廣闊,不可限量。”郭鵬也知道自己失態了,立即轉了回來,說:“就是嘛!如果肯向我們幾個技術人才好好學習,不自作聰明,也許還是有作為的。”司玉梅一點兒食慾也沒有了,她此刻心裡頭只有一個孫發生在,任她表兄如何貶損他,都去不掉那人在心中的形象。他身體好麼?還那麼好學不倦麼?糧食定量夠他吃麼?她下了決心,下個星期天她一定要找到孫發生,訴說她為了找到他也當了民工的委屈。
直到何鵬吃飽喝足,表兄妹才告辭出來走上歸途。公路雖然已經有了雛形,但到處凹凸不平,郭鵬酒量雖好,畢竟把大半瓶酒倒入了肚中,老鄉烤的土酒後勁很大,腳下便不免踉蹌起來。他在電筒光線下偏偏倒倒地走著,司玉梅想去扶他,被他輕輕一閃就讓開了。
“表妹,你以為我醉了麼?告訴你,那一瓶酒全給我喝,也只是小菜一碟!”
“都喝得歪來倒去了,還要吹牛!”
“吹牛?笑話!表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你心中想著別的男人,我當然要以酒消愁!”
“表哥,你是知識分子,應該知道近親是不可以成婚的吧!”
“那你為何以婚姻為誘餌,哄騙老伯幫你辦假戶口當民工呢?你這不是害人麼?”
“表哥,對不起!憑你的才幹和家世,找個好姑娘費什麼力?再說了,親戚之間,幫表妹一個忙不可以麼?怎麼就起婚來?那也太現實了吧!”
“唉!我拿你沒辦法!老伯那兒,你讓我怎麼代?”
“實話實說!大不了,把我退回大龍山去好了。”夜風把一股酒氣刮進了走在後面的司玉梅鼻中,燻得她差點吐出來。她不知道,她們剛剛經過的牛廄樓上就住著孫發生,他也嗅到了那股令人作嘔的酒氣,雖然混雜著牛糞味。
孫發生靈巧的身影在岩石間飛來飛去,蕩著鞦韆般從一個炮位彈向另一個炮位。系在間的安全帶扣在從崖頂上垂下來的安全繩上,他便猶如系在長繩頂端的砣螺,可以滴溜溜地在空中亂轉。他手持一棉線捻成的火繩,用紅紅的火頭去觸燃每個炮位上留出來的導火繩,從上往下,只要他經過之處,立即會騰起一片輕煙,一股淡淡的火藥燃燒的氣息便會融入山谷間的氣裡,隨風飄散。也不過短短的幾十秒鐘,孫發生已經點燃了所有的導火索,山中已經騰起了一片淡青的煙霧,空氣中的火藥味也越來越濃了。他垂下了地面,解開安全繩抖了抖,懸崖頂上的何平與範中福便將安全繩移到了另一邊,迅速撤到了山後。
避炮的巖裡倏地鑽進一個人來,是孫發生,安全帶仍系在身上,安全帽則扣在腦後。
蘇學武說:“晤,兩秒鐘點一炮,老三,你可以算是最合格的炮工了。”孫發生說:“合格又有什麼用?這種小炮小打小鬧,趕不上工期也白搭。”話音剛落,“轟!轟!轟!”爆炸聲便連續傳來。
孫發生慌忙數數:“…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好,一個不缺,全都響了!不過聽這聲音,和放鞭炮差不多,作用不大。”滾馬巖半已被從中橫著打進去一丈來深,十數丈高的石巖懸在上邊,似乎隨時都會塌下來。孫發生卻知道那不過是給懸崖撓了個癢癢,以岩石的堅硬度,再橫著打進去三、五丈也不會有問題。而公路所要的路基寬度就是三丈三,夠兩輛卡車會車就行了。再往下打到路基的深度還有數丈,長度約五百米,還有巨大的工程量在等待著他們。
岩石爆炸之後犬牙錯,危石觸目皆是。孫發生扣上安全帶,從側面爬了上去,手持一棵兩米的鋼釺,一步步走向搖搖墮的危石。他的身後,範中福和何平跟了下來。
孫發生瞪眼對何平說:“你不在巖頂檢查安全繩,下來幹什麼?”何平說:“檢查完了,全都好好的,人家才來幫你麼!”孫發生厲聲說:“回崗位去!如果有人搞破壞,要出人命的!”何平委屈地說:“回去就回去!還是人家姐夫呢,一點面子都不給!”孫發生又好氣又好笑地說:“簡直亂七八糟!中福,你去那邊,注意安全。”範中福說:“發生哥,你這個小舅子對你可是貼心貼意的呢!”孫發生說:“何平還小,得照顧著點。”目光瞄準了一塊很大的危石,伸出鋼釺找了個支點,用力一撬,那石頭晃動了一下,沒有掉下去。他上前一步,另外選了個支點,再進鋼釺,此次用了全力壓下,終於將危石撬下山去,一路轟響,帶下許多碎石。
十多分鐘後,危石方才清理完。技術員週中國爬上巖來,據爆破情況重新指定炮位。民工們立即開始掄錘打眼。進行新一輪的爆破作業。剛才的一場爆破並未炸下多少岩石,民工們議論紛紛,對週中國堅持打眼放炮的做法頗多微詞。
蘇學武說:“周技術員,的確沒有炸下多少岩石,大家對這種作業方式有看法呢!能不能考慮孫發生放大炮的提議?你看到處都可以看到石呢!”週中國說:“不行!放大炮必須經過周密論證,倘若蠻幹,把上邊的崖頂轟下來怎麼辦?”蘇學武說:“適當控制點藥量,總比這麼小打小整強吧!”週中國說:“蘇連長,你們堅持要乾的話,可以給工程隊寫個書面報告,上頭同意了,幹出什麼問題有大個子頂著,不比這麼在下面爭來爭去地強麼?”說完話轉身就走,象是要趕快離開這個令他心煩意亂的問題,而且離得越遠越好。
蘇學武看著週中國的背影,輕輕地嘆了口氣,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如此固執。他爬到了孫發生身邊,大聲問範中福:“我讓你在崖頂聽放炮的動靜,聽出什麼明堂沒有?”範中福說:“連長,什麼動靜也沒有,只聽到響聲了。”孫發生說:“說明下面放炮對整個滾馬巖沒啥大的影響,就算多三倍五倍的炸藥也沒事!”蘇學武說:“可能是這樣。好吧!你去我那個屋,找出紙和筆,給工程隊寫個報告,陳述一下放大炮的理由。倘若批准了,我們兄弟大幹他一場。”孫發生為難地說:“學武哥,我不會寫啊!要不,你請周技術員寫嘛!”蘇學武說:“你傻啊!老周現在正準備看你我的笑話,會幫你寫報告?自己動手吧!”孫發生說:“我去了,這個炮眼打不出來,周技術員又該生氣了!”蘇學武說:“沒看見我在這裡嗎?我的錘技可不比你差!快去吧,這兒有我呢!寫出報告來才是大事。告訴你小月姐姐個菜,晚上我倆在一起喝杯酒。”孫發生說:“行!我試試看吧!連格式都不知道,真傷腦筋。”範中福說:“一個報告會比劇本複雜麼!發生哥,你能寫出來的。”蘇學武說:“聽見沒有?大家都相信你能寫出來的!不學也不行!將來一定會有用的。”孫發生點點頭,抓著安全繩下了山岩。到河邊用雙手舀著河水洗了頭和臉,往連部走去。路上,他碰到了下工地發勞保的侯小月,笑著說:“小月姐姐,學武哥讓我和你們吃晚飯呢。”侯小月也笑了:“真巧!我正想讓他找你來吃紅燒呢!不過,要先懲罰你!你敢說我和大哥好了!”她突然想起了蘇學武的話,孫發生說她倆已經好了,便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