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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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早,她起來了嗎?”劉少波回答:“這麼早,相信還未睡覺。”他把福在帶到鬧市一間粥店。
每一件事都出乎福在意料之外。
她滿以為風塵女子衣冠不整,一頭煙味,殘妝,可是她看見的婦少卻脂粉不施,衣著整齊,而且還拖著一個三兩歲大的小男孩。
她低著頭小心翼翼喂小兒吃粥,姿勢幾乎有點虔誠,彷彿這孩子會是她的救贖。
會嗎,當然不。
可是該剎那她一臉滿足,已足夠叫她在兇險的世界活下去。
女子抬起頭來“劉先生,早。”
“你說一說,那個墮樓男子,長得怎麼樣,當晚,發生過什麼事。”這時,有一老人過來,把孩子抱開。
她輕輕地說:“凌晨,快兩點,以為沒有生意,有一男子進來,用手搭住我大腿,他中等身材,三十出頭,衣著整齊,可是,已經喝得很醉,這種客人最不好應付,也最易對待,他脫下手錶,放到我面前,說:‘跟我走。’”是敵是友女子從口袋取出一隻金錶放桌上。
埃在一眼認得這隻金鋼蠔式手錶,這是她送給邵南的禮物,背後刻著字樣,事後百忙中她已忘記它。
她翻過手錶,果然,看到手錶後刻著“給s,f贈”一點不錯,劉少波的消息完全正確,他沒有騙她。
女子說下去“我把手錶在手中一秤,便知道是真貨,於是跟他走。”女子語氣十分平靜,忽然之間她離了題:“可要把手錶贖回?三千元。”劉少波說:“別忙,你講下去。”
“我以為他要帶我到一個冷僻的地方易,我們走上建築地盤,他忽然丟下我,縱身跳下。”埃在瞪大眼睛,這便是邵南生命最後一刻?
“他蓬地一聲墮地,我嚇得即刻逃離現場,接著,警察來到調查,往後的事,劉先生全知道。”這時,老人又把幼兒抱了回來。
女子接過,擁在懷中,無比愛憐,輕輕與他說話。
劉少波放下一隻信封。
婦少馬上收下。
她抬起頭“這隻手錶有刻字,很難脫手,便宜點,兩千。”只值兩千。
買回來時,可值兩萬。
在邵南眼中,也許一文不值。
劉少波著著福在,福在輕輕答:“我要來無用。”她並非賭氣,過去的事,讓它結束算數,什麼恩怨都已斷絕。
劉少波又取出兩張鈔票,付給婦少,取餅金錶。
婦少嫣然一笑,她還剩一兩分姿。
“劉先生真是好人,我準備回鄉生活,從此別過。”埃在默默站起離開粥店。
劉少波輕輕說:“邵南濁氣上湧,一半氣餒,一半意外,結束了生命。”埃在把事情一件件拼在一起,漸漸得到一幅比較完整的圖畫。
最主要的一塊拼圖是,邵南的意外同月玫絲毫關係也沒有,月玫卻抓緊這機會一直要脅勒索她。
月玫利用舊同學的弱點,引她一步步走入圈套。
這個李月玫,究竟是敵是友?
埃在戰慄。
這時,劉少波說:“你的嫌疑已完全洗脫,我為你慶幸。”如釋重負他的語氣中有極大安,彷彿放下心頭一塊大石,這個陌生年輕人對福在好像有衷心的同情。
“事情終於告一段落。”埃在深深口氣“謝謝你。”
“那是我的職責。”
“保險公司方面…”恐怕要追討賠償金額。
“我已辭職。”
“什麼?”福在抬起頭來。
“我已在個多星期前離職,那份工作不大適合我,所謂調查,不外是公司想省錢:客戶長期投保,到了最需要時刻,公司卻找種種理由脫責,我覺得不公平。”埃在看著他。
“我用自己的時間找到那女子,我不會把結論告訴任何人知道。
埃在脫口問:“為什麼?”劉少波一怔“為什麼?”他喃喃複述,像是沒想到會有人這樣問他。
忽然他心中有了答案:“因為你漸憔悴,我想,只有水落石出,你才會慢慢康復。”埃在聲音有點沙啞“為什麼關心我?”劉少波靦腆,他轉過身去,過一會,把那隻蠔式金錶還給福在。
埃在搖頭“我不要。”
“你不想留作紀念。”
“我遭欺騙,且被遺棄,我不想記住這件事。”
“那麼,我如何處置這隻手錶?”
“我不知道,我只想速速忘記。”
“做得到嗎?”
“事在人為。”
“祝你成功。”他語氣中並無揶揄諷刺之意。
埃在說:“我得回公司。”
“今週六。”
“公司一星期七運作,同事輪放假。”劉少波重複一個問題:“你對周子文認識多少?”埃在籲出一口氣“劉先生,再見。”仍然嫌他多事。
不過,這次,她帶著微笑,已把劉君當作朋友。
“再見。”埃在回到公司,只覺四肢百骸都鬆散開來,她伏在辦公桌上,如釋重負。
秘書把一份文件給她“真沒想到雞這種家禽原來最早源自中國,你做的報告對大家有益,增廣見聞。”都好像把悲劇忘卻了。
埃在抬起頭來。
秘書說:“對面大廈有家美容院,按摩師一,每次享受完畢,我都像年輕十年。”埃在笑了,會有這種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