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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隻手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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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牛廄樓很近了,司玉梅竟然覺得那草樓上有一股溫謦的氣息。河谷漆黑寒冷,實在沒有多少詩情畫意。與她想象中的花前月下的漫氛圍相去甚遠。

倆人爬到牛廄樓上,孫發生點著了油燈,關上了柴門。山風和寒意都被擋在外面了,司玉梅雖然還不適應牛糞的氣味,但覺到了一股暖意,便坐到了鋪上。

孫發生說:“你躺下睡一會兒,明天還要幹活呢。”

“不用,我們聊一會兒吧。發生哥,我帶給你的書讀了麼?”

“正在讀‘中華活頁文選’,裡面有幾篇文章我想背下來。”

“那就對了,我大哥說,文選裡的文章都是中華文化的華,多讀幾遍對你一定有好處。”

“知我者,司馬校長也!不過,‘中華活頁文選’裝訂本一共四本,可惜校長只買到一本。”

“另外三本可能在大哥手邊,我見過他看,似乎也成天不離手呢!”

“有就好!校長早晚會讓我看到的。‘大風起兮雲飛揚,安得猛士兮守四方。’高祖劉幫以一市井之徒為漢家爭得四百五十年天下,成就了千古絕唱!追古及今,今人汗顏!”

“發生哥,你不該妄自菲薄的!成不了大事業,難道連個飯碗也端不牢麼?人家可沒指望你做大事當大官。有個工作,與人家成家立業,小子一樣舒坦。”

“么妹,我就是心中不服!不願意無聲無息地來這世上走一遭。我這種叛逆格,決不會給任何人帶來幸福。你的心意怕是白費了。”

“發生哥,你不過是丟不下何秀蓉罷了。她是比我漂亮,但與你氣質不同!勉強在一起也不會有幸福。我卻不同,從小受書香門第薰陶,人不漂亮,氣質卻與你相同。你想想吧!”

“不關蓉兒的事!她現在是周大哥的女朋友。論長相你們半斤八兩,我絕對配不上!談朋友的事五年後再說吧!枕頭下有我寫的一本詩集,你看過後會明白。”司玉梅轉過身去,揭開枕頭,看見了那本活頁文選和幾本書,底下是用白報紙訂的本子,八開,指頭般厚,大小是書的兩倍。便取了出來,封頁上寫了“我的詩戀”四字,翻開看時,幾乎一頁是一首十四行詩,有的長詩好幾十行,字雖寫得不好,卻方方正正,排列整齊。任意讀了幾首,都是作者思念某一個如母親般的女人的心聲,直如杜鵑泣血,寫得悽悽慘慘慼戚。司玉梅不知道孫發生心中還有如許的憂愁和悲傷,看得心中難受,眼睛也紅了起來。

孫發生說:“我的自卑也許都藏在所寫的這些東西里,算不算是詩並不重要。九歲喪母,遭遇六十年一現的天劫,沒有詩中那些人的救助,早就成為一掊黃土了。直到現在,我仍然怕餓肚子,對自己一點自信心都沒有。兒時的飢餓深入骨髓,簡直令人難以擺脫。這就是我不敢輕易接受一段情的本原因!我不能誤人誤己,遺禍於無辜的人。”

“發生哥,你別說了!”司玉梅已經合上本子,淚水直。她覺得自己瞭解真正的孫發生了。他記得一切人的好,忘不了相助的一切人尤其是那個省飯救命的女人。他的思戀和痛楚似乎一直就在她的心裡,那傷口剛剛癒合,經不起任何的刺

孫發生不知道司玉梅的受會如此強烈,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不知道怎麼相勸才好。

司玉梅用手帕擦去淚水,輕聲說:“發生哥,我知道你心裡的苦了,我可以等你。這本集子已經寫滿了,我要帶回去好好看看。你不該沉浸在痛苦的過去,另外寫一本開心點的吧!寫你的蓉兒,寫滾馬巖,寫蘇大哥,還可以寫我。抒發些雄心壯志,快樂生活,行麼?”孫發生剛要答話,牛廄樓下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焦急的呼喊聲:“發生哥!發生哥!”孫發生拉開柴門,伸出頭去問:“馬姑娘,有什麼事嗎?”

“三妹病得昏不醒,我娘說請你去幫忙拿個主意。”馬樹芬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孫發生回過頭對司玉梅說:“房東家老么病得不清,你睡會兒,我去看看。”

“等等,我和你去。”司玉梅迅速穿上鞋,吹滅油燈,跟著孫發生下了牛廄樓。

馬家廂房裡掛著兩盞煤油燈,十分亮堂。孫發生和司玉梅進得房內,只見兩老和兩個女兒焦慮地圍著一張木,對呼急促,臉頰赤紅,已陷入昏狀態的小女兒束手無策。

“大娘,這是我家麼妹,夜深了回不去,陪我看書寫字呢!”孫發生介紹說,深怕引起誤會。

馬大娘點了點頭,把孫發生拉到邊,哽咽著說:“快看看你三妹,她這是怎麼了?”司玉梅跟著走到邊,只見躺在上的小姑娘高燒不退,昏不醒,病勢十分沉重。

孫發生說:“我去喊盛林來,把三妹抬到工程隊醫務室去打吊針,否則危險了!”

“不慌!讓我看看再說。”司玉梅果決地說。她跟她爹司世全在司家寨常為鄉民們看病,司世全對大山裡的地方病常見病很有辦法,幾把草藥往往便治好了一個病人。司家寨人從來沒有走出寨子尋醫問藥的,就是因為司家父女也通歧黃之術。

司玉梅扳開病人的舌頭看了看舌苔,翻開眼皮看了看眼瞼,稍微思索了一會說:“這是受了風寒後久拖不治,高燒引發的肺炎,只要退了燒,吃幾天藥就好了。”

“么妹,你會治麼?已經耽誤不得了!你還是別冒這個風險!”孫發生關切地說。

“大娘,給我找銀簪子來,沒有的話一針也行。”司玉梅顯得冷靜,果決。

馬大娘忙從頭上拔出棵銀簪來,誠惶誠恐地遞到司玉梅手中。司玉梅掏出手絹,把銀簪的尖頭擦乾淨,又放在煤油燈的火焰上灸烤了許久,然後在小姑娘食指和拇指間的“內關”刺了進去。須臾即拔了出來,又先後刺了“合谷”、“外關”、“勞宮”諸。刺時手法輕重不一,顯得十分自信。之後,司玉梅又以手掌循了病人手臂向下推壓,一滴滴血便從刺了出來。她了口氣,以兩手拇指在病人頭部兩邊的太陽上不停碾壓。

“啊喲”一聲,小姑娘終於醒了過來,睜了無神的雙目茫然四顧,兩顆淚珠溢出了眼角。

“乖么兒,你總算醒了,娘害苦你了,娘不該信巫醫。”馬大娘著淚說。

“馬姑娘,拿條巾浸冷水來敷在額頭上,燒就會退下去。山上有野百合麼?”司玉梅用手絹揩了揩額角上的汗水,平靜地問。

“有!”馬樹芬肯定地回答。

“趕快去挖幾個來,枝葉都要。”司玉梅說。

“發生哥,你和我去吧,外邊太黑了!”馬樹芬說。

“行!”孫發生說,持了蘇學武的手電筒走在前邊。他特意繞到盛林的草屋邊,進去把他喊了起來,讓他拿著手電陪馬樹芬上山去。天快亮了,孫發生必須去滾馬巖懸巖上清除危石,昨天大炮的效果如何即將見分曉,不能耽誤了工作。

天才朦朦亮,孫發生,範中福,付陽等民工已經拴著安全帶,拉著安全繩爬上爆破作業現場。只見工地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巖壁似乎一下子凹進去很多,混成岩石果然敵不過數倍於前的炸藥的爆破力,炸開了數米厚的一層。孫發生與大家小心翼翼地把危石清理下巖,滾進河灣的水中。工地寬了不少,平了不少,再掏炮眼安全多了。孫發生見上面的巖壁無任何變化,讓大家尋找新的石,按梅花形佈局繼續掏炮

蘇學武和週中國也爬了上來,見滾馬巖被深深地炸出了一個巨大的橫槽,公路就將在此基礎上鑿出雛形,不十分高興。他揹著行李,顯然是去隊部報到經過這裡。笑著說:“孫老三,效果不錯啊!再接再勵,你會提前打出路基來!大哥祝賀你!”週中國已經仔細檢查了頭頂上的巖壁,確定毫髮無傷,說:“太好了!就這樣幹!”孫發生突然想起了馬家三姑娘的病,對蘇學武說了一遍經過。

蘇學武說:“這裡已經安排好了,我和你看看去吧!順便把么妹送回手爬巖去。”兩人快步奔向馬家灣。蘇學武沿途扯了些退燒消炎的草藥,讓孫發生抱在身前。

腳步聲驚醒了廂房中的司玉梅,她睜開眼睛,說:“該死!我怎麼睡著了!”蘇學武笑著說:“麼妹,想不到你還會看病。你瞧,馬家小三妹已經退燒了,在看你呢!”司玉梅通宵未眠,疲憊之極,她放下仍端在手中的藥碗,伸手試了試病人額頭的溫度,笑著說:“果然不燒了!嗨!想不到我能獨立診治病人。不過還要吃幾天草藥,才能好徹底。”蘇學武說:“孫老三上巖清理了危石,現在又在外邊熬藥了!么妹,我送你回連吧,順路。”司玉梅說:“好!馬姑娘、盛大哥,把發生哥熬的藥給三妹喝,當開水喝都行!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