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陌上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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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在王府住著,突然間聽聞這樣一樁驚天密謀,主謀還曾經是她最親密的人,饒是元桑經過不少大風大,也不
亂了方寸。她不知自己該怎樣做,只能消極地躲在這裡,等著看最後的結局。像是有默契似的,這幾
他二人未曾碰面。這樣也好,見了面反倒不知該如何相對。
每當夜深人靜之時,自粕以聽見幽咽的笛聲在不遠處響起,音韻往往以焦慮不安開始,到收尾的時候,則每每顯得心平氣和…他說他的笛只是“器”照現在這種情況看來,卻也不盡然。這樣的想法是元桑在寢食難安的子裡,最重要的
藉;也許他的野心,並不如口上所說的那樣強烈。
清靜的子是過不久的。這
午後,蓮步帶著四個女子來到她暫居的廂房。看她們的裝束就能明白,這些就是他“名義上”的姬妾。果然個個姿容出
,元桑雖不至於自慚形穢,卻也無法勉強自己表現出高興的樣子。
“幾位夫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眾女臉頗為不善,站定之後,只聽蓮步冷聲說道:“請跟我們來。”隨即便與其餘女子一齊轉身帶路。
這是怎麼回事?興師問罪嗎?元桑戲謔地輕哂。也罷,反正閒在這裡容易胡思亂想,看看她們要幹什麼也好。
苞著她們穿過宅邸後方的一片小樹林,一棟簡樸的木屋呈現在眼前。與四周的清幽環境映襯之下,這裡不像是王府後院,反而似逸士隱居之地。
正自疑惑間,蓮步的聲音響起:“這是王爺的屋子,進去看看吧。”然後她走在前頭,輕輕推開了門。
屋內纖塵不染,所有的器用都是最簡單的,看得出屋主在努力過最樸素的生活。而就因為這種樸素,使得橫懸在牆上的四個人字顯得分外張揚。
“無思桑葚”
“三娘子看到這幅字想起了什麼?”她偏頭想了想,終於記起了覺得悉的理由。
“氓?”蓮步頷首,曼聲出《詩經.氓》中的詩句:“‘予嗟鳩兮:無食桑葚;予嗟女兮,無與士耽。’我看到後第一個反應與三娘子相同,以為不過是勸誡我等不要存非分之想.但又覺得奇怪,這地方咱們姐妹總共來過的次數用十個手指頭都數得清,他又何必將之懸掛於此?當我聽聞二娘子閨名,方才知道,原來爺要勸誡的,不是我們,是他自己。”
“無思桑葚…”是嗎?無思桑“甚”?
蓮步緩緩說道:“每年四五月,爺總要在這裡獨居個把月,非有十萬火急的事,不得擅入。”四五月,四五月,不正是瓊花盛開的時候?
是啊,棲靈山上的瓊花,似乎也因為寒食那他們的相遇而開得分外豔麗…他就站在湖邊,冷著一張臉與世隔絕,而她管不住自己地跑過去,終於承接下今生所見的一抹最美笑顏…
不用太大,也不用太華麗,我喜歡簡簡單單就好。
這就是她問他對於自己在揚州新居設想時的回答。那時他的夢想純粹而動人.
環顧四周,現在,他是在以這種方式實現原定計劃嗎?
或許,他並不如她想象般的心思大變,他只是在努力地活出自己來而已,至少這一點,未曾改變。
驀地生出一股衝動,想要見他!就是現在!
視線模糊中,蓮步擋住她踉蹌的腳步。
“我們不是王爺的說客,專程來幫他挽回你的心。所以請等我們把話講完,再走不遲。”
“不,我…”身旁一個女子按在她肋下稍一用勁,痠麻立時席捲而來,隨即被“扶”到椅子上坐好。
“相信爺略約提過,我們與他並無夫之實。”蓮步說得坦然“不瞞您說,咱們姐妹幾個在未進王府之前,多少都有些傷心事,承蒙爺不棄收容,我等心中自是
。爺少年英俊,兼之雄才偉略,朝夕相對之下。說大家不動心是騙人的。就算我與絲緯妹妹是殘花敗柳之身,別的三位可是地地道道的黃花閨女,但無論怎樣明示暗示,他始終都是淡然以待,一句抱歉之外,什麼都沒有了。本來以為是我等姿
入不了王爺的眼,但‘無思桑葚’這四個字擺在這裡,見到三娘子你之後,我們心中也有了數…就算再來千萬個女子,爺心中還是隻有您一人。三娘子,這樣重情義的男子世間少有,您好大的福氣!”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豔羨。
“是嗎一我何德何能…”她嘴裡兀自不確定地喃喃著,頰上卻已無意識勾起一個笑渦,心頭情翻湧,一陣陣甜
襲仁。他,竟也是始終此心未改呵。
看她這副女兒嬌態,哪裡還有半點商場女傑的風範?蓮步暗自嘆廠口氣,硬起心腸說到正題:“但是您或許不知道,你的存在已經對很多人產生了困擾。我不是說我們幾個。而是…更深更廣的牽扯。”
“你是說…”蓮步的神情讓她知道兩人想到的是同一件事,心中又升起淡淡的失落…她以為,這件事是很隱密的,但顯然她們所知比她遠來得多。
“三娘子也曾多次入宮,應該知道韋皇后和公主等人手中的權柄足以遮天蔽,呼風喚雨。她們不會甘於一直在幕後
縱今上,武后前鑑不遠,一旦她們覷準時機發動,恐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爺素懷鴻鵠之志,一心振興大唐,六年下來,已在暗中培植了極大的力量。只待到時振臂一呼,天下必屬他無疑。”元桑面尤表情,心中卻暗自驚悚:他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只消六年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了佈局,在民間當個凡夫俗子,真太過辱沒了他吧?
“我們都或多或少地幫爺做過事,對現在的情勢也略知一二,她們母女,恐怕不便要動手。在爺的巧妙偽裝之下,韋后派人嚴加提防的一直都是臨淄王,對爺反倒是十二萬個放心,屆時力挽狂瀾,中興大唐,就全繫於他一人身上了!”說到這裡,蓮步等神
慨然,頗有不讓鬚眉之姿。
元桑只覺得自己忽然變得很渺小很渺小。她從來不懂什麼政治,結達官顯貴只是為依附強硬靠山。不必再被皇甫仲擎之
欺辱而已,而現在她們竟突然說,和她拜過堂、
過房的男子,會是下一任天子的必然人選?好高好高的位置啊,她想破腦袋都不可能料到的事情,竟成了現實擺在眼前。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