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中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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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常常會覺寂寞和空虛的女人。所以後來開始在月光中養一隻貓。
寵物是不會背棄主人的,它們不會象男人一樣背棄女人。它們也不會在月光下說一些令人陶醉的謊話,然後在光下戳穿它們。
就這樣過著我的子,和著我的貓。我
覺安全和平靜。
逐漸的也就心平氣和起來。
這樣著的子,不知道可不可以叫做幸福。
如果慾望和要求不要那麼多的話,我想應該是可以的。
在月光下,和我的貓在一起,想念著那一個男人。
曾經以為我可以一輩子只愛一個男人的。但是錯了。很多事情是不由人的。而我確實是一個很容易厭倦的女人。厭倦現有的一切,厭倦身邊的這個男人,也厭倦自己。
於是放棄和遺忘。
放棄很容易。因為我向來不是個勇於爭取的人。通常這種人的東西得來的容易,放棄得也就輕鬆。
但是很難遺忘。可以放棄不代表不會疼痛。那樣的人是沒有的。
人說用月光取暖的女子從不受傷。我於是學著用月光取暖。但只得一身冰涼。
原來那樣的女子是不存在的。
但是我的貓可以。
它每天睡在月光來的窗臺上面。很安靜地等待著月亮的升起。有時候我會躲在黑暗的角落裡看它。很多人說我有一雙貓的眼睛。通常是無打采的,但是不要在黑夜。我的眼睛在黑暗中發著黑
的光,注視著我的月光和貓。
我喜歡黑的貓。它們比別的貓要來得無聲無息。那一身黑
的皮
使得它們優雅而高貴。而且,每一隻黑
的貓後面都跟著一個鬼魂的氣息。我喜歡那些關於鬼魂的遐想,所以我喜歡黑
的貓。
我的貓從不說話。它只是沉默。我們常常的相顧無言。這使我時不時有種錯覺,好象是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似的。那時候我們也常常的沒有話說。一開始是不說話。兩個人只要互相看著對方就已心滿意足,不想費時間去開口。後來便經常的沒有話說。懶得開口。然後懶得看對方。懶得相處。最後懶得再呆在一起。
我是一個容易厭倦的女人。他是一個不愛遷就的男人。這是一隻從不開口的貓。
這種相處模式讓我們互不打擾,雖然彼此厭倦卻又相安無事。
他在臥室睡著。我蜷在沙發裡。看著我的貓在月光下和我對視。
如果可以讓每個人選擇自己的格。我希望我是一個安於現狀和希冀長遠的女人。可以花上一輩子的時間去愛一個人和相互忍受。
可是不能夠。所以我始終是這樣一個女人。難以安定。難以滿足。從來也不願意勉強自己去遷就別人。甚至也不能忍受別人的遷就。所以活了二十多年,有一份不固定的工作。好逸惡勞,得過且過。有且只有過一個男人,終於厭倦。有一隻黑的貓,不知
別。
男人有時會在半夜忽然醒來。當我們還處於熱戀期的時候,我不會半夜一個人蜷在沙發上看貓。那時,蜷在沙發裡的,是我的貓。我會永遠在他一睜眼一伸手就可以看得到的夠得到的,他身邊的上。那時他半夜夢醒時,會起身靜靜地凝視我。我知道的。因為我並沒有睡著。所有的象貓的女人都是夜行動物,也許她們可以為了一個男人躺在深夜的
上,但那並不代表她就沉睡。我閉著眼睛
受他的凝視。那時我知道那個男人很愛我,那時我以為可以一輩子這樣,一個凝視,一個被凝視。
可是所有的幸福都是有盡頭的。我可以清醒地躺在上裝睡,只因為身邊有一個我愛的男人。當我不再愛他,我也就不再勉強自己裝睡。
男人半夜裡醒來時,臂彎裡不再有女人的酣顏。我蜷在客廳的沙發上,向著有月光的一面窗戶。我有時候覺得到男人的醒來,雖然他不再凝視,他只是嘆息。小小聲地嘆息。我聽得到。我聽得到我寂寞的肌膚附和著他的嘆息。我不是個可以在月光下取暖的女子,我的肌膚乾渴而生澀。我的貓在月光中轉身,眼睛閃著熒熒的光。它譏誚著我。因為男人不再愛我。
從來沒有爭吵。因為從來就沒有過挽回的機會。我們一直很清醒,很冷靜,很鎮定地看著愛情的慢慢死去。
也許不再有男人。也許不再有那樣令人沉醉的凝視。也許不再在月亮來的方向開一扇窗,養我愛的貓。也許種一棵樹,然後終其一生在月光下守口如瓶。
一直到那以後,我仍然愛著那些沉默的男人。或許會有英俊的面容,或許會有溫柔的凝視。但是他們都不開口。都不說話。不說假的甜言語,也不說令人傷心的真話。生命是一出鬧劇,我們追逐著短暫的安寧相處。
我也一直養我的貓。在月光下把它放出去。等它踩著朝翻進我的房間。貓也許做錯事,但從來不說。多麼象男人!
那個男人不再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也許換了別的女人,接受和知他的凝視,也許那個女人於是寂寞,也許開始在月光下養一隻貓,也許在月亮來的方向為貓開一扇窗,然後靜靜地聆聽自己肌膚乾渴的聲音。
我覺自己正在逐漸地,緩慢地,但是不停歇地老去。
可能不再有力氣曬那樣的月光。可能不再有勇氣承受那樣的冰涼。
我的貓。它在月光下和我對視,帶著不知道什麼地方的一個人的鬼魂。那樣的一種涼透骨髓的親切。象月光。象月光下的
水。
水在月光下。
過房前。房前種著一棵梧桐。它在暗暗的夜
裡沉默象一個久已疲憊的老人。我的貓有時在月光下行走,走過梧桐,走過房前,走過
水,走出月光。
每一個夜晚都是那樣的漫長和難熬。沒有了男人的臂彎,我的背脊只餘一片冰涼。其實這個男人和那個男人,每一個都沒有多大的差別。都一樣會有疲憊的微笑和頹然的醉顏,都一樣說著愛你愛你的謊話,都一樣漫不經心地對待,都一樣不安分地相處,都一樣只能有片刻的安,餘下長長的遺憾。
只是,當你已經習慣這麼一個男人,習慣他手掌的力度,習慣他肩膀的寬度,習慣他懷抱的溫度,習慣他身體的弧度,也習慣他吻的深度,你就很難再去接受另一種度數的男人。你於是很難忘懷,很難再重新去習慣離開了這些之後的自己。可是我的月光下的貓不會。它從來不愛男人。有時我懷疑它甚至也不愛我。它從來不眷戀我的膝蓋或是懷抱,它也從不珍惜我所給的食物。雖然接受,但表情永遠象在施捨。它就象那一個男人,永遠高高在上,永遠象一個主人,而視我為可有可無的奴隸。
於是我終於厭倦那一個男人,但是愛我的貓。因為至少,它從不說令人傷心的話語。因為至少,我從不曾為它勉強和委屈自己。因為至少,我很清楚地知道,我是它的主人。
那首詩是這麼說的:據說用月光取暖的女子從不受傷/有處曠野容許她重新長出枝葉學會了煞有介事的遺忘學會了/轉身再轉身然後重新開始/學會了聆聽所有語言裡不同的音節/學會了象別人一樣也用密碼去寫詩讓慾望停留在結局之前的地方/將巨大的心繪製的藍圖寄放在/山岡高處/他的白木屋裡向晚微微暗去的牆上可是可是,為什麼要讓女人用月光取暖呢。
讓男人來給她們溫暖可好。然後讓她們在月光下養一隻貓吧。讓貓來給她們安全。
這個世間的曠野已經越來越難找到了。那麼那麼,就讓我在月光來的方向開一扇窗吧。我會慢慢習慣著月光,學習
枝伸葉,學習生
發芽,學習重新開始。
讓所有過去的一切,就那樣的過去,不再有人記得,不再有人想念,不再有人提起;讓那樣的一些曾經路過我身邊的人,就那樣的路過,不要有停留,不要有故事,不要有回憶;讓我學會遺忘,學會重生,學會取暖月光。
讓我可以學會怎樣轉身再轉身,學會怎樣煞有介事的遺忘,學會怎樣用這個城市裡的月光取暖。讓子就這麼平靜的過下去,讓我就這麼的在這個角落裡和著我的貓一起,遺忘著別人也被別人遺忘著。相信我總有一天在月光下
枝結葉,長成一棵大樹,可以永不受傷,也永不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