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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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紛飛著羽箭和投槍,幾乎每走一步都要用巨盾護著身體。蛇人的準頭儘管很差,但這麼近的距離,瞎子也可以得中的。
我左手拿著一面大盾,右手的長槍不斷出擊。但蛇人已本不再顧忌,象是寧可全軍覆沒也不再退卻了,一個倒下去,另一個便已衝了上來,火把光在不斷跳動,似乎也被這殺氣
得黯淡了。這時,吳萬齡衝到到我跟前,道:“統領,我們快頂不住了。”我看了他一眼。在城頭上,已經鋪滿了死屍。三百餘龍鱗軍,幾乎已經陣亡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已
疲力盡。我咬了咬牙,衝著正在城頭上浴血奮戰的龍鱗軍將士吼道:“生死一線,這時誰敢退後,斬,連我也不例外!”我的吼聲讓龍鱗軍
神一振,打了個反撲,已經衝上城來的蛇人又被我
下去了。但這些蛇人象是充滿了彈
,剛
退它們,另一批又冒出頭來。
此時,在箭樓上放箭的江在軒驚叫道:“統領,我們沒箭了!”火雷彈和天火飛龍車開始曾經發揮了威力,但誰也沒想到,這次蛇人已經瘋狂般地衝了上來,再不顧傷亡。現在不要說是火器,連擲下去的石塊都已經沒有了。
而天卻在這時暗了下來。
蛇人出現至今,已是四十天,也正好是雨季結束的一天。
這時,一個蛇人一下從牆邊探出頭來,我一搶向它刺去,這蛇人手中是一把大刀,見我的槍刺來,大刀左右一分,“砰”一聲響,震得我的虎口也一陣麻。我槍一緊,借勢一抖,槍尖畫了個圈,這正是武昭教我的一招中平槍。這招中平槍若是武昭使來,槍頭一瞬間可以畫三個圈,在軍校時武昭示範給我們,能一下從一塊半寸厚的木板上剜下一塊圓形木板下來。我沒有武昭那麼神乎其技,但這個圓畫得剛勁有力,武昭能看到的話也會高興的。
那蛇人本防不到我的槍能被它的大刀格開後還有這等威力,這個圈一下畫在它的臉上,把它兩眼也劃瞎了。它大吼一聲,身體猛地竄了上來,左臂一下夾住我的槍桿,順著槍桿,右手的刀猛地滑過來。我猛地放開手,人也退後一步,這一刀在我身前不過一尺許猛地劃了著弧。
如果慢得一步,我的身體大概被裂成兩半的。我不等那蛇人再有動作,一彎,
起了放在一邊的攻城斧,揚起手臂,一斧照蛇人頭頂砍下。那蛇人又發出了一聲慘叫,一個長長的身體從城頭上掉了下去。我正待舒一口氣,忽然在右邊的右軍陣中發出了一陣天崩地裂般的聲音,有人叫道:“城破了!蛇人攻進來了!攻進來了!”沉重的城門被一塊巨石徹底砸爛了。城裡城外都發出了呼叫。不過,一個是歡呼,而另一個卻是充滿了絕望。
我把巨斧扔到地上,大地也彷彿震顫了一下,但我知道這只是我的錯覺,這斧頭不過幾十斤重,不至於這麼重,可是,我的心底,只是說不出的空虛。金千石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叫道:“統領,殺生王頂不住,逃了,我們怎麼辦?”也不用我命令了,城門被攻破後,守城門的右軍首當其衝,已在四散潰逃。蛇人象一首深綠的濁
一樣湧入城來,它們已完全不怕火了,不少蛇人甚至舉著火把,所到之處,血
橫飛。我們這些靠吃人
支撐到今天的人,已經再沒有餘力來發動反擊了。
徹底完了!我一陣茫然,卻聽得嶽國華叫道:“龍鱗軍!龍鱗軍快過來!”他的臨時陣營正在城門上面,衝進城來的第一批蛇人已經將他的營帳圍住了,他手持長刀,只擺了個架式,便有十幾個蛇人猛地衝過去。而這時,已經有蛇人向我們這兒衝過來了。
我道:“快退!退進民宅中,準備巷戰!”現在也只能巷戰了。可是很具諷刺的是,那些堅固的民宅多半是我們入城後的屠城時燒燬的,現在剩下的多半是些殘垣斷壁,我們要巷戰也得找地方,大多數地方最多不過是一片瓦礫場。
金千石答應一聲,叫道:“快走!”由吳萬齡整頓過的軍紀果然非同凡響,就算到了這種時候仍然絲毫不亂。右軍在潰逃時已毫無秩序,倒有一半在逃下城時摔倒後被蛇人追人斬殺,甚至我們自己踩死的也有;而一百來個龍鱗軍退走井井有條,仍擺著堅壁陣的陣勢。
我看了看龍鱗軍殘軍,不見虞代,吳萬齡滿臉是血地走在陣中。虞代大約已經戰死了吧,不過還好,金千石還在。
退上城後,右軍已經散光了,但他們多半無頭蒼蠅一樣亂鑽,馬上便撞到蛇人,反而死得更早。
在龍鱗軍中一邊退,我一邊對吳萬齡道:“除了西門,其它幾門如何?”吳萬齡道:“北門也已被攻破,胡將軍剛才還派人來求援過的。東門和南門不知,統領,要去東門還是南門?”我咬著嘴。現在我的決定已是能決定龍鱗軍的命運了,若是選錯,那自然萬動悄復。我咬了咬牙,道:“去東門!”象是應答我的決定,雷鼓的聲音猛地不知從哪裡響起來:“全軍火速到南門集結,君侯告急…啊…”最後那聲慘叫也響徹雲霄,他準也遇到蛇人的襲擊,已戰死了。
吳萬齡已是一陣茫然,道:“統領,怎麼辦?”東門一定還能堅守一陣,陸經漁即使中過高鐵衝的計,但左軍的戰鬥力有目共睹,而且左軍向有善守的風評。可是現在武侯已然告急,我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吳萬齡正在看著我,金千石已從一邊衝過來,叫道:“統領,蛇人已經攻佔國民廣場了!”國民廣場在城的中心,要繞過國家廣場去東門,那也只能去南門了。我舒了口氣,想不到這樣倒讓我容易做出決定。我道:“全軍向南。”金千石大聲道:“右軍的弟兄們聽得,全軍向南,去與君侯合兵一處!”右軍的潰兵總還有萬人左右,金千石的喊聲在平常自無人聽,此時一呼之下,人登時向南。在潰兵心中,只消有人站出來指揮,那不管這是誰都會聽的。
靠南的蛇人不多,在人之下,已衝開了一條口子,但我們也留下了好幾百具屍首,等龍鱗軍到時,幾乎是踩著屍首走過去的。
剛向南走了一兩百步,但聽得前面一陣嘈雜,聽聲音,也是一支潰兵了,只是漆黑一片也看不清。我大吃一驚,道:“是君侯的中軍敗下來了?”吳萬齡伸頸望去,道:“看不真。不過,確是有支部隊,好象是鐵壁營。”我帶著吳萬齡和金千石走上前去,叫道:“這裡是龍鱗軍統領楚休紅,前面是哪位將軍軍的部隊?”來的人叫道:“鐵壁營統制傅明臣,南門已失,君侯在我軍中,命爾等速向東門退去。”南門也失了?儘管早有預料,但我的心還是一沉。沒想到南門被攻破也這樣快法,現在只能逃向東門,也只有強行通過國民廣場了。可國民廣場這麼一大片空地已被蛇人佔據,若強行攻擊,那等如送死。我道:“君侯在何處?我要面見君侯。”那傅明臣回頭看了看,沒有回答我。現在已是一片混亂,武侯的大旗在隊伍正中,離這兒還有一段,當中也擠滿了人,我只怕也找不到他到底在哪裡。我對傅明臣道:“傅將軍,蛇人攻擊極為凌厲,柴勝相將軍不支潰去,現在西門已被蛇人得去,它們已與北門的蛇人合在一處,國民廣場也已被蛇人佔領。若要去東門,只能從南繞過去了。”也就是在這時,西南兩門處又傳來一陣吼叫,那是蛇人的歡呼吧。如同水一般,蛇人已蜂擁而至。傅明臣面
一變,道:“銳步營快要頂不住了!他孃的,這時候還要帶著女樂,真是不要命麼。”他後面一句話也不知什麼意思,我也不敢問他。這裡和中軍陣地已很近,但中軍也不過是些帳篷,無堅可守,比這兒的一片瓦礫中好不了多少。現在中軍和右軍的殘餘加起來也只有三萬多,而且這三萬多人擠在一處,若再和蛇人正面
戰,那已是送死。
這時,西北面又是一陣慘叫,那裡多半是右軍的潰兵,大概是西門和北門的蛇人已經合到一處,開始向我們攻擊了。傅明臣的臉上已是煞白,喃喃道:“怎麼辦?怎麼辦?”北門的蛇人器械良,而且進退合宜,它們攻擊的正是柴勝相率領的幾千敗兵。我情知大事不好,對金千石道:“快,結堅壁陣,不能讓他們衝散了中軍的陣勢!”銳步營正在南邊結著堅壁陣拼死抵禦從南邊來的蛇人。銳步營總還有一兩千,加上前鋒營,人數比我們多好幾十倍。我們這一百來號人的堅壁陣要是拼擋五六百的部隊可能還行,可現在蛇人已似下坡疾
,哪裡還能擋得住?那也不過是聊盡人事而已。
我看了看身周的龍鱗軍士兵,他們臉上也都掛上了一股悲壯。這時,卻聽得小鷹的聲音在暮中傳來:“鐵壁營轉向西北方,銅城營居中,左右接應,全軍退入陣營。”我一直以為那大鷹小鷹不過是個武侯侍衛,只是一勇之夫,沒想到也深通兵法,命令得井井有條。他的命令也發佈得正及時,傅明臣高聲叫道:“傅明臣得令!”他剛才還有點六神無主,小鷹的聲音一傳來,臉上也馬上重新
出堅毅的神
。
中軍諸營也真的無一弱者,雖然鐵壁營已經傷亡慘重,但與龍鱗軍站到一處,仍是威風八面。
從西北面潰逃下來的兵馬到了我們跟前,傅明臣喝道:“鐵壁營傅明臣與龍鱗軍楚休紅在此,來者何人?”他把我和他相提並論,雖然現在實在不是得意的時候,我還是有幾分得意。
潰兵當先一騎正是柴勝相。柴勝相在乘勝追擊時常常衝在最前,潰敗時倒也不改此風。他衝到我們跟前,見我們本沒有讓開的意思,猛地一勒馬,叫道:“兩位將軍,快逃吧,蛇人追過來了!”傅明臣道:“柴將軍,現在你再擾亂軍心,我當按軍律斬將軍於陣前。”柴勝相一怔,火把光照
下,他的臉也變得通紅,叫道:“姓傅的,你少來胡扯,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還耍什麼威風,快讓開!”傅明臣看了看我,我走上前一步,道:“柴將軍,三門已破,當今之計,當合力衝向東門。若亂跑一氣,那絕無幸理,柴將軍三思。”這時,他身後的士兵又發出了一陣慘叫,他叫道:“火燒眉
了你們還扯什麼幸不幸,有秩序難道逃得掉麼?”傅明臣怒道:“柴將軍,你當初大言不慚,號稱只消一個萬人隊便能掃平蛇人。現在你那股豪氣哪裡去了?便要死,也要死得象殺生王的樣子。”柴勝相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也不知想些什麼。忽然,他回頭吼道:“右軍的兄弟們,我們拼了!”他撥馬向後衝去。跟在他身邊的親兵此時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該不該和他一起向後衝去。傅明臣道:“楚將軍,你速去保護君侯,我帶本部人馬去助殺生王一臂之力。”柴勝相是一勇之夫,攻擊力很強,但剛極易折,他的攻擊一旦無法擴大戰果,便會成為大敗。如果是一支生力軍,他的衝鋒可能還有些效果,可現在他本部人馬逃了半天,軍心也散了,這般衝鋒和送死沒什麼兩樣。若不是鐵壁營及時趕來,只怕一時半刻他都支持不住。
金千石忽然道:“統領,今天我們都要死了吧?”我只是淡淡一笑,道:“金將軍,我們走吧,一切都由上天去決定。”傅明臣的鐵壁營真的名不虛傳。我雖然也是前鋒營出身,當初自以為天下強兵,前鋒營第一,但鐵壁營步步為營,且戰且退,絕不會比前鋒營弱多少,柴勝相的右軍夾雜在鐵壁營中,也已立穩陣腳。
可是,不管柴勝相和傅明臣如何善戰,蛇人的攻擊一高過一
,這兩支軍馬在這等勢同瘋狂的攻擊中,已如被巨
打得岌岌可危的礁石,只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我不敢回頭看,帶著這一百餘龍鱗軍向中軍奔去。小鷹雖然命令銅城營居中接應,但銅城營已大多到了南邊,大概前鋒營和銳步營已是吃緊。
武侯的大旗已到了中軍營盤了,大概武侯已退了進去,但諸營卻仍然在外死戰。剛衝到中軍營盤的大門口,只覺南邊忽然一亮,吳萬齡忽然聲嘶力竭地道:“統領,銳步營已經不行了!”我吃了一驚,扭頭向南邊望去。在一片亂兵中,一面大旗已著了火,火光中正是“銳步”兩字。我驚道:“快去接應君侯。”武侯現在是軍中的軍心所在,我們仍能堅持到現在,也只是因為有武侯在。儘管武侯的聲譽已大是受損,可是隻消看到武侯的所在,總還能放下心。也許很多人到現在還覺得,只消有武侯在,那我們總能反敗為勝。
前面亂哄哄的一片,正是武侯的親兵隊,小鷹騎在馬上,來回喝斥,大鷹也不知在哪裡。可是那些親兵已似沒頭蒼蠅一般亂撞,本靜不下來。
連武侯的親兵隊也已無法約束了。我不一陣心寒,難道,我們真的是在劫難逃麼?
我大聲道:“龍鱗軍楚休紅。君侯可安全麼?”小鷹聽到了我在黑暗中的叫聲,大聲道:“楚將軍…”他剛叫了一聲,突然前面的銅城營象一道被分開的水,紛紛閃開,幾十個蛇人衝破銅城營的陣勢,直向武侯的所在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