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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那學生倒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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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山二叟出招快,撒招也快,身形猛往下挫,兩劍同一方向往宮天丹‮腿雙‬卷至。宮天丹避招不及,索興閉緊兩目等死,竟聽到兩聲悶哼不睜眼一看,卻見霍山二叟一一個右目,一個左目,好似中了什麼歹毒暗器,滲出血來,二叟如瘋虎一樣,身形猛翻,往來路竄逃而去,宮天丹驚魂略定,望著二叟逝去的後影,不由暗暗嘆息,冤仇何時可解。

一條黑影瞥然往頭上閃過,月下只見那人手中放出一蓬黑線,不帶半點兒風聲,打向群毆人群中,連連“哎喲”聲中,那人復往上竄,一瞥而失去身影。霍山二叟帶來的人喝聲:“風緊。”一閃刀光,齊都往來路四處竄逃。

宮天丹走前一瞧,自己這方並無一人,中了那條黑影發出來的暗器,驚疑一問,卻說對方大多數人,象是打中眼睛,不大驚暗想:“這人手法,端的不可思議,難在暗器判明敵我,又是人在動,真是太玄了。這是是誰,一定是人,不然,哎呀,老伴那邊不知怎樣了?”匆匆囑宮凌飛等查視沿途卡上幫眾有無損傷後,自己轉身帶著數人疾轉環碧山莊,臂肘兩處傷口鮮血不斷滴下,著夜風一吹,格外刺痛入骨,右手一抱左臂,猛往前竄。

還沒到山莊,宮天丹途中即發現三三兩兩敵黨,倒在山澗,樹邊,屋角…等等都是,似是被點道。宮天丹愈想愈是心驚,直覺來人功力之高,得未曾有,隨命手下抬往囚,一路奔著,一面想:“誰?這人究竟是誰?”這念頭,盤旋在宮天丹腦際。回去內院,見自己老伴正與愛媳說笑,不象有什麼驚動白髮鳩杖婆葉寒霜見宮天丹負傷,慌得立起,叫道:“老山主,傷得怎樣了?”宮天丹略一揮手,含笑道:“沒有怎樣,敵人全打退了,我現在要找俞先生去,回來再細談吧。”轉身才走來書齋。

俞雲聽完俞不連聲道:“神龍見首不見尾,信如其人乎?”老山主宮天丹傷口敷藥包紮已畢,謝了幾句,起立作別去。且說出得環碧山莊宮天丹這座人宅子,向右拐,一條烏石砌成的上山梯階,迂問九折,不下於千數百步,直達山,在古木參天的樹叢中,隱藏著一座二層飛丹簷,重朱松紫的九回閣。

這晚,閣上朝東的一扇落地隔門呀地開了,步出一個鬚眉蒼白的老人,面上皺紋壘起,形容憔悴,似是受了無窮的歲月煎磨,負手立在鐫花護攔前,仰望雲天悠然凝神,在一輪明月照下,顯得格外蒼白無神。

忽然長嘆一聲,道:“十年了,這是一個不短的歲月,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桑梓故土,何可以再見?自己做錯了事,得出走關外,依人籬下為生,現在悔又何及。”這老人就是翻天手洪葛萬,他在這九問閣已是消磨了整整十年,往的傲骨雄氣,於今消磨殆盡,有時難免有脾重生之,但又有何法可想?每晚他必在樓前沉思,今晚,月倍明,不有眷戀故土長思,追憶往事,宛如昨天。

洪葛萬正在凝思之際,突聞身後忽起了一聲微響,練武人特別是耳目聰靈,就知其人,暗翻雙腕,霍地轉身猛撲,果然不愧翻天手之名,掌風到處,兩扇落地隔門嘩啦塌下,整個九回閣震得顫抖不定,但卻不見半個人影。

洪葛萬空著雙掌驚疑發呆,忽又在耳邊起了一聲冷笑道:“好俊的掌力。”聲音雖如同蚊蚋,可是震得耳膜發悶。

這一來,洪葛萬驚得不可以筆墨形容,疾忙竄前一步,轉身一看,不由嚇出一身冷汗,只見面前方著一條黑影,從頭以下,俱都是黑綢遮沒,僅出雙眼,那目光如利剪般,令人不寒而粟,洪葛萬驚叫了聲:“你是誰?”那人冷笑了聲道:“洪葛萬,你做夢也不知我是誰?”話猶未了,突然伸腕,洪葛萬本想亮開雙掌乘勢猛劈,說時遲,那時快,猝見那人向前一長身,不知怎的,自己雙腕竟被擒住,立時到一種無法形容的奇癢奇麻,襲湧全身。

洪葛萬這時淚汗溶,涔涔滴在樓板上,那人雙手三指一鬆一緊,又繼續說道:“現在,我告訴你吧,叫你死得甘心,我只問你,當年暗襲追魂判謝文有沒有你參與,實話實說,我可以給你個痛快。”洪葛萬一聽,象是五雷轟耳,眼前直冒無數金星,顫聲道:“怎麼…你就是…你是謝文什麼人?”那人狠聲道:“我是什麼人,三湘地帶我們曾見過一面,諒你也不曾忘記,我就是謝文背後所負的孩子。”洪葛萬更是驚惶失措道:“什麼,你們竟沒死,那武功山中一大一小屍體,又是誰呢?”這時的他,好象忘卻了制脈的疼苦,又回到沉思中。那人嘿嘿冷笑,笑聲中蘊藏著無盡的憤怨,陰森,笑定才道:“不錯,少爺還沒死,這是你們意想不到的吧,少爺來此就是索回這筆舊債,我只問你,同你參加暗襲的兩人,住在這環碧山莊的何處?還有當年參加暗襲的有些什麼人?”這時洪葛萬好象得了極大解脫一樣,喃喃自語道:“禍福無門,唯人自召,今晚我得此歸宿,一切恩怨自了…”於是悽然一笑,說出兩人就在環碧村中,長象,年齡,居屋,一一說明,至於當年共同參加暗襲之人,只吐出清風幫五人之名,其餘的均不知情,說後,即閉緊雙目等死。那人微嘆了聲道:“成全了你吧。”突翻腕向洪葛萬前點了一指,洪葛萬應指倒下,九回閣上掠下一條黑影,轉瞬消失在樹林中。第二天一早,洪葛萬、王綏、黎樣三人暴斃的汛息,立時傳遍了環碧山莊。

老山主親身前往查視三人死狀,只見三人都是周身無半點傷痕,象是中了極陰的手法點死去,除九回閣樓上兩扇隔門倒塌外,其餘並無一絲打鬥之痕跡。

三人均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能手,來人身手之高,可算罕見,不憶起宮凌飛回山所說的話,暗道:“難道是追魂判謝文所作的麼?看來前晚暗中相助自己的也可能是他,這人行事端的不可思議。”這件事,象一個不可解開的死結,長時期困擾著老山主,洪葛萬三人無故受了人家的毒手,又在自己環碧山莊中,照江湖道義來說,無論如何都要查出被誰人所害,代報此仇。

倘前晚暗助自己的與昨晚之事同為追魂判一人所作,那又怎麼辦呢?現在未查明以前,不如實行外緊內弛之計,不了了之。便與其子宮凌飛暗暗商量,派出數撥人馬查訪可疑的人,來蹤去跡,但只是一種形式而已。

匆匆,又是一月了,長白山中,瑞雪紛紛,這環碧山莊,滿山,滿谷,都是粉妝玉琢,銀光奪目,天氣也真冷。雪是早停了,隨著凜冽的朔風飄落了一夜,足足積了一尺深,等太陽出來時,雪面上已結了一層薄冰,陽光被積雪收而散發冷氣,因此,寒冷更甚於落雪之時,呵氣如霧,很快就變成眼無法辨清的水滴,瀰漫在空氣中。

俞雲穿著一件貂皮大褂,厚厚的紮腳皮褲,雙手攏在袖管內,站在院外眺賞雪景,只見他眼珠兒一轉,好象肯定了一件事,重重地咳喇了兩聲,回在書齋,叫了聲:“品兒。”品兒在側廊邊蹲著燒茶,一面圍爐取暖,聽見先生叫喚,長長地應了一聲:“先生是叫我麼…品兒來呢。”嘟起小嘴,提著一壺開水,跨進屋內。俞雲抬頭說道:“品兒,你去看看老山主閒著沒有,如沒事,請老山主過來一趟,就說先生有事與他老人家商量。”品兒應著出去了。不一會,老山主跟著品兒走了進來,雪白的銀鬚上沾了無數水珠,一見面就笑道:“俞先生,聽品兒說是先生有事,要我過來一趟,不知何事?”俞雲笑道:“是學生動了思鄉之念,想與山主告假,南迴一探祖塋,來年三月正準時返山,未知老山主意下如何?”宮天丹大笑道:“我道是什麼大事,懷念鄉梓人之常情,不過現在天氣太壞了,再過不久就是大雪封山之期,路上怕不好走,我們武林中人倒無所謂,只是先生是個文人,不如明年開再走。”話沒說完,俞雲就接著說道:“老山主這番盛意,學生不盡,只是歸心似箭,倘要明年開再走,學生也不會啟齒了。至於怕路上不好走,那學生倒不在乎,跑江湖的人對這種天時變幻無常,已是司空見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