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男女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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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侯小月的安排下,丁家寨全體村民與礦山幹部吃了一頓另類的全牛宴。
清燉牛當然還是每一桌的主菜,不過各種牛雜就少得很了。但糟辣魚、紅燒、炒雞丁、炒田螺等四個佐菜和幾盤涼菜,還是讓上桌赴宴之人吃得十分過癮。
李桂花、丁錘、丁把不停地給蘇學武等人敬酒,以表達丁家寨人的之情。是的,他們已經知道了成立丁家寨採礦車間的消息,昔貧窮落後的山寨,終於等到了翻身的這一天。他們心中的喜悅之情,實在是無以言表,只能不斷的敬酒,以顯示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憧憬。
李桂花敬來敬去,終於發現少了一個人,問:“孫主任呢?怎麼沒有看見孫主任?”蘇學武他們這才發現,李桂花家院內院外的十多桌酒席上,真的沒有孫發生這個人。這傢伙去哪兒了呢?難道是去找林艾婕寫劇本了嗎!有這個可能,因為今天提到過演出和劇本的事。
週中國說:“蘇兄,老三果然沒在,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蘇學武說:“他那麼聰明,一聽我安排這裡的工作中沒提到他,自然要去忙自己的了。”蘇學武顯得很平靜,孫發生的離開雖然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他也沒有覺得驚異。孫發生有很多事要忙,慶功和吃宴席卻不是他非參加不可的。如果這時候孫發生在南天檢查炮井進度,蘇學武會覺得十分正常。說得不客氣一點,南天現在的確是孫發生應該待的地方。丁家寨這邊,他已經搭起了戲臺,怎麼往下唱戲,是礦革委領導們的事情。老實說,孫發生搭起的這個戲臺是很大的,足以讓人們演出一臺戰天鬥地,改天換地的歷史正劇。他的功績,歷史將永遠銘記。
李桂花哽咽著說:“孫主任幫了天大的忙,水都沒喝一口就走了。哥,快找他回來。”付陽為難地說:“花兒,天都快黑了,到哪兒去找他兄弟?改天,改天我把他抓來。”丁錘說:“對!孫主任是進了丁家祖先的神目的,我們歡慶什麼都不能少了他,否則祖宗不高興。”宗太華說:“等南天定向大爆破成功以後再說吧!這個時候,老三的心思的確不在吃喝上。”蘇學武舉起酒杯,說:“同志們,都端起酒來,讓我們為孫發生乾一杯,謝他所做的工作。”人們舉的舉杯,舉的舉碗,紛紛喊著,乾杯!乾杯!為孫發生乾杯!
謝雲秀心裡十分難受。下午到了丁家寨,她到處都沒有看見孫發生。原本以為一下午都可以見面的,晚上甚至還可能在一起,結果卻白跑了一趟,她的心裡後悔之極,可惜已經晚了。
侯小月也怪自己忽略了這件事。她本想不到孫發生會不辭而別。在整個礦山,除了丈夫蘇學武和兒子蘇飛揚,她心裡最親的人就是孫發生。本來就難得一起吃頓飯,結果卻事與願違。
李桂花對謝雲秀說:“大姐,我醃了一塊牛,請你帶回去給孫兄弟,讓他補補身子。”侯小月說:“桂花姐,你留著補自己的身子吧!懷了孩子,營養必須跟上!”謝雲秀說:“是呀!大妹子,老三的為人大家都知道,我把你的牛帶去,會被他責怪的。”李桂花不說話了,淚珠兒卻在眼眶裡面轉,似乎就要掉下來。
侯小月於心不忍,說:“桂花姐,公路和涵不是我負責組織施工麼!老三會經常下來幫我的。”李桂花化悲為喜,說:“真的啊!孫主任再忙,也不會不管丁家寨的!以後再說吧!”天已漸黑。宴告席終。丁家寨人把礦上拉來的瓶裝白酒當自家釀的土酒喝,絕大多數都醉了。
丁錘搖搖晃晃地和蘇學武握手告別,大著舌頭說:“領導,去、去我家,我們再、再喝。”李桂花笑著說:“蘇主任,二叔喝醉了,你別見怪。”蘇學武說:“我知道,丁隊長是快人。再見了!祝你們新車間取得成功。”礦上來人全擠進六輛小車中,向北天開去。車上酒氣熏人,酒話人,分不清上下尊卑。不過,卻折出大龍山礦革委班子和幹部工人打成了一片,的確具有戰鬥力。
小車停在礦部大院內,蘇學武和侯小月下了車來。相攜著往家裡走去。酒意上湧,令蘇學武很不舒服,說:“月兒,我得去看看老三在哪裡。因為他逃席,我才被多敬了幾杯。”侯小月笑了,說:“自己想喝酒,卻來怪我兄弟。這麼晚了,別去打擾他和艾婕。”蘇學武說:“不行,我現在還非見到三弟不可。大龍山沒有他,我這個礦主任沒這麼好當!”侯小月說:“知道我兄弟的好了吧!大哥,他幫你,你幫他,都是應該的!不在乎這一時。”蘇學武卻已經走進了一條小巷,孫發生的房子就在巷子後邊。可是,屋裡漆黑一團,房門上掛著鎖。孫發生本不在家裡,他到底在什麼地方呢?
蘇學武說:“我敢保證,三弟在林艾婕那兒,他們在一塊寫劇本。快走!去看看寫得怎樣!”侯小月說:“大哥,回家睡覺行不行?讓人家小兩口自己待著,一高興,說不定會睡在一起。”蘇學武說:“好吧!聽你的,別去攪了我兄弟的好事。走,回家。”侯小月走上前去,攙扶住丈夫,往自家的住房走去。她其實本不相信孫發生在林艾婕那兒。
孫發生還真是和林艾婕在一起。不過不是在她的宿舍,而是在南天工地。
丁家寨採礦車間確定成立,蘇學武安排各部門工作時並沒有提到他,孫發生就知道自己在這裡的任務完成了,南天現在才是最需要他的地方。吃了中午飯,趁人們都在午休,他悄悄走出丁家寨,按付陽走的近道,從山半直南天,很快就來到了工地上。
範中福和蔣興貴實在是累壞了,炮井垂直深度已經超過十米,無論上下炮井,還是用竹筐往井上提擴炮炸出的碎石,都比過去要多付出一倍以上的氣力。孫發生還發現,範中福肺部的病並沒有好,低燒和咳嗽時刻伴隨著他,再拖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么哥,下山去輸點吧!你已經是強弩之末,難穿魯縞了。”孫發生說。
“不去,我還能堅持,我們快打到礦層了。”範中福固執地說。
“不行!么哥,活是幹不完的,命卻只有一條。你家娃娃還小呢,你得為他們著想。”孫發生態度很堅決,範中福只得下山去了。
廣場上,他遇見了急衝衝的林艾婕。她顯然喜出望外,問:“么哥,你知道發生哥在哪裡嗎?”範中福笑著說:“在南天打炮井啊!怎麼?你找他?”林艾婕說:“不跟么哥多說了,我這就上南天去,找他有急事。”她跑上了山,但著大氣。
孫發生見是林艾婕,便把蔣興貴打發回他哥哥蔣興才的炮井去了。他只要個幫手,是誰都行。
他抓住下井去的安全繩,說:“我下去打擴炮了,你在上頭幫我看著,別讓人扔東西下來。”林艾婕說:“大哥,劇本寫不下去了,你先給我講講好不好?”孫發生說:“沒事!你在山上待半天,就知道該怎麼往下寫了。實踐出真知麼!”他下了炮井。
林艾婕無奈,只得在井口邊坐了下來。幸好是陰天,才沒有被太陽曬到。
井下傳來叮叮叮的錘擊聲,一會兒,石灰粉末便從井口飄了出來。山風一吹,一些粉末便鑽入林艾婕的口鼻,或者落在她的頭髮上、衣服上,她嗅到了生石灰的味道。
炮井上都是這樣,井下呢?豈非空氣渾濁,悶熱異常?他為什麼讓範中福下山?為什麼讓蔣興貴離開?有那兩人在,自然是他們幹活,用得著他在炮井下去吃苦嗎?
叮!叮!叮!叮!彷彿在回答林艾婕,孫發生井下的錘擊聲又快又重,似在敲擊她的心房。
是了,劇本的主人公就是這樣的一個或幾個人。他們心中只有礦山,只有三線建設,只有他人,唯獨沒有他們自己!此刻,不就是劇本中的一幕情節麼?男一號的約法三章中,工作是第一位的。哪怕自己的女朋友追到了工地上,他仍然義無反顧地下井打擴炮,把她晾在一邊。
她該怎麼辦?耐心地等他幹完活,力所能及地幫他一下呢?還是耍點小姐脾氣,起身下山?
按劇情發展,應該是前者。兩個戀人心靈相通,她知道他想的是什麼。在他心裡,按時打出炮井,按時實施南天定向大爆破比一切都重要,他絕不會放棄自己的目標來陪她。
叮!叮!叮!叮!這似乎就是他給她的答覆。意思是你想得對,男一號的心裡此刻只有擴炮!
她笑了。她很奇怪,自己此刻竟然能笑得出來。礦山的苦,自己是知道的,否則前男友不會違背之前許下的那麼多諾言,寧願無情無義地拋棄自己,也不跟自己來大龍山受苦。那傢伙絕對不是爺們!稱得上爺們的是井下的這一位,大義凜然又柔腸百結。得夫如此,夫復何求!
炮井下的錘聲停了,孫發生拉著安全繩,出了井口。他突然出現,打斷了林艾婕的思路。
兩人互視一會,突然一齊笑了起來。孫發生差點笑岔了氣,林艾婕笑得彎下去。
孫發生滿頭滿臉的白灰,只剩兩個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
林艾婕也好不到那兒去,頭髮已經被白灰覆蓋,臉上尤如塗了一層白粉。原來,十多個炮井都在飄白灰,山頂上白灰瀰漫,她坐著一動不動,當然要成為白女了。
孫發生笑著說:“有點意思了。就這樣上臺演出,不僅真,而且如臨其境,令人叫絕。”林艾婕說:“女一號就這樣追隨男一號,也太過分痴情,脫離實際了吧!”孫發生說:“這本身就是現實,何來脫離?婕兒,等一會你還要幫著乾點活,認識才會更深。”林艾婕說:“這個活應該叫蓉姐姐來幹,她才是女一號。”孫發生說:“劇本都沒寫完,不忙讓演員找覺。林大編劇,現在要先解決你的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