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如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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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牽著我的手穿過走廊走下樓梯繞過院子經過花樹、石桌、石椅、草地，又走上樓梯穿過走廊回到我的房間然後站在她的房間門口。我被她搞得暈頭轉向，正打算問個明白，這時門開了。

這時房門開開了。有一個男人，微笑地看著我們。

一切都很真實。我聽見門外樓前院子裡，有花瓣輕輕飄落。然後我抬起頭向他。他的眼。他的臉。可是夢沒有醒，反而一直做了下去。

這個男人，我睜大了雙眼，卻還是覺看不清他。他微笑地看著我們，微笑著說:“你就是婉嘴裡的小妹？果然出。”他的微笑溫暖和煦如風拂面，可是我的心卻一直往下沉去，沉不到底。

那微笑是對著兩個人的，可是那眼裡卻只有如花一人。我心頭一緊，竟無話可說，只好對著他笑了一笑。不想他卻微微發怔:“歡顏…真是歡顏啊！花滿樓的主人，太會取名字了。”名字。我又豈願在此賣我的笑臉歡顏！可是，他剛剛叫如花什麼？婉？

歡顏。這就是我給你提起過的葉大哥啊。如花向來恬淡的臉上有幸福的表情，如幻如煙。

葉知秋。尹婉指腹為婚的男人。青梅竹馬的男人。因為尹家求情而被貶江南的葉家的最有出息的兒子。十八歲考中進士後從知縣一路作到巡撫。昨夜齊侍郎和李尚書提到天子親的那人，就是他了。

他終於回到了京城，來看他原本該在六年前娶的女人了。我忽覺自己的卑鄙。這個男人不是我的，不是我可以去夢去想的。

姐姐，我給你們奏一曲吧。

琴輕輕被撫響了。喜相逢。

相隔萬里無法相見的是山，纏綿轉不肯離去的是水。山護著水，水繞著山。山有山的思念，水有水的牽絆。我想著你，你想著誰？

可以翻山越嶺，可以排江蹈海。見山開山，遇水分水。山自無言，水自去。我想著你，我想著你。

如果有水可為山解憂，如果有我能與你相逢。相逢是山的喜悅，相逢是水的歡暢。山水相見，月互明。金風玉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勝卻人間無數呵。小小的一個歡顏又算什麼？姐姐，我自行幫你解決了。

那個總是作不完的夢，也到該醒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