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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代傳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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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工們全都回來了,鑽機的怒吼聲,大錘的擊打聲,喧鬧的說笑聲,頓時使工地熱鬧起來。

別人是歇夠勁了幹得生龍活虎。孫發生卻在和疲累作頑強的抗爭。

他已經扶起了鑽機,抓牢了手柄,準備用風鑽再打一次擴炮。按照規定,炮在不到一米深時就應該有第一次傾斜,至少每前進一米再換向另一個方向。如此轉折向下,直到十四點五米的終極深度。本來炮怕垮塌,即使打直井,也要時刻觀察巖壁情況,隨時排除鬆散的岩石,確保炮工下井作業的安全。但這裡的岩層太硬了,能炸起來的岩石,自然與岩層分離。沒有炸動的,就絕無鬆散的現象。別說斜向轉折掘進,就是橫向掘進,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孫發生打的這個炮太重要了,所以要求特別高。必須斜向左右轉折,到底部時,雖然仍是直線距離,但應該看不到井口的光線,因為中間的轉折部分擋住了光。

孫發生打開風門,讓鑽桿傾斜旋轉,鑽頭立即突入岩石,白的石粉立即瀰漫開來。

鑽頭的叩擊聲,風鑽的排氣聲,構成了一曲奮進的樂章,尤似《黃河大合唱》的旋律,在孫發生的腦海裡不斷地反覆。風在吼!山在叫!鑽機在咆哮!南天群英志氣高!北天礦工著急了!大龍山上,三線建設在飛躍,金州全省,經濟起飛生活好。握緊了大錘鋼釺,放飛了人生理想。建設家鄉,建設金州,建設全中國!

宏偉的旋律,被孫發生即興填了新的歌詞,唱來一樣豪情澎湃,鬥志昂揚。

孫發生初通音律,喜歡聽歌、抄歌、唱歌、甚至寫歌。可惜他寫的曲子唱不成調,只好作為個人愛好藏在心底。但聽歌時學唱很快,包括革命現代京劇中英雄人物如楊子榮等人的唱段,他都能摹唱得維妙維肖。一天之中,他腦子裡都有各種旋律輪出現,至少各唱上三兩句。

鑽頭已經深入岩層大半尺,孫發生這才從《黃河大合唱》的旋律中解脫出來。

他趕快關了風門,順著傾斜的勢頭把鑽機放到炮邊上,拔出了鑽桿。

他已經快成為強弩之末。只得坐在炮井邊上,慢慢地擦汗、息。

他必須趕快清除炮眼中的石粉,裝上擴炮,以便和大家一起放擴炮。別的炮尚未掌握定向擴炮技術,所以放擴炮時必須一致點炮,共同在防炮躲避。否則,漫天的飛石就會傷人。

孫發生想到了,但實在來不及。因為已經有人在吹放擴炮的哨子。

付陽的大嗓門也已經傳來:“統一放擴炮嘍!裝好炮的聽我的哨子,一道點炮。沒裝好的暫停作業,趕快避炮!注意了!我吹哨了!”尖利的三聲哨音響徹工地。放擴炮的炮都點燃了導火索,炮工們一齊跑進了山後的防炮

孫發生早已躲了進去,在礦山上幹活,躲炮是安全生產的必要條件,誰也不敢大意。

幾聲低啞的爆炸聲幾乎同時傳來,稍傾,付陽吹響了放炮結束的哨子,只有一聲。

孫發生緩慢地走出防炮,手撐著,往自己的炮位走。

付陽見狀,走上前問:“怎麼?桿又痛了?要不要緊?”孫發生說:“不要緊!快去忙你的。記住!要競賽的!”付陽笑著說:“放心!不會輸給你們的!論實力,這山上還沒有誰比得上我們!”孫發生說:“老兄,少說大話!大家都是憋著一股勁的,誰也不敢誇口自己一定贏。”付陽果然什麼也沒有看出來。他以為孫發生沒有事,一臉笑容地走開了。

孫發生堅持走回自己打的炮,一股坐到井沿上,他知道,他臨近崩潰了,必須儘快擴炮,才能結束今天的工作,回到山下去休息。

他拿起小小的鐵挖勺,伸入炮舀石粉末,一勺一勺,盡力舀得快一些。

快到下班時間了。太陽已經收起了紅的光芒,慢慢地向西邊的山頭墜落。

孫發生總算清理乾淨炮眼,開始裝炮。炮井十分狹窄,他只能蹲在一米深的炮井底作業,不太好展開手腳。他想,必須擴大一尺炮井的直徑,否則往下更不好乾活。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他總算把擴炮裝好了,導火索多用了一尺,使他可以安全地離開。

他點燃了擴炮,站到了兩米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讓人進入他的炮井附近。

擴炮炸響了。沙石不飛,煙塵直上,定向安全係數百分之百。

他沒有力再清理炮井中炸起來的石塊了,他怕自己沒氣力走下山去。

山風掠過了他的頭部,讓他一直保持著清醒。今天雖然可以結束,明天呢?

孫發生走在下山的路上,他提前了十多分鐘下班,避免與大家走在一起時因行走不便而尷尬。

傷痛竟然有了抗藥,那一針打在部的青黴素封閉沒作用了,或者是,他的確過於勞累,引發了陳舊的傷。他走得很小心,倘若有一腳踏空,部就將支撐不住他的身體。如果真的摔倒在地,他沒有把握確定自己還能不能爬起來,終於,他在下班的大隊人馬還沒追上他時進入宿舍區,岔進了一條直通自己住房的小巷。

他鬆了一口氣。傷病有時候是必須保密的。既減少別人提問,又保留了上班幹活的自由。

他打開門鎖,進入屋中,順手拉亮了電燈。舀半盆水寫了臉和腳,便脫衣上。他不想去買晚飯,只想抓緊時間休息。實在餓了,啃兩個幹饅頭就行。

疲累過度,孫發生竟然睡著了。他甚至在做夢,夢見定向大爆破即將起爆,起爆電鈕就握在自己手中,只要按下去,大龍山上的建設奇蹟就將實現了。

他沒有來得及按動電鈕,就被人搖醒了。睜眼看時,原來搖他的人是林艾婕。

她奇怪地問:“你怎麼不吃飯就睡下了?病了麼?”孫發生說:“沒有!磕睡來了,到家只想睡覺,就來不及吃飯了。”林艾婕說:“起來吃飯吧!見你沒去食堂,我給你買了一份。”孫發生笑著說:“知我者,艾婕也。能不能拿到上來,我就在上吃。”林艾婕說:“大哥,你必須下才行,吃了飯,你必須去礦辦守電話,有長途電話找你。”孫發生說:“婕兒,你怎麼不早說?要誤大事的。”他趕快穿上乾淨衣服,起身下,穿了鞋來到桌邊。

林艾婕把飯盒打開,竟然有一碗扣扣在飯上,閃著紅黑的油亮光彩,逗人食慾。

孫發生拿起湯匙,就在飯盒中大吃起來。一塊半肥半瘦的扣嚥下肚,才記起來問:“艾婕,你還沒有吃吧?要不要一起吃一點。”林艾婕說:“我在飯堂等你時吃過了,你快點吃吧!吃完快走,免得別人等!”孫發生不再說話,專心致志地吃飯。林艾婕果然知道他的嗜好,買的飯菜很合味口。

是誰讓等長途電話呢?孫發生邊吃邊想。是戴宣發麼?有可能,他也許有事和自己說。

要不就是顧婉婷,她也許發現了更好的起爆器材,想打個電話告訴自己一聲。

當然,戴宣鳳、戴宣兵都有可能打長途電話給自己,哪怕只是說一聲簡單的問候。

司馬玉文、司玉梅打來長途電話的可能要小一些,不過也並非沒有可能。

至於大哥和四弟,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是連信都不寫的,遑論打長話了。

他把與自己相關的的人都想過了,心中都沒有定準。突然,他想到了江抗美。

這是最有可能的一種可能,他確信。

她不會想和他聊那些情啦愛啦之類的事了,她一定是和他聊他們的女兒。

江子星,那個三歲就能登臺演出的天之驕女,他孫發生一直魂牽夢繞的心肝寶貝。她已經四歲多了,會是她要在電話中和自己說話嗎?自己會有這種從天外飛來的幸福嗎?

他在思考的過程中吃完了那盒飯,越到後來越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林艾婕見他沉思默想,知道他心裡很糾結,他不知道長途電話帶來的是福是禍,所以覺得壓抑。她收拾好空飯盒,說:“走吧!發生哥,不能在耽擱了。”孫發生問:“艾婕,礦辦有我的長途電話,你是聽誰說的?”林艾婕說:“蘇主任啊!他說,電話是從金陽打來的,知道你白天愛上工地,叫你晚上等。”孫發生的心裡頓時涼了下來。金陽的電話,十有**是顧婉婷,沒什麼好動的。他拿上手電筒,與林艾婕走出屋外,鎖了房門。

兩人往礦部走去,到了與女生宿舍叉的岔路口,林艾婕站住了。

孫發生詫異地說:“你怎麼不走了?有事麼?”林艾婕說:“顧姐姐的電話,肯定要聊你們那些麻的東西,我不想聽。”孫發生說:“不一定是婷兒打來的,就算是她打的,也允許你旁聽。”林艾婕高興地說:“好吧!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別到時候又用約法三章壓人。”孫發生笑著說:“那個不靈了!你沒聽蘇大哥說,要你早融入我們的生活。”林艾婕說:“那我們結婚吧!結了婚,我不就完全溶入你們的圈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