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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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馳的病人，是一位很有錢的江小姐。住在北投山區，緊挨公園的豪華別墅型療養院。她住一樓最高級的套房，落地窗外，滿是杉樹跟小葉欖仁，濃蔭密佈。晚秋，落葉被風掃落，黃黃鋪展，遮蔽泥地。

敞開的落地窗，涼風吹入，送進枯葉混著山林溼氣的氣味。陽光，都讓綠蔭切碎。套房顯得有些陰暗，這裡除了風聲，落葉聲，非常安靜，像獨晾界之外。

套房設備很驚人，有遠紅外線滅菌器，遠紅外線烘腳機，負離子擴香儀噴著白煙。米系裝潢，傢俱全是擅香木訂製。一張桃木桌，擺滿江小姐的相片，相框是純銀打造的，一盆玫瑰，對綻放，房間充滿玫瑰香。褥被單枕頭，都滾著‮絲蕾‬邊，窩在裡，應該軟得像陷落在棉花堆。

花從沒見過被這樣寵愛著的女人，她像闖入了洋娃娃的房間。夢幻，甜美的小天地。遺憾的是，江小姐對這些愛寵，無動於衷，面冷寂。

江小姐，是植物人。

看得出是一個被深深厚愛著的植物人。

“我要替她做經絡按摩，你可以先到處逛逛，或是坐著等我。”

“我坐著等你。”花在桌前椅子坐下，靜靜看楚天馳按摩江小姐。

他小心翻她枯瘦的身體，檢視每一條經絡的狀況，可憐的江小姐，瘦得皮包骨，面無血，鼻子著胃管，當楚天馳按她的大腿，微掀被子，花注意到她包著紙布。

楚天馳小心處理著江小姐，江小姐在過程中只是睜著空的大眼。

花看得出這個人的靈魂已經走遠，只剩軀殼在世間。

然而在楚天馳的指壓下，她氣明顯紅潤很多，原本僵硬的身體，好像也柔軟了。

花看著，很動，連植物人都喜歡被按摩。

“好了。”療程結束，楚天馳替江小姐蓋好被子，轉身，看著花。

她安坐著，對他微笑，面對植物人，她的表現很平常，沒有不安或恐懼，依然很自在著，這使他暗暗驚訝。

“我們可以走了。”他說。

“好啊。”她跳起來，拍拍褲子，隨他離開套房。

“你不怕？”他問。他們徒步下山，夕光映著山路，兩旁大樹娑娑地響著，搖曳著，回應風的**。

“有什麼好怕？”她腳步很輕快。

“我真開心。”

“開心？”

“來臺北後，看到的都是房子跟馬路，又吵又擠，這裡真好，像我在尼泊爾住的地方，好多樹啊，空氣又新鮮。”她走路蹦蹦跳跳地，反應著愉悅的心情。

楚天馳發現她真的很開心，一臉歡樂，完全不被剛剛的植物人影響。

“我想把鞋子脫了，要踏著山路喔。哇…舒服。”她真把鞋子踢掉，拎在手上。

他笑看著，他想，如果她因為太開心而開始跳舞，他也不會太意外，她就是有那種到哪都很自在的本事。

“啊，你看。”忽然，她眼睛被一朵白的山茶花引。

“花開了啊。”湊近，嗅著，眼含笑，與花凝視。

“多美，真漂亮啊。”忘了他在等，她貪看花兒，捨不得移動腳步，他只好靜靜等她看個夠。

因為她這樣麼放鬆，他也變得懶洋洋。貪看她的可愛模樣，看她用指尖撫了撫**，像逗它。又拿臉貼近**，閉上眼，讓**吻她的臉。

“你跟這朵花戀愛了嗎？”他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