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一番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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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槓林林場垮山白螢石礦。即過去的垮山砂石廠。

兩輛轎車緩緩駛入，停在了院壩中的球場邊上。

正是午休時間，何天運與幾個小青年在球場上玩籃球，旁邊圍了許多人在觀看。三打三的半邊籃，先打進三個球的一方是勝方。輸球的一方下場休息，贏球的一方繼續接受另一個隊的挑戰。一場接一場的打雖然很累，但事關面子和榮譽，三個贏球者只得咬牙堅持。

何天運見有小轎車駛入，心裡不由一動。孫發生說過省裡很快會來人，莫非他們就是？

他叫一個人上場來頂替自己打球，立刻穿上外衣，走過去問:“同志，請問你們有什麼事？”車上下來了兩男兩女四個人。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說:“我們是省組幹局、省經貿局的幹部，要見你們礦革委的領導，請你帶我們去礦辦。”何天運笑著說:“原來是省裡的領導，歡歡！我就是礦革委主任何天運，請吧！”中年男人握住何天運的手，說:“你就是何天運？好！年輕有為，朝氣蓬！走！去辦公室談。”眾人在礦辦接待室的木沙發上落座，礦辦秘書立刻泡上熱茶，擺上了瓜子、花生、香菸、糖果。

何天運拿過烏江煙來發，只有中年男人接了過去，其他人都不菸。

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指著大家一一介紹說:“何主任，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省革委組幹局張副主任，這位是經貿局籌備組的佘副組長，這位是組幹局的羅同志，我姓朱，也是在組幹局工作。下面，請張副主任先講一講總的情況。”張副主任說:“小何同志，給你介紹情況的是組幹局朱副主任。不用說，你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來意。省革委為了發展經濟，決定籌建併成立省經貿局，要從基層調懂經濟的幹部去搞經濟工作。你們礦有三名同志在商調名單中，你也是其中一個。我們來這麼多人，主要工作就是考察和走訪。你能談談想法麼？”何天運說:“各位領導，搞經濟工作我沒有經驗，一切都似乎需要重新學習。不知道邊學邊幹，將來能不能勝任本職工作？”佘副組長說:“好！老實！實話實說！經濟工作和生產管理當然不一樣！前者是解決產品和服務如何增值的問題，後者是提高產量和質量的問題。不過，產品升值與產量、質量相互關聯，從生產管理到經營管理，有一個學習的過程。只要肯動腦子，很快就會成為內行！小何同志，你不必擔心！先講講認識也行。認識上去了，實踐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何天運說:“其實，砂石廠原來也在完成鐵路計劃指標之後，進行了一些零星的對外銷售，由於計劃外的砂、石產品數量有限，所以競爭烈。我們沒有一味提高價格，而是從本廠的實際需要岀發，用產品資源兌換急需的設備、材料，不僅節省了採購資金，而且確保了山砂的大量生產，比單純多賣點錢效益好多了！鐵路十三處曾經因此而表彰過我們！”佘副組長高興地說:“這就是經濟頭腦啊！以物易物，拾遺補缺，正是經濟工作的核心！我們將來要做的，就是這方面的工作。小夥子，你已經具備了一定的經濟頭腦，大有發展前途啊！”張副主任說:“怎麼樣？各位！我看小何同志的面談基本可以結束。進行下一個如何？”羅同志說:“同意！我沒有問題了！”朱副主任說:“我也同意！加快點進度，明天下午應該可以起程回金陽。”張副主任說:“那好！小何同志，麻煩你通知一下顧婉婷同志，你不用回來了。”何天運高興地走岀接待室，立即叫女秘書進去續茶水。

顧婉婷下午上班時也看到了院壩裡停著的兩輛轎車，知道與調動工作有關，便轉身上了工地。

她心裡實在沒有打定主意！因為她捨不得離開孫發生！她下不了那個決心！

避開了或許就錯過了。錯過了就不用去省城！雖然有些遺憾，但是留住了愛情！

工地上大多是新面孔。老砂廠員工留下的並不多。

顧婉婷走到一號工地，卻面碰上了推著手推車的解碧雲。這是年輕人中少數沒有去大龍山鐵礦的工人之一，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為了什麼留下來的。

見到顧婉婷，解碧雲嘻笑著說:“顧姐姐，不在辦公室閒著，來工地幹什麼？”顧婉婷說:“正好！我問你，不去大龍山學點技術，推小車有意思嗎？”解碧雲說:“我大哥不讓去，我有什麼辦法？都怪孫發生！他要是娶了人家，人家不就名正言順的跟著他去大龍山了麼？”顧婉婷詫異地說:“去不去大龍山是你自己的事，與孫主任有什麼關係？”解碧雲說:“孫發生拒絕了我的請求，大哥十分生氣，決心不跟他去大龍山！我有什麼辦法？”顧婉婷說:“簡直莫名其妙！亂扯一通！快推去倒吧！你擋了大家的路了。”解碧雲說:“是！我馬上推開！顧姐姐，你與孫老三門當戶對，為什麼還不結婚？”顧婉婷心中一痛，並不回答，快步離開了！

人生為什麼這樣複雜？解碧雲死纏爛打，孫發生當然避之猶恐不及。可自己是憑真情動了他的啊！他為什麼也要離開自己呢？

應該說，他的確是為了自己好。能夠離開山溝，調進省城，是每一個青年人的最大願望。他看到我有了這種機會，於是義無反顧地犧牲他的愛情，來成全他的愛人。這讓人心裡太不忍了！

何天運卻來到了顧婉婷身邊，說:“小姐！省裡來的領導找你談話，快去吧！”顧婉婷說:“天運哥，你就說找不到我，讓他們算了吧！”何天運說:“我的小姑，你還是快去吧！千萬別因為你影響了我們兩口子！”顧婉婷一想也是。人家來調三個人，如果有一個扯皮，一怒之下一個也不要了，自己當然害了何天運兩口子。還是去見一面吧！也許當面說清，就不會影響別人了。

顧婉婷走進接待室，忐忑不安地坐了下來。

朱副主任說:“你就是顧婉婷吧？為什麼來得這麼晚？”顧婉婷說:“對不起！我去一號工地了，不知道你們在找我。”張副主任說:“你應該看見那兩輛車，知道我們會找你的啊！”顧婉婷說:“對不起！我把這件事忘了！真的對不起！”朱副主任說:“小顧，這麼大的事你都能忘，不能不令人佩服！”顧婉婷膽氣突然一壯，說:“我自知不懂經濟，本沒有去省城工作的可能，所以沒抱希望！”張副主任說:“小顧同志，無論結果如何，你都必須積極地配合我們的工作。你現在的態度是錯誤的！知道嗎？”顧婉婷說:“對不起，各位領導。希望我的錯誤不會影響到別的同志！我可以走了嗎？”佘副組長說:“小顧同志，我們還沒有開始談，你怎麼能走呢？”張副主任見了顧婉婷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立即想起了與省革委第一副主任戴宣發談話的過程。

談完了去垮山白螢石礦調人的事情，戴宣發強調說:“難度稍大的是顧婉婷，一方面，她不一定主動配合你們，不會顯示出要調省城的強烈意願。另一方面，她可能真的不懂經濟，會讓你主持考核時很為難，不好統一大家的思想。但是，這丫頭還必須調上來！”張副主任不解地問:“首長，那是為什麼呢？”戴宣發說:“你別問了！這是我一個朋友的未婚，非幫不可的忙！”張副主任明白了，說:“是！我保證完成任務！”想到這裡，張副主任說:“姑娘，你是白瑩石礦革委副主任吧？”顧婉婷說:“是！”張副主任說:“大專畢業學的是理工吧？”顧婉婷說:“是！”張副主任說:“這就對了！你工作在生產經營管理崗位上，不會不懂經濟！還是談談認識吧！”顧婉婷說:“我以為，生產經營是經濟管理的基礎，任何經營項目都不能忽視產品加工的全過程。產品或者服務的價格高低取決於質量，經濟效益體現在對整個生產經營環節的監控和把握。從降低生產成本到產品優質暢銷，賺取可觀的利潤，就是經濟生活的全部。不知道對不對？”她侃侃而談，說的全是那天孫發生臨走時反覆告訴她的。她本來不想說出來，但是又想驗證這番話到底對不對，便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

佘副組長笑著說:“對！簡直太對了！小顧，推薦你的人沒有錯！你就是我們需要的經濟人才！”朱副主任說:“不錯！小小年紀就懂得這麼多，將來一定大有可為！

顧婉婷在讚揚聲中沉默了，腦海裡又出現了孫發生的面容。你在哪裡？人家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