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金陽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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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點。三輛轎車開進金橋飯店，江抗美牽著女兒的手乘電梯下樓，來到了轎車旁。

等候在電梯門邊的呂蔚和秘書們緊跟在後面。

喬大勇和顧婉婷一臉笑容，正站在轎車邊恭候。

四個身著軍裝，揹著黃挎包，佩手槍的解放軍站士，站在領頭的小車前。

江抗美上前，與兩人握手，說:“喬主任，讓你們放下工作，陪我參觀，真的不好意思。”喬大勇說:“江副主任不必客氣，經委被安排全程接待問團，領導在金州期間有什麼吩咐，都可以直接告訴我和小顧，我們一定按要求努力辦好。”江抗美指著四個軍人，笑著說:“我們只是去郊區考察，就不必麻煩他們陪同了吧！”喬大勇也笑著說:“他們是郭司令員讓軍分區派來警衛的。問團整個行程都要陪同。江副主任，郭軍代表也是出於一番好意，希望問團一行處處平安，就讓戰士們隨行吧！”四個戰士列隊站立，舉手向江抗美敬禮，領頭的一個說:“報告首長，金州軍分區陸軍特戰隊陳宇飛等四名戰士，奉命向你報到，保證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圓滿完成警衛任務！”江抗美說:“稍息。同志們好！陳宇飛同志，上車吧！目標南郊公社，出發！”陳宇飛立正說:“是！同志們，上車。”四個戰士上了第一輛小轎車，算是開道的警車，緩慢地開動了。

江抗美帶著女兒，與呂蔚及女秘書上了第二輛轎車。司機立即發動，緊跟在第一輛車之後。

喬大勇和顧婉婷上了第三輛車，副駕駛的位置上，坐著沒下車的郭思思。開車的自然是戴宣兵。他戴了一副墨鏡，上留了濃黑的鬍鬚，不注意看還真認不出來。

一個半小時後，小車開到了南郊公社陽江大隊幸福生產隊。

幸福這個隊名，是戴宣發視察特種植以後讓下面改的。原名是杏核生產隊。何天運的特種植讓這裡的社員收入倍增，戴宣發受深刻，遂提議改名幸福生產隊，為社員們欣然接受。

生產隊陳隊長和省農業局局長何天運在小二樓下相。

二樓欄杆上扯著一條橫幅，上書“熱烈歡問團領導蒞臨我隊視察指導工作”十九個大字。

江抗美帶著女兒下了車，母女倆的眼睛瞬間便被漫坡的綠引住了。

江子星掙開媽媽的手，歡笑著跑到草莓地邊，彎下去，從綠葉下摘到了一顆又紅又大的草莓。她跑回來，臉上洋溢著甜美和嬌媚，大聲說:“媽媽，我採到草莓了，好大的一顆喲！”江抗美笑著說:“乖女兒，小心摔倒了。讓呂阿姨牽著走。”呂蔚笑著走過去，說:“星星，阿姨一會兒帶你下地去，摘好多好多的草莓。”江子星知道媽媽這會兒有工作，乖乖地跟在呂蔚的身邊，把玩著手中的戰利品。

何天運走上前，笑著說:“歡江副主任、喬主任等領導下基層視察工作。”江抗美滿面笑容，說:“何局長，既是老人，就不必客氣了。領著我們參觀一下吧！”喬大勇說:“江副主任可是貴客，何局長，陳隊長，撿重要的介紹。十二點農家飯，飯後立即要回金橋。晚上在省革委大禮堂舉行問演出，幸福生產隊有十張座號票。”何天運知道時間很緊，說:“領導們跟我來吧！我有一條最佳線路。”一行人跟在何天運身後，進入了大片碧綠中泛著紅光點的草莓地。

何天運一邊走一邊介紹，說:“草莓實現人工種植，是農業革命的一種前兆。我們現在初步試驗反季節種植和易地種植，就是把秋冬季的蔬菜瓜果提前到季和夏季來成和收穫，把南方亞熱帶地區的水果蔬菜移植到金州的高寒山區來。從目前情況看，氣候影響還是很大。光照和地溫都對農作物的生長有影響。不過都是能慢慢克服的，比如搞大棚種植，就能基本解決問題。金州的氣候不如四川，如果在四川搞特農業，肯定大有可為。”江抗美聽得興致，看得眼花繚亂。她笑著說:“何局長，你一直在大龍山的廠礦企業工作，怎麼對農業生產這麼內行？還在農業科技上取得如此之多的成果，真是可喜可賀。”何天運說:“說來話長了。餓飯那年，我和孫發生都才十一歲多一點，就在貴西一中開過荒種過地。挖土時滿手都是血泡，鮮血順著鋤把淌，痛得眼淚直。孫發生挖完自己的任務，又過來幫我，他又餓又累，還始終堅持不懈，直到昏過去，方才被人揹回借宿的老鄉家。那種飢餓那種絕望，令人永生難忘。我從那時起就立下志願，長大後一定要自己種糧，保證不缺吃穿。在大龍山裡工作時，我指點過山民搞養殖，搞蔬菜種植，家中從不缺老鄉送的東西。這一回調到經委來，喬主任委以抓農業經濟的重任，方才如魚得水，可以一試身手。”提到孫發生，江抗美的心裡尤如古井翻騰，烈跳動起來。她似乎隨口地問:“孫發生？是不是當過築路隊一連連長的那個人？他沒有調上來嗎？”身邊的喬大勇說:“沒有！江副主任，我親自去大龍山鐵礦找過他，想勸他到經委來工作。可惜他自有主張，說是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三線建設工地。”顧婉婷的心裡也很動，紅著臉說:“我和天運兄都是他推薦上來的，他的心裡永遠只有別人！”江抗美深有觸，說:“我記起來了，那年垮山塌方，他帶著傷病，領著人苦幹一個通宵，硬是清除了淹沒公路的數百方泥石，讓公路第二天按時通過了驗收。他幹活真的不要命！”何天運說:“和孫三哥相比，我們這些人真的差遠了。老實說，我現在如此努力地搞農業科研，就是一直在想著他的緣故。我不能辜負他推薦的情意。”喬大勇說:“我們經委的同志大都十分佩服孫發生，工作起來往往自覺地以他為榜樣。這還真是一件怪事，他的影響力竟然如此之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江抗美心裡想，豈只是你們，連我這個一省的革委副主任，都一直是在孫三弟的影響下努力為人民工作，從來沒有為自己打算過，更不用說以權力謀取私利了。我此番興師動眾地率團前來，其實就是為了再次見到我的小愛人，瞭解心中那久久的思念。至於學習金州發展地方經濟的經驗，雖然也很重要，卻還不是最主要的。

想到這裡，江抗美參觀的興致已經索然。她迫切地想結束金陽的問演出，早點到大龍山去。但在省革委大禮堂演出兩場是不可改變的，她只能竭力剋制自己。

何天運見江抗美突然陷入沉思，說:“領導們，我們在大棚這裡休息一下，喝點茶水吧！”眾人答應了，分別坐在幾隻乾淨的樹凳上。

兩個女社員提來一個銅壺，給每人倒了一碗仍然滾燙的熱茶。

江抗美嗅到了一陣茶的清香，不住舉起茶碗來吹了吹，喝了一口。

一股濃郁的茶香直入肺腑，直通腦海。江抗美忍不住地大聲說:“好茶！這茶水太香了。”何天運說:“此茶乃高山雲霧茶樹和福建鐵觀音茶樹嫁接成功的新品種，茶葉炒製出來後異香撲鼻。今年只收獲幾十斤。不過已經擴大了種植規模，明後年應該可以上市了。”江抗美把整碗茶都喝了下去，頓覺不僅香透五臟六腑，而且口齒留香，於是連聲說好。

喬大勇說:“何局長在種植上奇思妙想不絕，令人歎為觀止。這種茶葉取名‘金州之’，正在設計竹筒包裝盒。江副主任走時可以帶上幾盒。如果喜歡喝，以後每年我們都送去府上。”江抗美說:“這一次恭敬不如從命。以後只要市場上買得到，就不好意思麻煩你們送了。”何天運說:“送領導的是秘法烘炒，香味可以保留。批量生產的能否一樣，要看實踐結果。”喬大勇說:“江副主任不必客氣，幾盒茶葉，品嚐而已，說不上賄賂領導的。”江抗美又喝了一碗茶水，說:“此茶用大銅壺來煮，尚有如此異香。如果小碗泡來，香味應該更濃。我的確不客氣了，收下金州人的心意就是。”何天運笑了，說:“其實，是請領導代為宣傳我們的‘金州之’，兩年後進入市場，一炮而紅。”江抗美起身，走進了青一由竹杆搭起來，蒙了層塑料布的試驗大棚，數十米之內，詫紫嫣紅，都是培育種植的各種果蔬，許多品種別說吃，連看都沒有看到過。

何天運說:“大棚裡的東西都是試驗嫁接移植的品種，成功一項就移栽棚外，擴大種植面積。”江抗美簡直目不暇接，笑著說:“大開眼界啊！小何同志，你這個農業專家，往後要幫幫四川。”何天運說:“江副主任如有差遣，天運義不容辭。”喬大勇說:“農業有何天運，工業有孫發生。江副主任，他們隨時都可以聽從召喚。”江抗美腦子裡突然閃現一個念頭，讓金州組織一個經濟專家組去幫助一下四川，豈非事半功倍！那時，孫發生或許可以多留一些子，一定名正言順。於是說:“喬主任肯無私幫助，大姐十分。我們一言為定，我回去安排好後，便給你打電話。”喬大勇說:“能為兄弟省效力，我們倍光榮。”江抗美指著一片形態各異的樹問:“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場？要千辛萬苦挖出來？”何天運笑著說:“這些是做雕的好材料，好了會賺大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