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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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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長修只是捫心自問,連滿頭的積雪均恍若無覺。倪婉蘭看見耿長修赧然垂首,不由泛起一絲歉疚之

張口言,又不知說什麼才好,一時亦怔在那兒發呆。姑娘原把耿長修恨得入骨,如非他趕來一擾,謝雲嶽哪會走得這快,即將得手的美夢,被他衝得煙消雲散。

她想到謝雲嶽並不是不愛她,不然,謝雲嶽為何天外飛來施救,不避嫌疑為她療傷,足見他還是愛她的,經耿長修一擾,謝雲嶽竟誤會自己與耿長修本是一對情侶,藉故引退,也說不定,所以當時恨不能手刃耿長修。

人在希望破滅時,心情該是如何沉重,消極,恨不得立即削髮為尼,青燈古佛,終此一生,於是抱著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冒著漫天飛雪走出店門。

茫茫雪野,何去何從,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覺灰心世事暗恨謝雲嶽薄情,淚珠像斷線般急湧淌出,因而真氣不能凝聚,輕功身法亦無法施展,步履沉重,故被耿長修發現足跡找來,兩人僵著,互不發一聲。

此刻天已趨昏黑,尚可見到眼前一點景,須臾,便將伸手不見五指了。但目前的僵局要打開,否則,真要寸步難移了,忽然,雪野中由朔風傳來一聲聲:“蘭姑娘…蘭姑娘…你在那兒…”耿長修立時警覺,張口大聲喚道:“姜大哥…蘭姑娘在這…”又重複了幾遍。剎那間,四外飛撲過來三條黑影,正是矮方朔荊方及姜宗耀方東琨三人。他們擊退賊人後,又四處追尋蘭姑娘耿長修兩人下落,杳然不見,只好回到客店,經店夥告知兩人走去方向,即匆匆尋來。

那種風狂雪密的天氣,又是那麼昏暗,窮極目力之下才發現兩人淺淺足印,耿長修一見矮方朔荊方,即說出來此經過。矮方朔荊方聽得連連頓足,搖頭嘆息道:“雲嶽這孩子真是。”繼又向姑娘道:“蘭姑娘,不必灰心,這事包在老頭子身上,我們且轉網客店去,明兒個再走。”姑娘默然無語,隨著荊方等人迴轉客店。矮方朔荊方數來見蘭姑娘變得慧婉和順,逗人憐愛,一反過去刁蠻潑辣,總覺得謝雲嶽對蘭姑娘厭惡,未免無辜委曲了她,回到旅店,又獨自撫了蘭姑娘一番,諄諄再三,包可成全她的心願。

一宿黎明,狂風大雪有增未已,矮方朔荊方等人冒雪而行,取道邯鄲往燕京而去。那的天氣,比昨更壞,凜冽特甚,寒氣襲人,狂風挾著漫天飛雪嘯掃四野,環宇籠白,五人一至邯鄲,就買了駿馬,登騎奔馳,馬匹吼氣成雲,耐不住這種酷寒天氣,不時昂首“希聿聿”長嘶。

不兩,就抵達燕京城,他們亦落在打磨廠三元老棧,這打磨廠一帶旅棧灑樓,泰半都是武林人物光顧,他們席未暇暖,便聞得什麼少林四僧,宮門二傑之事,在三元老棧怪面書生疼懲秦中雙怪,嘖嘖稱道怪面書生武功驚人,又說什麼正門紛爭引起泰山群雄大會。

雖然人言人殊,事實還是大同小異。他們五人仔細椎敲一下,認定怪面書生定是謝雲嶽易容。矮方朔荊方默默思索,以他的江湖經驗,便猜出了箇中情形泰半,雖不中亦不遠矣。

當下矮方朔猛拍了一下大腿,嚷道:“哈,這小子一定是去滄州岳家了,不然至濟南也可找出他的下落,咱們吃喝飽了,便去找他。”蘭姑娘眉開笑,可苦了玉簫俠士耿長修,跟去也不是,不去又捨不得蘭姑娘。這兩緊蹙的眉頭就從未舒展過,原因是蘭姑娘自那起就沒與他說過話,自己故意找著機會旁敲側擊,蘭姑娘總是神幽怨避而不談。

蘭姑娘也有她的想法,她不忍耿長修長此痴戀於自己,她知道永不能夠愛於耿長修,為著防微杜漸計,故示冷淡,使耿長修絕了這個念頭。

耿長修兩情變得很暴躁,不時吐出憤的言語,東方玉琨姜宗耀不由厭惡萬分,矮方朔荊方暗暗嘆氣,異常同情耿長修的遭遇,他知男女情愛絕不能勉強,愛莫能助,徒呼奈何。

矮方朔荊方命店小二喚來一桌豐盛酒席,耿長修只是愁懷難舒,食不下咽,荊方見狀,笑道:“耿老弟,老朽等去魯,不知有意同行否?倘若老弟有事不能同行,這桌酒就算與老弟祖餞。”耿長修那能聽不出話中的用意,只是不忍遽離蘭姑娘,仍想挽回逆局,忙答道:“晚輩奉命下山行道,經驗閱歷俱淺,虧得有老前輩隨時指點,江湖經驗隨之大增,現既有泰山英雄大會,晚輩意見識名家武學,老前輩如不見棄,自當隨追驥尾。”矮方朔聽得只有暗皺眉頭,未便再說。

一行五人離了燕京,就盛傳武清城郊紅旗幫匪戮殺殆盡,荊方恍然明白必是謝雲嶽所為。蘭姑娘對荊方說道:“謝大哥這樣行事,不是嫌太過份了嗎?”荊方搖頭說道:“雲嶽這孩子身世太慘,未免情養成孤獨偏,你若知道雲嶽身世,就不能說他行事太辣手了。”蘭姑娘苦苦尋思。

終於想出謝雲嶽必有一番可悲的身世,對於自己薄情,是由於他偏情所引起,不由對他暗起同情之心。風雪滿征途,到達滄州趙康九家,訊明趙康九落在濟南源盛鏢局,荊方昔年也與源盛總鏢頭高子龍有過數面之緣,五人逕赴濟南大明湖畔源盛鏢局。

從高子龍口中得知謝雲嶽已去辛莊,這又才趕到辛莊。耿長修不料一念情痴,為他帶來大禍。耿長修自那被謝雲嶽僅一招,玉簫便被奪出手去,飛樹幹,那份驚人的功力,現在想起猶有餘悸。

當下見謝雲嶽邁步過來,面緊張無比,玉簫一掄,蓄勢待發。幹坤手雷嘯天見謝雲嶽眼蘊殺機,深知金頂上人護犢有名,唯恐謝雲嶽又引起了一場紛爭,便大叫道:“老三,耿老弟方才出言無心,你不可傷他。”謝雲嶽充耳不聞,身形一動,便落在耿長修身前不足三尺處。耿長修大喝一聲,疾如狂風暴雨似地當先攻出九簫。驀見狂風塵砂中,掠起一蓬紅紅簫影,往謝雲嶽全身罩下,端的奇詭凌厲無比。

謝雲嶽面蘊冷笑,身形一晃,竟穿入那蓬紅點簫影中,懷中掣出那柄奪自沉上九的寒鐵摺扇,嚓嚓晃了開來,由下往上斜斜揮起。這一式展出,雖然表面略無異處,骨子裡卻暗含“軒轅十八解”奧招術。

耿長修頓一片無形潛氣撞來,立足不住,踉蹌被迫得連連後退,手中玉簫幾脫手飛去,不大驚,閃身斜掠,立起一招“大鵬展翼”只見一片簫影如山削去,招到中途,突又變為“玄烏劃沙”逕望謝雲嶽前點到,飛快絕倫,勁風銳嘯。

謝雲嶽一聲冷笑,摺扇霍地一圈,俟玉簫堪抵前之際,迅速以扇柄著玉簫一敲,錚地微響,耿長修頓覺手腕痠痛裂,把持不住,玉簫登時被震出手中飛落草內。

耿長修猶圖挽轉逆局,左手倏向謝雲嶽右臂砍去,威勢絕強,出手迅快。謝雲嶽比他更快,左掌疾翻,施展“軒轅十八解”制龍手法,倏忽之間,已扣住耿長修左腕,一扣一揮。

只聽耿長修大叫一聲,凌風翻了出去四五丈,摔在地上,雖然耿長修並未負傷,一個“鯉魚打”躍起,雙手向懷中飛快一揣,身如電凌空撲下,兩掌一揚。

只見一片凌厲勁風挾著滿空黑星急如驟雨向謝雲嶽打來。耿長修這一拼死飛擊,引起謝雲嶽的殺機,濃哼一聲,揮出一掌彌勒神功字決怒山湧,著耿長修身形推了過去。

只見那滿空黑點立時回敬了回去,剎那間全打在耿長修頭面全身,立時耿長修慘叫得一聲,跟著身形亦如斷線之鳶被彌勒神功撞得翻了出去,蓬的一聲大響,捧在一棵大樹底下,昏不起。

群雄大駭然,倪婉蘭雖不愛耿長修,但認為他們兩人之爭,是由自己所引起,我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耿長修那一聲慘叫,觸耳驚心,情急之下身形一掠,躍在耿長修身前看了一眼,急用雙手掩面叫道:“謝雲嶽,你好狠…”跟著嚶嚶啜泣。群雄齊都掠在耿長修身前,只見耿長修一張俊臉,被自己發出的黑蒺藜嵌入其內,像蜂巢般,猙獰可怕,人也昏不醒,臉上滲出絲絲黑血。

謝雲嶽慢步近前尋視,見耿長修如此慘狀,心內不無側然,忖道:“天啊,但願我此事沒做錯,其實他是無辜者,勢如此,無可奈何。”兩眼凝視在耿長修臉上,默然無語,表情異常嚴肅。雷嘯天緊皺雙眉道:“老三,你這是怎麼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