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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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蕭瑟,落葉紛紛。
此時,天空中的晚霞已經消失了大半,西方的天際,只有下一道金紅的邊緣。夜幕開始籠罩著江寧大地。
天漸晚,整個竹林中,已是暮
蒼蒼。
秋風掃過,幽暗的竹林裡,落葉沙沙作響。
亭子中,爐火通紅。從縫隙中,映出來的火光,將這亭子裡,照的斑駁明亮。
武寧遠派人換上了茶水,和洪全一邊飲茶,一邊說著如今江寧風雲變化背後,那個推動這一切的人。
“此人,以一己之力,攪動江寧官場,甚至是整個大周的官場都為之震動。而此人,卻一直隱藏在幕後,直到今,才逐漸付出了水面。呵,當真是四兩撥千斤啊!”武寧遠端著茶盞,飲了一口清茶,酒意也醒了多半。想起此人,平
裡那懶散的作風,在聯繫其他那雷厲風行的手腕,當真不知該如何說是好。
一個風輕雲淡,看似什麼都不心的書生,一個確實心機縝密,手腕果敢的權謀奇才。當這兩個不同的身份,重疊在一個人的身上的時候,即便是武寧遠風裡來雨裡去大半輩子,也頭一次見到這樣的人物。
想起前些時,安鵬被此人
得竟然對自己手下,痛下殺手。武寧遠仍然覺得是頭皮發麻。
真是厲害啊!
洪全在一旁,靜靜的聽著。看到寧王爺眼裡那時而苦笑無奈,時而光閃閃。聯繫其剛剛那個書生離去的時候,寧王爺深深的凝視著他的背影。
他終於想明白了,此人到底是誰。
“呂,呂公子?”由於心中震驚,加上極力壓低聲音,動不已的洪全,瞪大眼睛,嗓子裡發出一聲怪異的聲音。
武寧遠看了他一眼,微笑著點頭。
嘶…
竟然是他!
洪全想到剛剛還跟自己坐在一起,聊天說笑的那個書生。不到脊背發涼,頭皮發麻。
他神不寧的坐在那裡,眼裡神光閃爍。藏在袖子裡的拳頭,握了又鬆開。長出一口氣,抬起頭的時候,正看到武寧遠樂呵呵的盯著他看。
洪全伸出雙手,了
有些麻木的臉。苦笑著搖頭道:“真是沒想到,竟然會是他!”他想了想,這江寧最近的官場鉅變,又想起剛剛呂恆那一臉苦笑無奈的樣子,心裡同樣是百般滋味。
和寧王爺對視一眼,洪全終於是點頭,砸吧著嘴道:“呵,好厲害!”武寧遠嘆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深藍的天空中升起的那幾顆星辰,點頭道:“是啊,真是厲害!呵,本王也是前兩天才知道的。要不是展護衛,本王到現在都矇在鼓裡呢!”他苦笑著搖頭,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發現有些涼了。一旁,洪全急忙上前,握著茶壺,換上一盞。
武寧遠輕抿了一口後,皺著眉頭,笑著說:“本王前些時,一直都好奇。江寧官場,本是一潭死水,怎麼會突然發生這麼大的變故。呵。到頭來才發現,是永正在後面
線,攪動著這灘死水。而且,他還沒有親自出手,僅僅是藉著一個小小家丁之手,便將這江寧官場,攪動的雞飛狗跳,幾家滅門!”
“那,蘇廣義被殺,柳府滅門。難道,都是呂公子一手策劃的?”洪全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武寧遠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他見洪全一臉的呆滯,倒也覺得有趣。畢竟,能讓這個沒心肺的胖子,震驚到這種地步的,還真是少見。
武寧遠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後,輕輕捏起桌子上的飄進來的一片葉子,在指尖玩轉了片刻後,笑著說:“也怪蘇廣義倒黴,你惹誰不好,非要惹他。不過,這話說回來更是有趣。任誰都想不到,一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竟然會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哎,說起來,呵,也只能怪他蘇廣義和柳元一倒黴了!”見洪全終於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不過,這胖子,仍然是覺得事情太突然,不太敢相信。一直用兩隻手著自己的胖臉。
武寧遠也不去管他,仍是端著茶盞,笑著說道:“這小子,平裡看起來,不顯山不
水的。玩
起權術陰謀一類的事情,倒真是老辣之極!沒想到,老夫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本來也以為他才華在治國方面是綽綽有餘的,但怕在官場上卻有些力不從心。沒想到這小子,玩
起權術這一套,嘖嘖,真是厲害!”洪全乾笑著點頭,心裡卻仍然是震驚的。
想起那個書生,每裡似乎除了去王府上班,然後便就是跟武寧遠和自己,閒聊了。那他是如何挑動這江寧官場的神經的。
心裡疑惑之下,便斟酌著言語,問出了原因。
武寧遠笑了笑,手指輕輕磕著桌面,看著他道:“你還記得,前些時,朝廷軍需品供應招標的事情嗎?”洪全不知招標和呂恆有何關係,不過仍是點頭道:“下官知道,在招標會上,柳元一拿出了原本是王府才有的蠶絲軟甲。然後在范增和蘇廣義的支持下,奪得頭魁!”武寧遠笑了笑,看著他語氣稍稍停了片刻,之後,突然說道:“如果說,從一開始,蠶絲軟甲就不存在。王府的二公子,一直是在演戲,你怎麼看?”
“呃,啊?”洪全睜大眼睛,滿腦袋的問號。
他腦袋裡轉的飛快,前後捋了一番後,終於從武寧遠的話語中,捉到了一絲痕跡。
那說明什麼,從招標一開始,或者說是,更久之前。呂恆便已經開始了佈局,而招標一事,僅僅是這局中的一步棋。
正是憑藉這步棋,加上蠶絲軟甲,讓蘇廣義和柳元一,徹底被拉近了這個局中。
洪全偷偷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心有餘悸的問道:“王爺是說,這個蠶絲軟甲本就是個套子,一個陷阱?”武寧遠用孺子可教的目光,看著洪全,捋著鬍子微笑點頭。
“呵,呂公子,真是好手段啊。憑藉著這個本不存在的蠶絲軟甲,引誘著他們一步步走入這個萬丈深淵之中!”洪全
了
乾澀的嘴
,乾笑著說道。他又細細的想了一下其中的訣竅,越發覺得這個陷阱的
妙之處,越想越覺得妙極。不
點頭稱讚道“呂公子對人心的把握,可謂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這棋局,環環相扣,讓人一旦走錯一步,那就是滿盤皆輸,想回頭都回不了!王爺說的對啊,蘇柳二人可真是倒了血黴,這下踢到了鐵板上了!”武寧遠點點頭,他彎
,撿起身旁的木
,將爐火挑旺一些。隨後,放下木
,拍手道:“這些事,說起來真是妙極。不過,後來,永正巧借范增遇刺後,尋釁王府一事。將這件事,推到不可抑制的地步,更是神來之筆!”
“哦?竟有此事?”
“當然,那你以為,光憑藉一件軍品冒充之事,就能讓皇兄對安鵬痛斥一番,然後其對他手下的人下手?那封信才是整個事情的關鍵啊!”武寧遠摸了摸鬍子,深
一口氣,沉聲說道。
之後,武寧遠便將呂恆,借東風,讓王府給皇帝發信一事,告訴了洪全。
洪全聽完以後,不點頭。不過,他卻想到了另一件事,頓時冷汗簌簌而下。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四周後,壓低聲音道:“那豈不是,豈不是呂公子連陛下都一起…”話說到一半,卻見武寧遠神嚴肅的盯著他,然後搖搖頭。
洪全恍然大悟,點點頭,再不提及此事。
不過,心裡卻仍然為呂恆的膽大捏了一把冷汗。
這小子,膽兒夠肥的,連皇帝都敢算計!
秋風陣陣,夜沉沉。寒風掠過竹林,掉落的枯葉,隨風捲動,呼呼作響。火爐裡,爐火燒得正旺,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爐子上,茶壺嗤嗤作響,冒出的白氣,嫋嫋升騰,消失在了空氣中。
武寧遠神淡淡,轉過頭,看著簾子外,淒冷的夜
。
心裡一片安定。…從寧王府出來,呂恆便搭著武寧遠的馬車,朝著王府而去了。
從湖北被人劫持,到現在,自己失蹤了好些天。估計嫂嫂都擔心的厲害了。今天回來,本想著是先回家報個平安的,卻不曾想被展護衛拉著到了烏衣巷。
跟兩個老頭一番鬥嘴,倒也覺得輕鬆愜意。
只是,洪全在武寧遠面前,卻好像總是有些放不開的樣子。
不過,轉來想想,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和武寧遠之間,畢竟有著身份的懸殊差距。在這個時代,如果洪全向自己一樣,老頭來老頭去的稱呼武寧遠,好像有點不太合適。
隨後呂恆心裡笑罵自己,閒的無聊,亂想這些事情,純屬蛋疼。
坐在馬車裡,突然覺得一股清的風,吹進車簾,帶著
悉依舊的
覺。呂恆
起車簾看了一眼,前方,秦淮河明月依舊。江畔柳樹依依,夜
依然是宜人美麗。
河面上,花船廊坊停在岸邊。不時便有些學子游人,在這大冷天的晚上,風倜儻玉樹臨風的搖著摺扇,故作正經的在船邊來回走上幾遍,
引著船上佳人注意。等待對方巧笑倩兮的從船坊裡出來,站在船頭含情脈脈的對他招手。這些學子們,便會故作風
的
誦上好幾天前就做好的詩詞,然後說上一句,既然姑娘誠心想邀,那在下便上去看上一看。
大周慶元四年,十月初二,秦淮河上,明月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