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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再祭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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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的煤山上。早先的樹木已經被砍伐殆盡,只剩下滿山沒有用處的灌木叢和荊棘。山上又添了二十多座墳墓,有些還是新墳。墳前的木條上只有個墨寫的名字,倘若木條朽掉,就可能成為一個亂葬崗,再也分不清葬在這煤山上的礦工誰是誰。

封玉嬋領著何秀蓉、何平、週中國來到了煤山上,在墳堆中仔細地尋找著丈夫的墳墓。如果早先的樹林還在,她可以毫不費力地找到排成一排的三所墳,中間一所就是何向高的陰。樹伐光了,失去了參照物,憑記憶尋找便很難判斷了。一道石坎下排列著的三座舊墳引起了封玉嬋的注意,年代久遠,土墳比原來小了許多,但長滿了野草荊棘,從排列的距離看,應該就是這裡,可惜當年寫了名字的木條不見了,無法判定!

封玉嬋的眼裡下淚來,傷心地說:“大哥,我來晚了!如果找不到你,我還是人麼?”何秀蓉扶住她娘,沉住氣說:“娘,你彆著急!再好好想想,說不定會想起來!”週中國把墳前的雜草扒開,試圖發現早先的木條,然而墳前這一片都看過了,並無蹤影。情況似乎很嚴重,僅憑封玉嬋的記憶,的確無法斷定哪一堆土是何向高的墳墓。

亂七八糟的墳塋中走進來一個人,開口便問:“請問,你們找的是埋誰的墳?”封玉嬋尤如看見了救星,大聲說:“亡夫何向高,第一座埋在樹林裡的墳,現在卻找不到了。”來人說:“幾個煤礦年年都在死人,都抬到這裡來埋。又砍光了樹木,越早埋的越不好找。你說的何向高,砍樹那年我來制止他們,見他們已經把木條踩倒了,我曉得墳裡埋的都是礦工,家屬都不在本地,倘若丟,一定會很痛苦,所以把木條上的名字填上紅油漆,用油紙包起來,埋在墳頭上,你們趕快看看中間那座墳,不知道還在不在。”週中國趕快扒開墳頭上的荊棘,用手指往土裡刨去,很快,他刨出了一塊油紙包著的木條,打開油紙看時,木條仍未腐朽,“何向高之墓”五個紅字十分醒目。

週中國向來人跪了下去,說:“謝謝!謝謝恩人!不是你伸出援手,我們就找不到老伯的墳!”何秀蓉、何平,甚至封玉嬋也都向來人跪了下去。

來人雙手亂搖,連聲說:“使不得使不得!各位快快請起!”週中國說:“大哥真是我等恩人,我叫週中國,不知大哥尊姓大名,在鎮上所居何職?”來人說:“舉手之勞,恩人決不敢當!在下複姓司馬,單名一個文字,在鎮上當教辦主任。”週中國說:“原來是司馬主任,我等先拜祭了老伯,再來請教如何?”司馬文說:“你們先忙正事,我也得先把昨這座新墳的木條好,免得丟。”封玉嬋領著子女,清除了墳堆周圍和墳上的藤蔓荊棘,擺上祭品,點上香燭,在何向高的墳前一排跪下,焚燒紙錢。嫋嫋的青煙在山風中消逝,帶去了生者的深切懷念。

封玉嬋留著淚說:“大哥,我把女兒女婿和二兒子給你帶來了!是你給了兒女生命,讓的香火能夠延續下去。他們現在都有工作,請你保佑他們平安!”週中國說:“老伯,我沒有見過你老人家。但你用生命撫育了兒女,使他們有了光明的前程,你的天高地厚之恩,兒女們無以為報。小婿奉敬一杯薄酒,願老伯安息!”何秀蓉著淚說:“老伯,你拼死拼活地打工掙錢養活我們,自己卻冤死異鄉,令兒女痛斷肝腸!女兒現在來看你,希望你陰間顯靈,保佑兒女們順順利利。”何平痛哭失聲地說:“老伯,兒子已經長大,你卻不在了,兒子想你啊!老伯!”何家一家人哀哀地哭訴著,讓這片墳山瀰漫著一片愁雲慘霧,連司馬文聽了都覺得心酸。

紙錢燒完了,連最後的火星也已經熄滅,週中國說:“娘,我先把木條放回去,過些子我塊石板,刻上老伯名字,立在墳前,以後就容易找了!”封玉嬋說:“國兒,說了就要辦到,這件事不能許願的!”週中國說:“娘,你放心,我一定辦到!這是大事,我豈敢說過就算?”一邊的司馬文說:“要辦也只有悄悄的辦,鎮上的壞人不少,會說搞封建信,給你砸了!”週中國說:“司馬兄,你完事了麼?一道走吧!”司馬文說:“馬上就完,用紅油漆描名字會耽擱一下,但保存的時間很長。”週中國問:“你這麼細心地照料墳山,鎮上沒給你點經費麼?”司馬文說:“鎮裡不會給,給了也不要!教辦有一份工資,又沒有事幹,正好!”週中國說:“鎮上為什麼要砍去山上的樹?水土保持不要了麼?”司馬文說:“礦井下搭井架要用很多木料,從外面買多花錢,有些礦主打上了這幾山樹的主意。鎮革委不知得了什麼好處,讓他們來砍,我制止過,還差點被打傷。”週中國說:“砍光了樹,一定會有水土失,這些墳也保不住,不種樹不行!”司馬文說:“我也想過,可惜人微言輕,說話沒有人聽!個人力量太小,連找樹種都困難。讓這幫人幹下去,樹長大了他們照樣砍,沒有辦法!”兩個人邊走邊談,顯得十分投契,下山的速度很快,一行人回到了鎮街上。

司馬文說:“周兄弟,既然有緣相逢,留下來吃頓便飯吧!快到午飯時間了!”週中國說:“不麻煩了!大哥,後還有事來請教你。後會有期!”司馬文說:“那也行!我家就住在坡上邊的小學校裡,到那裡一問,誰都知道。再見!”一家人與司馬文依依惜別。出了鎮街,在公路邊上了何平開來的吉普車。

封玉嬋說:“送我到客車站,我坐班車回千里鎮去。廠裡那麼忙,你們回去吧!”週中國說:“娘,我們把你送到縣城再說,你還沒去過我家,去和我爹孃見一面嘛!”何秀蓉也說:“娘,我們馬上要辦喜事,你先見見我公婆也好。廠裡有溫副主任在,沒事!”封玉嬋勉強地說:“好吧!我只在城裡過一晚,明天一早坐班車走。你們明早也得回廠。老三昨天剛出門去開會,我們一家人就離開砂石廠,想想不太應該!”週中國說:“娘,你別擔心,廠裡一切正常!我離開兩天不要緊!”何平把車開得很快,十二點不到,車子就開進了貴西北門的縣委大院。

周興光、齊鳳儀也是剛剛下班回到家中,見週中國領了親家一家人上門,高興得連忙讓座。何秀蓉可不敢落座,轉身去了廚房,增加了吃飯的人,大嫂莊世碧一定忙不過來。

週中國說:“爹、娘,這是我岳母,蓉兒她娘。這是蓉兒兄弟,廠裡的小車駕駛員。”齊鳳儀親熱地把封玉嬋拉到身邊坐下,笑著說:“親家母這麼年輕漂亮,看著像蓉兒她姐。”封玉嬋不好意思地說:“親家母過獎了!吃了半輩子苦,哪還年輕?倒是你雍容華貴,額頭上一絲皺紋也沒有,實在讓人羨慕。”周興光笑著說:“你們兩姐妹都不出老,娃娃都大了,親家母以後享享清福,會更年輕!”齊鳳儀說:“那是當然!親家母苦盡甘來,下半輩子一定福澤深厚,樂享其福。”封玉嬋說:“享啥福啊!還有個小兒子才十歲,又讀不成書,還擔著心呢!”周興光說:“不用著急!全縣中小學馬上覆課,讓娃娃上學就是,不讀書的確不行。”週中國說:“老伯,我們剛從煤鎮來,去我岳父的墳前祭拜一下。發現滿山的樹木都砍光了!若非有個教辦主任司馬文照看墳山,我們差點連岳父的墳都找不到。”周興光說:“可怕!學校不上課,教辦主任去看墳山,還砍光了樹,鎮革委太不像話!”封玉嬋說:“幾個山頭的樹都砍光了!沒有人家司馬主任幫助,我們真會找不著他爹的墳。”周興光說:“煤鎮班子不動不行!國兒,那個教辦主任怎麼樣?可以提起來麼?”週中國說:“我看可以!如果他是司玉梅大哥的話,就是戴宣發的大表哥,不是外人!”周興光說:“這孩子,你怎麼不問清楚呢?真是發崽表哥,早就該用起來了!”週中國說:“我似乎聽司姑娘說過他大哥是煤鎮小學的校長,司馬文卻說他是教辦主任,我就沒聯繫起來想。分手時他說他家住在學校裡,我敢肯定就是了!”周興光說:“不管是不是,只要人品夠格,就一定要用起來。下午就開革委會,任命司馬文為煤鎮革委主任。同時,從縣公安系統提一個幹部當副主任,兼派出所長,免得反覆!”週中國鼓掌笑了,說:“老伯英明決斷,可惜沒像大伯那樣當上省革委主任,不然更有作為!”周興光笑著說:“爹老了!往後就看你們兄弟,能不能有一個趕上你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