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姐弟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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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玉梅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已經兩天，她不吃不喝，除了晚間悄悄出來上廁所外，絕不出門一步。她不知道塌方的事，也不知道孫發生傷勢加重，再次住進工程隊醫務所。她以為他仍在不遠處的連部醫務室，每天由封玉嬋照護著。她不願去見他，不敢去見他，無顏去見他。她的貞在不經意間因飲酒過量而失去了，她原本應該幸福快樂的生活就此蒙上一層可怕的陰影。她不知道悲劇是怎麼發生的，父親當時不是也在場嗎？他為什麼丟下喝醉酒的女兒離開，給人面獸心的表哥留下作案的機會呢？兩天來，她一直左一遍右一遍地用水洗自己的身子，脯上，大腿上都是她用手撓下的道道血痕。無論她怎麼努力，郭鵬加諸她身上的那種骯髒的覺怎麼也無法洗掉。她即使知道其實只是她心裡存在的覺，她也不願意相信。

“嘭嘭！”有人在重重地敲門。

“誰？”司玉梅心裡砰砰地跳著，有氣無力地問。

“是我！我是何秀蓉，司姐姐，你快開門！”

“等會兒，我就來給你開。”司玉梅用梳子梳順頭髮，別上髮卡，才走過去開門。

何秀蓉拿著一隻鋁飯盒進來，說:“原來姐姐真的還在這兒，三天不見，姐姐生病也不告訴一聲。來，我請馮大叔煮了點麵條，你快吃吧！”司玉梅歉疚地說:“麻煩妹妹，其實，我一點兒也沒有覺到餓。”何秀蓉說:“兩天多沒吃東西，你還不餓？瞧那臉，蒼白得像什麼樣？來，快吃罷！”司玉梅只得接過飯盒，放在桌上，低下頭大口吃起來。盒中的雞湯麵果然很香。

何秀蓉趁這功夫已經去打來一壺開水，給司玉梅泡了一杯茶。

司玉梅地說:“秀蓉妹妹，你應該去照顧發生哥才對，不必在這裡費時間。”何秀蓉說:“姐姐還不知道麼，三叔下大雨那天拼命戰塌方，傷勢加重，已經送隊部醫務所。”司玉梅聽完幾乎肝腸寸斷，她大叫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何秀蓉後悔不迭。那一邊她娘已經急得病倒在，這裡司玉梅又吐血暈厥，真是福無雙降，福不單行。她掐住司玉梅的人中，總算把她喊醒過來，扶到上。司玉梅掙扎著說:“妹妹，讓我起來，我要回隊部去，照顧發生哥。”何秀蓉說:“你吐了血，肺部一定有問題！怎麼還能照顧病人？好好躺著，馬上給你輸。”司玉梅哭著說:“妹妹，我對不起發生哥！將來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他？不如死了乾淨！”何秀蓉說:“姐姐可別胡思亂想！三叔現在有月兒姐和孫大夫護理，你安下心來養病吧！”司玉梅說:“妹妹，求你給我輸吧！早點恢復，才能去護理發生哥！”何秀蓉說:“好！馬上就得！你生病幾天的事，我得馬上打電話告訴蘇隊長，免得他們著急。”司玉梅閉了眼睛躺著，不再說話，何秀蓉掛上藥瓶，把針頭入她的靜脈。

何秀蓉接通工程隊隊部的電活，告訴蘇學武，司玉梅病倒在滾馬巖，患的是肺炎。

蘇學武總算放了心，對何秀蓉說:“讓她安心養病，好了再回來！”蘇學武來到醫務所那間病房，進門就說:“好消息，么妹找到了！還在滾馬巖，生著病呢！”孫發生高興得想從上坐起來，可惜沒有成功。只得躺著說:“找到就好！找到就好！這兩天差點嚇死我，還以為么妹發生了不測。結果只是生病，無關大礙。”孫雪琴說:“你看你，一聽女朋友沒事，高興得連自己有傷都忘記。曾老中醫不能親自前來，只讓你繼續服他的藥，有無效果還難說呢！”孫發生笑著說:“姐姐別生氣！么妹對於我和學武哥真的很重要，她沒事當然高興！”蘇學武說:“老三說得對，孫大夫，么妹不在，你連護理都要承擔起來，多謝多謝！”孫雪琴說:“沒關係！一筆難寫兩個孫字，這是我應該做的！曾老先生說，工程隊難道沒有可用之人麼，要讓一個傷員去工地拼命。如果這樣反覆下去，孫發生大有徹底癱瘓的可能，永遠都無法再站起來！工程隊領導和他自己都必須接受教訓，再也不能挑戰醫學。”蘇學武說:“孫大夫放心，從此老三就在我嚴密監視之下，再也不能為所為！”孫發生心裡暗暗好笑，蘇學武說得斬釘截鐵，遇到關鍵問題時仍要找自己商量，兩人很少有意見不統一的時候，該讓自己上場時，他絕不會阻攔！但他不敢在孫雪琴面前暴目標，這位孫姐姐認理不認人，讓她知道自己其實也有私心，她會立即翻臉的。那天從垮山回來，江抗美就一直待在病房裡，不願意去作回畢威的準備工作。孫發生忍不住催她趕快回畢威去。江抗美眼裡竟然下淚來，如此纏綿悱惻，竟然讓孫雪琴看出了什麼瓜葛，板著臉問:“孫老三，原來你是為了討好江副組長才去拼命的啊！我真看白了你！”江抗美說:“孫大夫，你誤會了孫發生，公路早一天付使用，隊伍早一天投入鐵路建設，第二築路工程隊就有可能轉為鐵路正式隊伍，鐵路部門的領導就是這樣決定的。孫發生催我去畢威，就是為了去找鐵二局落實這件事。不是為了貴西這七百多人，我也不會把這個消息透給孫發生，誰知無端受到你的猜疑，真是好人難做！”孫雪琴說:“原來是我誤會老三，對不起，江副組長，你還是趕快去辦正事吧！這裡有我。”江抗美說:“孫發生，為了不讓你又白受一次傷，我只得先去畢威辦事，你好好養傷吧。貴西縣人應該牢牢地記住你為他們作出的貢獻，後會有期。”孫發生十分佩服江抗美急中生智的應變能力，目送著她走出了病房。這樣也好，著江抗美回畢威去，她就沒有理由再待在病房裡，從而有可能使兩人的情洩漏出來，甚至影響區革小組副組長的政治前途，這是孫發生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孫雪琴以為自己真的誤會了孫發生，在江抗美走後便一直待在病房中，端茶送水，侍奉湯藥。孫發生心中有愧，一直笑臉相待，姐弟倆加深了相互瞭解，更是相互敬重，情深。

孫雪琴聽見蘇學武的保證，不由得笑了起來，說:“蘇隊長，這可是你說的，可別出爾反爾！”蘇學武說:“絕對不會！孫發生就給你管束，他還能跑到哪兒去？”孫雪琴笑著說:“一言為定，駟馬難追！蘇隊長，沒有我的允許，孫發生不能離開病房半步！”蘇學武說:“好！請孫大夫多辛苦！三弟，我還有事情，你好好休息。”病房裡只剩下姐弟二人，孫發生說:“姐姐，你忙活半天，坐下歇歇。”孫雪琴倒了一杯水，遞給孫發生喝了，才坐到上。說:“你朝下臥著，我給你推拿部。”孫發生說:“姐姐，你今天太累，明天再說吧！”孫雪琴說:“不行！今事今畢！你的傷再不抓緊治，後果會很嚴重！”孫發生說:“嚴重什麼？難道我會真的癱瘓不成？我偏不相信！”孫雪琴說:“倘若你執不悟，也很難說！翻過去吧！姐姐以曾老中醫教的方式按摩。”孫發生固執地說:“不！姐姐如果累壞了，今後誰來管我？”侯小月走進病房，說:“我可不累！快翻過身去，我來給你按摩！”孫雪琴說:“快動吧！別惹小月姐生氣，要不然你會吃虧的！”孫發生只好翻身趴下，侯小月揭開他背上的衣服，按摩起來。

孫雪琴趁這機會，去醫務所給注器消毒，順便給等在那裡的病人看病。

病房這邊，宗太華提著一些六月桃走了進來，見侯小月在給孫發生按摩，頭上已經沁出了汗珠，自告奮勇地說:“侯管理員，等我來，這是男子漢乾的活兒，你吃不消的！”侯小月見是宗太華，說:“也行，你氣力大，給老三按按說不定效果更好！”宗太華在臉盆中洗了手，站到病邊，接替了侯小月。他身高臂長，不僅善於書法，而且工於人體繪畫，因而知人體筋絡道，按摩起來時輕時重，很有心得。

孫發生覺得背上十分舒服，笑著說:“宗大哥，想不到你除開書法了得，竟然還懂得醫術。”宗太華說:“我哪裡懂醫術？還不都是這陣子跟施大叔學的。誰知真能派上用場。”孫發生說:“宗大哥，你是來找大夫姐姐的吧！她就在醫務所那邊，你過去吧！”宗太華說:“我先給你把按摩做完再說。你孫姐姐對我一直不冷不熱，我也不願太過著急。”孫發生說:“大哥不要灰心，姐姐雖然眼高於頂，對大哥的印象還是很好的，很有希望！”宗太華笑了，說:“難得你關心大哥。你放心，大哥絕對不會半途而廢，一定緊追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