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拼命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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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終於風止雨息。擋牆這一段公路已經被垮山上衝下的砂石全部壅堵，足有兩米多高，十多米寬。看去黑壓壓的一大片，令兩人忍不住倒了一口涼氣。

孫發生說:“山溝那邊打開的缺口難道沒起作用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砂石下來？”週中國說:“不會！一定是山上垮得太多，那邊應該也堆滿了。如果沒向那邊分，全壓過這邊來，這段路基肯定已經徹底完蛋！你那天的預測，算是徹底應驗！”由連部過來的公路那一頭傳來了人聲，還有無數電筒和氣燈的光亮，一場夜戰在所難免。很快，一百多男女民工就來到了塌方現場。孫發生讓馮長髮帶一男一女兩個排去塌方區的那一頭，剩下的人留在這邊，把公路上的砂石全用小車推下河岸。

緊張的搶險戰鬥全面展開。週中國說:“我得去馮長髮那邊看看，告訴大家注意垮山上再有大規模的塌方。這邊也要講一聲，避免無畏的傷亡。”孫發生說:“你去那邊吧！這裡我會通知！”週中國說:“你動動嘴就行！千萬別動手，這麼多人在幹，不缺你一個！”孫發生說:“好了！婆婆媽媽的！你快去吧！”週中國打著手電走去，孫發生如釋重負，走進幹活的人群中，高聲說:“大家注意！山上可能還有砂石塌下來，聽到動靜，要丟掉手上的東西，馬上跑開。”孫發生一路喊去，不放過任何一個幹活的人。突然，他看見幾名女工推的手推車陷在砂石中，她們怎麼推也推不動。他用雨衣的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臉，上去幫忙。女工們見有男工伸手，乾脆把車把給了他。孫發生只得彎下身子，和女工們一起用力，把手推車推到了公路邊緣，把車中的砂石倒下河灘。再回到砂石堆邊，孫發生已經忘了傷，把大塊的山石搬上手推車中。開始時部仍有痛，後來似乎麻木了，再也不耽誤他搬石頭，推小車。孫發生欣喜之極，發瘋一般的幹了起來。他的行為似乎帶動了大家，男女民工全都忘我地清除砂石。

馮萬勝領著伙房的三個人送來了夜餐，有饅頭、花捲、稀飯和麵條，還有一盆滷雞蛋。盆盆碗碗地分成四挑，一盞汽燈把這兒照得通明。民工們輪到這兒來吃消夜，男工大都選擇饅頭雞蛋，買了就走，邊走邊吃。女工們則傾向於稀飯麵條，不過也是快速吃完，回去幹活。孫發生狼虎嚥地吃下去兩個饅頭一個雞蛋，全身又有了氣力，繼續捨命裝車推車。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快天亮了，公路上的砂石只剩下最後一堆，兩三卡車之多。就在擋牆下邊。擋牆看去完整無損。

孫發生扔掉手推車，對女工三排排長謝雲秀說:“謝大姐，帶著你的人平整從這裡到滾馬巖北邊去的路面，被水沖壞了的地方要恢復原樣，有了坑窪的地方要填平，邊溝要清乾淨！”謝雲秀領著三十多名女工走去。沿途要乾的活實在很多，女工們很快就分散開。

孫發生似乎站都站不穩，一夜的拼死勞作沒有白乾，公路路面總算已經搶出來。他靠在路邊的一塊岩石上，部彷彿又沒有了，他必須得到支撐，努力不讓自己倒下去。

週中國指揮另一個女工排清理垮山往南的路面和邊溝，有的邊溝已經被泥石填滿，要派人分段下去剷出來。眼看已經大天亮，公路局驗收的人隨時都會過來，必須爭分奪秒。

馮長髮領著男工們繼續裝運砂石。九點鐘前，所有的砂石必須全部清完，把擋牆下的公路路面修墊平整。使公路局驗收人員挑不出病。

到處都在忙，本沒有人注意到孫發生，他似乎覺得全身沒有一絲氣力，軟得快站不住。他順著岩石往地上坐去，閉了眼睛休息，以為養養神還可以站起來。

南面，一陣汽車喇叭聲傳來，很快，四輛小車便開過來，慢慢停在路邊。車上下來的人中有蘇學武、江抗美以及公路局的領導，個個笑容滿面，談笑風生。

蘇學武陪著一位矮胖的幹部沿公路走去，笑著問:“王組長，如何？這段路面更好些吧！”公路局局革小組王組長笑著說:“好！昨晚這麼大的雨，垮山這段路面公然沒有塌方，真是奇蹟！我昨晚本沒有好好休息，擔心的就是垮山，誰知這段擋牆還真的發揮作用。”蘇學武說:“這樣看來，第二築路工程隊所承擔的公路工程可以通過驗收，付使用。”王組長說:“當然！前邊不用再仔細看，開車跑一趟就行！你讓負責垮山和滾馬巖這兩段工程的幹部過來，讓他跟著我們跑一趟，順便作個全盤介紹。”蘇學武問路邊的一個民工:“你們孫連長呢？趕快找他來！”那民工指著岩石下坐著的一個人，說:“蘇隊長，孫連長坐在那兒呢！”蘇學武領著王組長走到那塊岩石前，看著孫發生說:“老三，王組長讓你跟我們去驗收呢！”孫發生使了幾次力，仍然力不從心，站不起來，只得抱歉地笑著說:“蘇隊長，我有些累，讓周技術員和馮副連長與你們去好嗎？”蘇學武詫異地走到孫發生身邊，卻見他穿著雨衣，全身都是汙泥，便問:“孫老三，你怎麼搞成這個德行？是掉在泥坑裡麼？”江抗美、週中國、馮長髮都走過來，目光都疑惑地集中到孫發生身上。

蘇學武伸手把孫發生拉起來，可他剛一鬆手，孫發生便站不穩，搖搖晃晃地倒下去。

馮長髮大驚，衝過去抱起孫發生，說:“老天，你們昨晚難道幹了一夜麼？”江抗美問:“你們昨晚到底在幹什麼？這段路不是好好的麼？”週中國說:“江副組長，老實給你說，昨晚的大雨，垮山這面的山頭全垮塌下來。如果不是孫連長早有預見，把山溝那面垮山的山腳炸開一個缺口排泥石，這段路基連擋牆就都會全部完蛋。即便如此，砂石泥土仍從擋牆上漫過來，在公路上壘起十多米長，兩米多高，全連一百多人拼命挖掘裝運一個整夜，方才把路面清理出來。”王組長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這樣，你們真了不起，能找出辦法來對付垮山，一個晚上清理幾百方泥石，更是創造出人間奇蹟，我要把你們的英勇事蹟，向區革小組彙報。”江抗美聽了心裡動之極。孫發生為著讓她早回到畢威去，拖著傷回到滾馬巖，不僅設法遏制住塌方不斷的垮山，而且帶著傷連夜清理塌在公路上的泥土砂石，甚至累得已經無法站立，這種言行如一的男兒本，她過去還從來沒有真正碰到過。她對王組長說:“老王，請你決定是否驗收吧！我們要送孫連長去醫院看病，千萬不能再拖下去！”王組長說:“行！檢查結束！回工程隊去簽署驗收文書，公路付使用！”蘇學武說:“馮老弟，把孫連長放上小車，我們送他去工程隊醫務所。周兄，你們勞累一晚上，回去好好休息，下一步，全連都去鐵路工地，展開涵施工。司玉梅呢？讓她和我們一起回隊部去，她是醫務所專門負責照顧孫老三的。”週中國說:“我那老同學郭鵬昨天把司姑娘叫到三連去，不知現在回連部沒有。”蘇學武說:“我們等不了她，要先回隊部去。她如果回來，讓她趕緊回去！”週中國說:“好吧！你們先走，我會讓司姑娘隨後趕來。”馮長髮已經把孫發生抱到一輛小車上，蘇學武也上車後，四輛小車原地調頭，如飛馳去。

工程隊辦公室，公路局王組長與蘇學武分別在驗收文書上籤了字。兩人緊緊地握著手，王組長說:“蘇隊長，從明天起，這條公路就由我局接管，正式建立各地公路養護段。如果築路隊民工願意轉為養護段工人的話，我負責安排！”蘇學武說:“謝謝王組長，如果有人願意轉到公路養護段，我立即給你打電話。”王組長說:“一言為定！轉來二三十人都行。蘇隊長，我先告辭。”蘇學武說:“不行！馬上就到吃中午飯的時間，伙房已經準備好，走，吃飯去！”王組長說:“這不好吧！區革小組江副組長就在這裡，她如果怪罪下來，誰擔待得起？”蘇學武笑著說:“王組長別怕，江副組長已經在食堂等著陪你們四人吃飯，走吧！”江抗美果然在小餐室等著。她已經和畢威戴宣發通了電話，對方要她立即就回畢威去，分管地區政法系統的工作。她現在卻舉棋不定，猶豫不決。孫發生因為垮山搶險傷病復發，比原來更嚴重。孫雪琴大夫束手無策，已經打電話去縣城請曾老中醫。在這危急關頭，她江抗美真的能夠一走了之？如果她現在就走，怎麼面對孫發生，那不是太沒有人情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