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甘洛之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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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洛是涼山彝族自治縣的首府，離金沙江只有二十多里路，由新修通的公路與渡口和索橋相連。這是擁有十多萬常住人口的一座縣城。滿街都是彝族店鋪，滿街也都是彝家的大男小女。有的服飾整潔，有的卻穿得十爛縷。眼下，彝人與滿街的漢族築路工人混雜在一起，大有不斷漢化的樣子。

成昆鐵路從金沙江邊通過，成都至甘洛這一段已經鋪軌通車，甘洛縣城的戰略地位便顯得十分重要起來，鐵二局拿甘洛作為前方的局指揮所，連全局的學習**著作積極分子代表大會也拿到這裡來開，可見局革委對甘洛的重視到了何等程度。

自治縣大禮堂披紅著彩，裝扮一新。縣城兩條大街也紅旗招展，大紅標語隨處可見。

代表們排著隊進入了大禮堂。觀禮臺正上方，懸掛著“第二鐵路工程局首屆學習**著作積極分子代表大會”的特大橫幅。臺子兩邊白的牆上，各書寫著一段**語錄，一邊是“抓革命，促生產，促工作，促戰備。”另一邊是“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歷史的動力。”白底紅字，正宗仿宋字體，顯得莊嚴肅穆。

臺上是幾排領導座席，桌椅紅綢匝地，擺滿各鮮花、伴以數盆青松，雅觀大方。

臺子後面的照壁上是一大幅**畫像，兩邊各斜五面五星紅旗，大氣磅礴，令人歎為觀止。

江抗美被選入大會主席團，也在臺上落座。

主持人走到排在一起的五個麥克風前，高聲說:“代表同志們，現在我宣佈，第二鐵路工程局首屆學習**著作積極分子代表大會開幕！全體起立，高唱‘東方紅’。”莊嚴的樂曲響了起來，代表們放聲高唱:“東方紅，太陽昇，中國出了個**。他為人民謀幸福，他是人民大救星。”鞭炮聲、鑼鼓聲幾乎在全城響起來，大禮堂內外也是震耳聾。代表們大聲地歡呼，熱烈地鼓掌，慶祝鐵二局積代會的勝利召開。這是全局十多萬鐵路建設者的節，是西南三線建設地區千千萬萬人民的節。**思想的光輝，照耀著祖國西南的千里河山。

孫發生和大家一樣，對**他老人家當然無限熱愛，無限崇拜。唱起“東方紅”來的確發自真心。和這個年代的絕大多數青年人一樣，**就是他們心中的神，至高無上，一言九鼎，是廣大人民群眾的指路明燈，是最親最親的貼心人。

領導致詞，友鄰祝賀。大會極其順利地進行著。

代表們在不斷地鼓掌，許多人和孫發生一樣，掌心都拍紅了。

中午的會議伙食是東北味的，蛋花湯、白麵大餅、包子饅頭、滷豬頭、油炸花生米、豬燉粉條。菜雖不多數量多，加上代表太多，你爭我奪，吃得熱鬧非凡。

下午依然是大會，開始大會發言，經驗。

孫發生拿出一個小筆記本，專心致志地作著記錄。他要把其他代表的好經驗和好作風帶回砂石廠去，用以指導今後的工作。他不知道，他剛剛離開兩天，他的垮山砂石廠已經發生了驚人的變化，他的前途莫測。十三處只有一名代表上臺發言，其事蹟與孫發生相比差得很遠。不讓孫發生上臺經驗，也許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但孫發生顯得很遲鈍，無法看出其中存在的問題。

那位獲得發言的十三處代表正好坐在孫發生身邊，他笑著問:“孫師傅，我的發言還可以吧？”孫發生由衷地說:“很好！真的很好！我作了筆記的。”

“你別騙我，與你在處積代會的發言相比，我簡直差遠了！”

“沒有的事！我此生從未騙過人！你要相信我！”

“不對啊！稀稀落落的掌聲，說明我的事蹟本不人，怎麼能與你的貢獻相比？也不知處革委是怎麼考慮的，竟然讓我來出洋相！”

“你多慮了！領導決策是全盤考慮，豈是你我可以議論的？”

“不！這裡面的分別，無非你是支鐵民工，我是固定工，如此而已。太不公平了！”

“好了！邵師傅，事情都過去了，何必再來猜測？你的發言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很有水平的！”

“不能就這樣算完，小組討論時，我一定會再提這件事。不能丟了十三處的名頭！”

“邵兄，你這麼做是不對的！是對處領導的不尊重！我勸你算了。”

“好託！先聽別人的發言。應該怎麼辦，我心中有數。”孫發生不好再勸了。他現在也覺得十三處的改變顯得突然。自己在省支重委積代會的發言曾經震動會場，按理這次積代會還應該得到上臺的機會，沒想到被無情地剝奪了。不過這沒有什麼，人的一生主要在創造，不斷地為祖國和人民，為家鄉的父老兄弟創造神財富和物質財富。至於別人給什麼樣的評價並不重要，因為它到底說明不了什麼，更無法對自己蓋棺論定，何必太在乎？

吃過晚餐，孫發生沒有去禮堂看電影，而來到了江抗美的房間。縣招待所走廊狹窄，人多眼雜，兩人本沒有太多在一起的時間。晚上不參加這種集體活動，成了兩人的共識。

江抗美果然在房間中，她穿了一襲粉紅的睡衣，正坐在木椅上品茶。

孫發生走入房中，關鎖了房門，坐到了另一張木椅上，面前的桌子上擺了一杯熱茶。

江抗美笑著說:“三弟，姐姐給你泡好茶，已經等候多時。”孫發生拿起茶杯，啜了一口，說:“真香！還是姐姐會生活！”江抗美說:“有條件時享受一下，也無不可。”孫發生伸手把江抗美攬入懷中，說:“對頭，條件這麼好，我可要好好享受一番。”江抗美笑著說:“好啊！你敢戲姐姐，膽子搞大了！”孫發生低頭吻住了江抗美的紅，兩人再也無暇說話。

至少五分鐘過去，孫發生才抬起頭來，笑著說:“美兒，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才是真的享受！”江抗美說:“果然越來越會說話，三弟，你一定還有別的女人！是她們鍛鍊你的。”孫發生老實地說:“除了封玉嬋，你知道我沒親近過別人。司么妹是我對象，至今沒有摸過她的脯。幸好這樣，否則她跟鐵路走了，要另續良緣，可就糟了！”江抗美說:“姐姐逗你玩的。司姑娘要跟鐵路走，你聽誰說的？”孫發生說:“鐵路光漢多，要選一些年輕的女民工帶走，並不稀奇。么妹原本漂亮，被選走在情理之中，為了她能轉正，我只選放棄。”江抗美認真地說:“三弟，我勸你好好想一想。你這麼做，對司姑娘不公平！”孫發生說:“我也知道是這樣，不過一想到能見到你，我連全世界都可以放棄！犧牲與么妹的情，實在說也是迫不得已！十三處不會帶我走，是造成分離的源。”江抗美說:“可憐的司玉梅，她這時候也許還矇在鼓裡，等與你團聚呢！”孫發生說:“我什麼都不能帶給么妹，離開是最好的選擇。我真的很對不起她！”孫發生的話音裡已經有了哽咽。他此刻什麼**都沒有了。

江抗美同情地說:“三弟，是你太著相了！你以為這樣是對別人好，豈知未必。你要了司姑娘的身子，她說不準還你！你這樣離開她，她一定傷心死了！”她也和對方一樣，沒有了**的情。

孫發生突然轉移了話題，問:“姐姐，十三處邵代表的發言你聽了嗎？怎麼樣？”江抗美說:“很一般啊！與你相比，差得太遠了！”孫發生說:“邵代表認為，這是處革委在民工和固定工上搞不平等待遇，我勸了他好一會。”江抗美說:“我看見你們在談話，原來說的是這個。他為你抱不平了？”孫發生說:“是！我勸了好一陣，他仍然說要把這一切講出來。”江抗美說:“這件事必須制止！三弟，今晚沒心情**了，早些休息吧！”孫發生答應了，卻把江抗美抱入懷中，久久不願放開。

電影似乎散場了，街道和大院裡已經有了說笑聲。孫發生又吻了江抗美一下，才開門跑了出去。

第二天是分組討論。金洲省代表團自然是一個組。江抗美主持，孫發生擔任記錄員。

江抗美說:“代表同志們，昨天上午的開幕式和下午的大會發言都十分彩，讓我們學到了許多東西。我們要通過深入的討論，加強理解，提高認識，回去後好進行傳達貫徹。好，開始發言。”一下子好幾個人舉手，要求發言。江抗美挨個點去，就是不點十三處的邵代表。緊張的發言持續了一上午，江抗美在總結時說:“同志們，我們團昨天發言的兩名代表水平很高，受到大會主席團一致好評。我僅向兩位代表表示祝賀。至於大家還有什麼經驗需要，以後還有機會。散會吧！”一個星期過去，鐵二局首屆積代會終於圓滿落下大幕。整整七天，甘洛全城都成了歡樂的海洋。從縣城至火車站十多里路，紅旗飄舞，鼓樂不絕，人往車來，熱鬧非凡。這次盛會受到的關注程度是不可估量的，取得的收穫當然也是十分巨大的。整個西南三省，整個大三線，都受到極大影響。

金洲省代表團自然凱旋歸來。在省城火車站，他們受到了各界群眾的熱烈歡。省革委組織了幾場報告會，讓與會代表作彙報發言，其中自然也有孫發生，他又在省城多待了一個星期。不過，孫發生與江抗美再也沒有了單獨在一起的機會，江抗美上層活動很多，一般人很少能見到她，很不幸，孫發生也是一般人。

省裡的事情終於結束，孫發生坐上了十三處接代表的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