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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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策生辰之時,蘇綰親手送上了自己畫的一幅畫,以及一碟自己親手做的糕點。與其定了親的秦琬黎,也派人送來了一個繡紋美的荷包,倒讓蘇策將蘇綰好一番嘲笑。
蘇策生辰之後三天,蠻族使臣便進了京,一路上浩浩蕩蕩,京城百姓好奇圍觀,議論紛紛。就這樣一路進了皇宮,皇帝在金鑾殿召見了使臣。
兩名執扇宮女站在龍椅後的墀欄上,斜扇錯,就此凝立。薰香嫋嫋之中,皇帝神
肅容端止,施施然坐在龍椅上,緩緩道出:“眾卿平身。”
“謝皇上!”群臣齊聲道,這才爬起身站好。
兩個蠻族使者隨後被帶上金鑾殿,正使身形魁梧,滿面絡腮黑鬚,高顴闊臉,極是獷剽悍,走起路來虎虎生風,身著蠻族服飾,副使則是一個漢人。兩人走到殿中央,行了跪拜禮。
若是按照蠻族的規矩,他們是不必下跪的。只是這一路上他們也問過大楚的規矩,自己身為戰敗國,本是來求和的,可不是來找茬的,不必要在這些事上與大楚生出齟齬來。只是這禮到底有幾分心不甘情不願。
皇帝等了好一會兒,才沉聲道:“免禮。”兩使臣這才起身,恭敬的遞上國書。自有皇帝身邊的太監接過,將其遞給皇帝。
皇帝大略翻了翻,主要內容是願與大楚結為兄弟之國,以雄河為國界,雙方互不侵犯,此後凡有越界盜賊逃犯,彼此不得停匿。兩朝沿邊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創築城隍。蠻族每年向大楚上貢銀十萬兩,良馬萬匹,至雄州割。雙方於邊境設置榷場,開展互市貿易。國書的最後,則是請求大楚割愛,送一位公主嫁至蠻族,願以千金為聘,五座城池為禮。
兩國結盟,從來沒有絕對的公正,總是有一方吃虧。蠻族將自己那一方擺在了臣服的位置,皇帝自然不可能因捨不得一位公主而拒絕他們的請求。
蠻族的國書之中,要求其實並不過分,開闢榷場,進行互市,於雙方都有利。蠻族地處山林,糧食作物難以成,卻出產好馬,大楚可以從他們那裡獲取馬匹等物品,而蠻族則可以獲得鹽鐵等生活物品,有著這樣的利益存在,蠻族也不必因為糧食匱乏而年年犯邊。
皇帝道:“你們皇帝的請求,朕準了。”兩個使臣不由得面喜
,雖然自己這方做了很多讓步,但能從大楚換取糧食等物,不必讓臣民挨餓受凍,也算是善事一樁。
蠻族正使上前一步,道:“久聞大楚地大物博,聰明睿智者不可勝數,小臣前來,也願見識一番。不知大楚皇帝,可否滿足我等要求?”皇帝輕笑,不過是蠻族吃了虧,便想為難大楚一番,若是解出他們的難題,便是應該的,若不能解出,便是辜負了他們的期望。不過,若能借此展示一番大楚的國力,也未嘗不可。
“今晚朕會設宴款待兩位來使,貴使若有話要問,不妨到時再說。”入鄉隨俗,兩個使者自然不會不遵。
宴會從酉時便開始了,皇帝坐在上首,太子坐在他旁邊,而後依次是各位皇子皇孫。皇后帶著公主后妃眾命婦另開一席,中間用大屏風隔開。蘇綰如今是皇帝親封的縣主,雖然沒有實權,但到底有了進宮赴宴的資格。
宴會是在御花園舉辦,高臺之上有人起舞,荷袂翩躚,羽衣飄舞,姣若花,媚如秋月。她們衣袂翻飛,身姿嫋娜,就像翩然
飛的蝴蝶一般。
正使的目光掃過臺下的樂師,嘴角輕揚,起身朝著皇帝拱手一禮:“啟稟皇帝陛下,貴國樂音清脆悅耳,當真不錯。”皇帝微微一笑:“貴使客氣了。”若真欣賞,那直接聽著便是,又何必非要特意提出來?此話一出,必有後招。
正使拍了拍手掌,便有人捧出一個大的托盤來,上面蓋著一塊紅綢布,讓人看不清下面是什麼東西。
“這是我國太子殿下四處遊歷時在北方邊境看到的物件,可惜無人知道這件東西如何使用,只知觸之便有樂音出現。大楚能人異士眾多,應當有人知曉此物吧?”說著,將紅綢布取下,出下面的東西來。
是一件類似於七絃琴的東西,通身橙紅,泛著溫潤光芒的羊腸弦從頭端連到尾端,琴身中央有金
勾勒的符號,旁邊還放著一把同
的弓弦,極具美
。
正使看著大楚群臣出驚豔的表情,
角勾了勾,眸中
出驕傲與輕視的神采。若是大楚沒人認得出來,那就白瞎了他之前的誇讚了。
皇帝神一凜,他從未見過此物,也清楚在場沒人認得出來,畢竟若有此等稀罕之物,定是要先呈給皇帝的。只是,平白承認大楚無人,那面子丟得也太大了。想了想,他還是笑著道:“此物果然稀少,如若尊使願意,可否讓人呈於皇后觀賞?”正使笑了笑,不過是拖延時間,就算是給皇后看,她們也不可能猜出這是何物。
“此物原本便是要敬獻給皇帝陛下的,悉聽尊便。”皇帝面微微一變,送給自己的東西,自己卻不識得,豈不是太諷刺了?他的目光掃向宴會中的群臣,見他們一個個的都低下了頭,心中一嘆,對身邊的太監道:“呈去皇后那邊吧。”他倒也不是指望著那一幫女眷能認出此物來,只是希望皇后能夠派人去找一兩個樂師來,說不定有人能夠認得自己。自己在來使的眼皮子底下,自然不好做出這樣的指令。
他右手一揮,樂音跟歌舞再次響起,正副使也跟沒之前那回事兒一樣,坐下繼續喝酒吃菜,意態閒適。大楚群臣表面上看著沒什麼異樣,只心中卻是百般滋味。
誰說蠻族之人格豪
的?心中的花花腸子可是一點都不少!
那廂皇后見了太監呈上來的琴,眉頭也是一皺。這琴看著跟大楚的琴有幾分相似,可是其中的差距也很是明顯。作為一國之母,不確定的東西當然不能說出來。皇帝那邊的話她也聽到了,自然知道此事關乎大楚的顏面。她跟皇帝想的都是一樣的,第一反應便是要讓人去尋樂師來。
她身邊的大宮女得令,正準備離去,便聽顏汐的聲音傳來:“咦?這東西怎麼看著這麼眼呢?”園中熱鬧非凡,因著顏汐離皇后近,所以皇后才能聽到。她叫住了先前聽命的那個宮女,而後將目光轉向顏汐:“皇兒可見過此物?”若是原本的顏汐,自然是不認得此物的,好就好在現在的顏汐可是來自現代,就算好些樂器不會彈奏,但見還是見過的。她面前擺放著的分明就是小提琴,只不過現代的琴絃大多是尼龍弦做的,而這裡的琴絃卻是原始的羊腸弦,質地也比不過現代的樂器。
只是,這裡的人都不認得此物,顏汐當然不能這麼直白的說自己認識,不然豈不成怪物了?她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皇家公主。遂笑著道:“兒臣曾從聲樂嬤嬤那兒看到過此物畫像,今看著有些眼
,才情不自
的說了出來,母后不要怪罪兒臣沒有規矩才好。”顏汐曾有專門教習詩書規矩與琴棋書畫的嬤嬤,只她及笄之後,便將好些嬤嬤都放了出宮,其中便有教習聲樂的嬤嬤。她自然不怕此時會有人拆穿自己,所以就這樣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
能在宮中教導公主聲樂的嬤嬤見識自然也是不凡的,皇后不疑有他,遂笑著道:“你若當真能認出此物,母后便不怪罪於你了。”顏汐縮了縮脖子,故作害怕道:“母后壞心。”又道:“兒臣恍惚記得此物是叫小提琴來著,母后儘可以讓人去告知來使。”皇后聽得此話,便讓那太監去稟告皇帝。皇帝聽了此話,大喜過望,哈哈大笑道:“尊使帶來的小提琴當真不錯,朕的大公主可喜歡得緊。”正使臉一變,他料定沒人能認出此物,所以才不介意皇帝拖延時間,卻沒想到這短短時間便有人認出了此物。不過他既然能被派來出使,自然也是有點本事的,很快便恢復正常,笑道:“說實在話,小臣也不知道此物是不是就叫小提琴,不知是貴國哪位名士認出了此物?”言下之意,便是不相信大楚有人能認出此物,只怕是隨便說了個名字糊
自己罷了。
皇帝才剛聽說是大公主顏汐認出此物的,自然不可能當著群臣的面兒將顏汐給推出來。雖恨正使無理取鬧,只自己作為一國之主,還是要展示自己的氣度的,遂道:“是宮中教習聲樂的嬤嬤曾見過此物,倒不好叫出來讓尊使見了。”他這話也沒錯,倒不必忌諱。
正使也知道大楚習俗與自己國家不同,知道成年男女不能隨意見面,便道:“既如此,皇帝陛下也不必特意將人叫出來了。只小臣從未見過此物,希望貴國有人能將此物彈奏出來,小臣回國也好稟報我國太子殿下。”就算認出來又怎麼樣,不會彈還不是照樣丟面子。
皇帝遲疑了一下,見那太監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便道:“准奏。”顏汐微微一笑,在內外命婦期待的目光中,接過宮女手中的小提琴,動作嫻地架在手臂上,琴端夾在頸與肩之間。另一隻手將弓弦輕搭小提琴琴絃上,緩緩拉動。
雖然她以前學樂器的時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是震懾這幫子沒見過小提琴的古人綽綽有餘了。
她在這個國家生存了這麼多年,也產生了依戀之,自己又是皇室公主,打擊外來挑釁,責無旁貸!
行雲水般的樂音緩緩響起,好似月皎波澄,於雅緻中沁出芬芳,於清幽中透出曼妙。寧靜卻不哀傷,豪邁卻不莽撞,悠悠揚揚中自有一股蕩氣迴腸。
蠻族正副使早已聽得愣了,心緒隨著琴聲飛揚,待得一曲終了,才回過神來。正使起身,右手撫,用了蠻族最正式的禮節:“大楚果然能人輩出,小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