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大難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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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宣發與何思堯回到縣城，沒有忙著回洪豐，到一中看了妹妹，還請戴宣鳳與他的同學吃了午飯和晚飯。戴宣鳳聽了哥哥去給孫發生作證的事情經過，後悔自己沒親眼看見，一再說哥哥不夠意思，去千里鎮幫孫發生也不帶上自己。戴宣發連連檢討，事情才算平息。

晚上，戴宣發與何思堯走進縣委大院，拜望縣委書記周興光。

周興光家寬敞的客廳裡，還坐了縣委副書記駱志堅和李安國。見戴宣發和何思堯進屋，周夫人齊鳳儀趕忙沏茶，請兩人入座。

“書記們是在開會麼？我們還是告辭吧！”戴宣發說。

“坐你的！我們只是閒聊。聽聽也沒有什麼。”周興光說。

“中央書記處書記到西南來了，地委吳書記他們有幸陪了幾天，今天吳書記才給我們打電話通報信息，說國家要開展西南三線建設。”駱志堅說，一臉興奮的神。

“書記們，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何思堯高興地說。

“建設什麼，怎麼建設，現在都沒有眉目，不能盲目樂觀！”李安國說。

“不管怎麼建設，國家總有大量的資金投進來。老百姓的子就好過了！”戴宣發說。

“咦！這小子蠻有腦水的嘛！”周興光讚賞地說。

“沿海大量工廠內遷，重點發展煤炭、鋼鐵等重工業！有這些已經不錯了！”駱志堅說。

“思堯，這些仍屬國家的高度機密，你們不許外傳！”周興光說:“我看，還真有必要開一個黨委常委會，提前作好應對的準備。”

“我贊成！不打無把握之仗，先開會萬無一失。”李安國說。

“行！這個會明天早上就開！有一天的時間蘊釀準備，全縣的工作重心可以說轉就轉。”駱志堅說。

“還說只是閒聊，一扯還是回到了工作上！你們倆位請保守秘密！”周興光笑著說。

“周書記，我不關心這些。聽說馬上又有大的動亂，劫運還沒過呢！”戴宣發說。

“你從哪兒聽來的？不要信謠傳！頂多只是運動！哪裡來的動亂？”周興光說。

“不是謠傳！是千里鎮一個老大伯的推斷！六十年天劫之後六年就是社會動亂，可惜沒人相信。天劫餓死的只是百姓，動亂遭劫的卻有你們當幹部的！”戴宣發憂心忡忡地說。

“大侄子，這個話在外面說不得的！判你反革命都沒錯！”周興光說。

“判我什麼我都得對你們說！劫運是在上邊，在你們身上，小心無大差啊！”戴宣發說。

“周書記，這小子的話不是空來風！吳書記也有這種預的！”駱志堅說。

“要來的都來吧！怕也不是辦法！明天的常委會照常開！”周興光說。

“書記們！我是個老百姓，關鍵時候，我能發動老百姓保護你們！”戴宣發堅定地說。

“戴兄弟說的是實話！周書記，我們先告辭了！”何思堯說，站起身走出門外。

兩人走後，駱志堅說:“吳書記說，上面可能有大的動作，如果要保護自己，說話越革命越好，行事越低調越好，生活越簡樸越好，工作越深入越好。能夠經常泡在基層，天天都在群眾之中，**怎麼說就怎麼說，抓經濟抓生產一律幕後進行，別人想挑病也挑不出來！”

“四清我們就是這樣做的，果然什麼風險也沒有就過去了！可以繼續搞下去！”李安國說。

“這一次可能不是四清這麼簡單。”周興光皺著眉頭說。

“明天開常委會，可以通過一個決議，要求縣委縣政府領導成員深入農村、工廠、學校調查研究一年，檢查落實**指示的情況。你們分別下鄉去吧！其他縣領導可以不告訴實情，分管什麼深入到什麼地方。最好與工人、農民同勞動，與學生朋友，明裡是靠他們保護我們，暗裡是由我們保護他們！至少，莊稼要種好，糧食要收上來。人民生活必須用的用工業品要生產出來。決不能讓大饑荒再出現！我老了，雖然也會經常下去走走，主要卻是坐鎮縣城，應付上面檢查！”

“周書記，明天的會，乾脆開成全委會！兩個議程，一個是佈置西南三線建設的準備工作，第二個是動員領導幹部下基層鍛鍊一年。可以嗎？”李安國說。

“也可以，你去告訴黨委辦公室，要他們通知到全體黨委委員。”周興光說。

縣委大會議室，縣委全委會正在進行第一項議程。縣委副書記駱志堅介紹中央關於開展西南三線建設的情況，中央書記處書記親自來西南視察工作，貴西縣必須作好充分的思想準備，接三線會戰。經過討論，會議決定成立貴西縣三線工作領導小組，由駱志堅任組長，調工業、通、供銷等部門的相關人員投入前期準備工作，籌劃三線會戰事宜。

下午，會議進行第二個議題，縣級幹部深入農村，深入基層一年，不僅進行調查研究，還要與群眾同吃同勞動，既改造思想，又密切聯繫群眾，確保各級農村政權掌握在無產階級手中！

縣委書記周興光作了重要講話，他說:“同志們，當前的形勢大家十分清楚，社教四清運動雖然暫時停下了，但農村的社會主義教育運動一刻也不能停！從五七年反右開始，到之前我們與蘇修，與國內修正主義的鬥爭就一直沒有停息。一個縣，一個公社，一個生產隊姓資還是姓社的問題並沒有真正解決！縣級幹部到基層，到農村去，就是要去表明你的階級立場，把基層的政權牢牢地掌握在無產階級的手中！同志們，大家必須認識到，社會主義教育運動是一項長期的工作，我們必須繼續進行下去，這不是我周興光的發明，而是黨中央和**的一貫教導。誰若怕苦怕累，誰就有資產階級思想，甚至有可能是混入黨內的修正主義分子，群眾會起來與他進行堅決的鬥爭！到群眾中去，就要充分相信群眾，密切聯繫群眾，爭取得到群眾的擁戴和支持。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階級鬥爭的大風大中昂首闊步，接更為嚴峻的挑戰，確保**的革命路線在貴西縣的貫徹落實！”會場上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委員們相信，他們的周書記是真正實心實意地為大家好的。是黨的好乾部，貴西人民的好書記。

會議進行了討論發言，所有委員都表態願意去基層，去農村。一致表決通過了周興光書記的報告。會議還進行了分派，明確了誰下到什麼公社什麼大隊，一直開到晚上才結束。

縣委秘書長田軍據記錄整理出一份會議記要，送來給周興光過目。

“小田，我的講話要全文印發，不能只有記要中的這幾句！”周興光說。

“書記沒用講稿，我和秘書們都沒記全。”

“不要緊，你據幾個記錄本整理岀初稿，文字上我會做最後的修定。”

“是！我今晚加個班，明天一早給書記看。”

“去吧！熬太晚了，明天補一天覺。”

“是！”田軍地離去。縣委書記如此體恤下情，縱使累些又如何？

下班時間到了，周興光卻久久沒有離開書記辦公室。他腦子裡反覆回憶著那天晚上戴宣發說的那幾句話。劫運在上邊，是不是說非要在上邊找出資本主義的代言人呢？如果這樣，吳天明的話就有道理了，必須利用一切場合表明，貴西縣委是緊跟黨中央**的，是無產階級的政權！下面各級黨的組織也是緊跟**革命路線的！而他這次在縣委全委會上的講話，以及全委會的會議記要，因為要以文件形式發下去，就旗幟鮮明地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有人輕輕地敲了敲門，周興光說:“門沒鎖，進來吧！”駱志堅走進屋來，說:“周書記，看來你又下了一著好棋！”

“結果如何，尚難預料啊！”

“不會錯！表明是站在**革命路線一邊，誰也鑽不了空子！”

“複雜！戴家小子用了動亂這個詞，怎麼個亂法呢？”

“那傢伙危言聳聽！信不信都行！”

“不！寧可信其有。別人怎麼亂我們管不著，貴西卻不能亂！一切都要在縣委掌控之下！”

“那就只能因勢利導，隨機應變了！因為誰也不知道要來的是什麼！”

“好吧！讓我們拭目以待！接挑戰！”兩雙大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應該說，他們的政治嗅覺還是不錯的。雖然後來形勢的發展完全出乎於他們的意料之外，但是貴西縣畢竟先有思想準備，所以仍然可以很快適應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