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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講不出的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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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思溦和她的保鏢路易絲趕到靜兒家中的時候剛好下午一點。

焦思溦早從父親那些手下得知有這麼一個神秘老人的存在,也猜到龍鑌必定和他有極深的淵源,她很迫切的想見到這個據說自知活不過今天了的老人,她想親眼見識一下這個老人到底有什麼力量竟讓龍鑌拋下手頭事務不辭勞苦千里迢迢前來看望。

當她出現在龍鑌面前時,卻又見到了秋雅和靜兒,她心裡不微笑起來:來這趟,真是值得。

秋雅沒有想到那個什麼焦嶸森的女兒居然這麼漂亮洋氣,當她看著焦思溦在龍鑌面前出的女兒情態時心裡醋味立刻翻騰:龍…不會跟她有某種曖昧關係吧?

龍鑌向焦思溦說道:“焦小姐,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陽修是誰,你想必清楚,這個老人就是陽修的同門大師兄,當初親眼目睹了我和令尊的那一幕,老人之所以要請你來就是想在過世前跟你說幾句話。”焦思溦微微的笑著,答道:“好哇,我最尊敬老人了,快帶我去見他吧!”

“老人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我也不知道老人什麼時候能醒,焦副主席,我…我想請你等會兒無論老人說什麼你都不能和老人爭吵,你就好好作個聽眾,老人的子不多了,沒必要讓老人在走之前還有什麼難受。”焦思溦點了點頭。…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靜兒爺爺依舊還是那個模樣,沒人敢去觸碰老人的身體摸老人的脈搏,不過所有的人都覺得老人並沒有死只是睡著了。

海濤也趕來了無錫,和龍鑌很平淡地打了個招呼,氣氛沉悶而壓抑。

時間很快到了下午六點鐘了,龍鑌再次把焦思溦帶到了靜兒爺爺的病前,他希望睡中的老人可以知到焦思溦來了從而甦醒過來,可是老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靜兒記得爺爺曾代說如果過了酉時還沒有醒來那就表示他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她拼命壓抑著內心的恐慌,她不敢看錶不敢計算時辰,她只能悄悄的看幾眼龍鑌,龍鑌鎮定的神上似乎可以給她以爺爺一定會醒過來的信心。

焦思溦已經近距離觀察這個老人十幾分鍾了,她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麼光憑眼看不能確定這個老人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她情不自地就伸出手想摸摸這個老人的額頭,想看看老人身上到底還是不是熱的。

誰也沒有注意到焦思溦膽大妄為的舉止,就在她將手剛剛觸碰到老人額頭肌膚之時,老人的眼睛就睜開了,焦思溦嚇得叫了一聲就把手縮了回去,連連後退幾步。

神奇的,靜兒爺爺醒了過來,一開口就是對焦思溦說道:“你來了。”焦思溦被這異變得心驚膽顫,有些害怕的點點頭。

靜兒爺爺微笑起來,對擠在他房間裡的人說道:“這一覺睡得好香,靜兒,現在什麼時候了?”老人的聲音似乎非常奇特,和他平的嗓音又很大區別,好像是經過一個極長極深的巷道傳來一樣,空幽遠卻又具有神奇的穿透力,被爺爺的甦醒喜訊高興得熱淚盈眶的靜兒來不及細思爺爺的這種改變,忙答道:“爺爺,酉時了!”靜兒爺爺慈祥的說道:“好好,小焦,能在走前和你說說話,這是我們的緣分,你信緣嗎?”焦思溦好容易才穩定心神,暗自想到:用得著這樣裝神鬼來騙我嗎?不過她還是很誠懇的答道:“緣這東西解釋不清的,說有它就有,說沒有它就沒有,我信一點吧。”靜兒爺爺的頭本就沒有動,只有眼珠在微微轉動,他又出聲道:“小龍,你呢?”龍鑌眼睛看著老人的嘴在動,耳朵聽著老人的聲音,可他卻莫名其妙的到這個老人並沒有在活著,似乎這只是老人的身軀殼在說話,他油然遍體發涼,不住悲聲答道:“如果說人在世間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用緣來作解釋的話,我不信緣;如果將人世間的有些東西來用緣來註定的話,我信緣。也許在生命歷經的隧道里真有某種神秘將我們的一些事情在設計著,就像某些相遇某些發生是不能解釋的,我信這個。”靜兒爺爺依舊那樣的嗓音那樣的神情,接上龍鑌的話音就說道:“孩子們,這就是緣的神秘。”龍鑌嗓子眼開始堵起來了,有些苦澀的問道:“蘇老,緣是得失嗎?”靜兒爺爺:“得失是緣,可緣不是得失;得失是自己,自己才是得失;自己是緣,可緣不是自己。”龍鑌繼續問道:“那自己又是什麼?”靜兒爺爺沒有立刻答他,倒是轉動著眼球掃看著大家,好一會兒才說道:“那得你自己去找答案,找到了你也就全懂了。”龍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自言自語的道:“自己是心吧。”靜兒爺爺又說道:“孩子們,誰能告訴我,心又是什麼?”這個石偉可知道,他可是學過生理衛生的,忙湊上前用手比劃著他心口的位置然後對靜兒爺爺說道:“蘇爺爺,心就是心臟嘛,是我們體內最重要的器官,擔負著泵動血在血循環系統正常循環維繫生命存在的光榮任務!呵呵!”海濤差點被石偉的狗氣壞了,忙糾正說道:“蘇爺爺,心就是人的道德良心。”石偉不同意海濤的話,當即指責道:“照你這麼說那‘一顆紅心向著黨’不就成了‘道德良心向著黨’?”杜慈這會兒也有了她的答案便道:“心就是人的思想意識。”靜兒爺爺笑容似乎更明顯了一些,慈祥的看著秋雅道:“你呢?”秋雅想了想,又看看龍鑌,便道:“心就是愛。”靜兒已經在腦海裡閃出了幾個答案,可她都不滿意,總覺得找不到更好的詞彙來囊括她對爺爺這個問題的理解,好一陣子才柔聲說道:“心就是靈魂,靈魂不純心就不正,靈魂沒了心就死了。”焦思溦正覺得有點滑稽搞笑,靜兒爺爺就出聲問起了她:“小焦,你認為心是什麼?”焦思溦乾脆得很:“人本就是**的動物,心就是**。這個結論早就有學者作出來了,我接受這個觀點。”靜兒爺爺又問龍鑌:“小龍,你呢?”龍鑌很想對這個老人說心就是智慧,心就是對世間的理解,心就是對自己的認識,心就是對行動的指揮,可是就在他準備開口之際他卻猛然想起自己看到那些關於他那顆心的幻象,於是話到嘴邊卻變了:“自己是心,心也是自己,世事如水人也如水,人心也就如水,人無常形人在變,心也就無定形心也在變。”靜兒爺爺的目光凝注在龍鑌臉上長久不動。

靜兒爺爺將目光凝視著焦思溦,道:“小焦,令尊大人在走之前曾說他找到他的心了,你說他是不是找到他的**了呢?令尊一生風雨坎坷,驚濤駭,沒過幾天安生子,那他為什麼會在走之前才對大家說他找到他的心了呢?”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焦思溦同時在腦子裡閃過這句話,瞥眼看向龍鑌,卻看到龍鑌一臉極度悲涼的神情,她的心不

老人又道:“小焦,人一輩子有很多東西都是一種緣,不但是令尊和錢老先生之間的諸般因果是種緣,就連令尊和小龍之間、你和小龍之間都是一種緣,今天你如果沒來如果沒有用你的手來碰我,那我也就已經走了,我和你能說這番話也是緣,你才二十二歲,你很有才華也能擔起重擔,只是你不要忘記什麼才是人活著的本,活在仇恨裡不是一件好事,相逢一笑泯恩仇…人的生活不是為了仇恨啊…”老人轉又對靜兒父母說道:“我走了以後你們不要搞什麼葬禮,就把我的骨灰丟進太湖,這輩子你們也就安老在這個地方吧,不要跟靜兒去過,也不要去管靜兒…至於靜兒麼,丫頭,你也不要再去學我的東西了,這些東西你學了也沒用,把我的東西都給小龍,隨小龍怎麼處置吧!”老人凝眸子龍鑌:“娃,路很長,走得累了你就歇一歇吧,你外公和錢爺爺都不會怪你的。來,小龍,給我一杯茶。”老人已經正式代完了自己的後事了,老人也許喝完這杯茶就會永遠的走了,這杯茶就是老人的上路茶!

靜兒噙淚把一杯茶送到龍鑌手上,龍鑌端著這杯上路茶,期翼時間就到此時停頓下來,這樣他就可以保持住這個老人的生命狀態,就可以永遠看到老人都是這樣的活著,可這個老人似乎已經看穿了他的心思,無盡慈祥的說道:“孩子,爺爺得走了,喝了茶,爺爺就沒有什麼遺憾的事情了。”龍鑌再也忍不住了,嗵的一聲跪在地上,淚水簌簌滾落,有幾滴還掉進了那個紫砂茶杯裡,哽聲說道:“蘇爺爺,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要離我遠去?”靜兒爺爺:“傻孩子,生命是不能永生的。”龍鑌:“為什麼生命就不能永生?”靜兒爺爺的聲音越發空幽:“生命是天道,天道是輪迴,自然有生就有死,有死才有生,有了生之歡才有死之喜啊。”龍鑌的話音裡充滿著無限的憂傷:“輪迴下的生沒有歡只有苦,輪迴下的死沒有喜只有恐。”靜兒爺爺緩緩說道:“孩子,你謬了!生死之下是誰歡誰喜誰苦誰恐?是你是我還是別人?是輪迴還是心?”龍鑌更加難以忍受了:“他人不知我自知,是我;輪迴無情心有情,是心。謬的不是我,是輪迴。”靜兒爺爺終於發出一聲長嘆:“唉,孩子,躲不開的就不要去躲了,再怎麼躲也是躲不開的。”龍鑌定定的抬起低垂的頭,看著靜兒爺爺說道:“蘇爺爺,您轉告我齊爺爺、外公、錢爺爺還有我爹孃,詛咒就在我這代作個了結,請他們原諒我的不孝,我會很快就跟來服伺你們的。”說罷他站起來將茶杯小心的送到老人邊。

已經深深被龍鑌和老人的對話所染的眾人早就淚滿面了,就連焦思溦也陪著掉下了眼淚,靜兒爺爺小口小口的嚥著龍鑌用莫大的勇氣才端起送到他邊的茶水,臉上保持著欣的笑容,雙眼一動不動的看著龍鑌還有他的寶貝孫女靜兒。

老人到自己就要離開自己了,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嘴動著,卻終究沒有說出來,龍鑌忽然聽見老人口中長長出了一口氣…老人身子一沉!

緊接著,龍鑌就恍恍惚惚看到從老人身上飄出一個東西,浮游在病上空,那東西就在自己的眼前不斷的變換著形狀,時而有如險峻高山,時而有如天上雲,時而有如江河瀉,時而有如風過蕭原,時而又如海市,時而又如蜃樓,時而有如盤山公路,時而又如巍峨雪山!

靜兒爺爺走了,所有人都在哭泣,可龍鑌沒有哭,甚至他眼淚都沒有繼續了,他已經沒有了淚的理由,這是一個他無比尊敬的老人離他而去了,不僅如此,這還是又一個因為詛咒而帶來傷害的人。

龍鑌覺不到他的膛裡還有什麼心在跳動,相反他看到自己的那些心的碎片已經好像碎絮一樣跟隨著這個老人遠去了,沒有了以前那種鮮活的跳動,腔裡難免空蕩蕩的,不過這種覺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沒有了這個跳動,人還是可以活的,說不定會活得比以前更加好些,要知道,心始終是累贅的負擔,它極其限制了軀體的使用程度,沒了它人就可以毫無顧忌。…難以用詞語表述的情在眾人暗啞而又壓抑的哭聲中,淚水裡,無休無止地洶湧澎湃起來,房間裡又充溢著那種龍鑌至為悉的東西…

這東西彷彿就是房間裡那無處不在的空氣,無處不在的光線,無處不在的聲音,盪著房間裡的每一個物品,染著每一個生靈,又順著敞開的房門窗戶的縫隙,急速而又輕悠悠的逸出這個房間這棟小樓這個小院,象千百年的故事那樣在這片太湖邊上美麗的鄉野裡靜悄悄的傳開來。

龍鑌沒有眼淚,自然也就沒有和大家一樣在那裡用眼淚來張揚著痛苦和悲傷,他靜靜地走到小院當中,抬頭看天上的雲,看天上的風,低頭看腳下的大地,腳下的花草,他還走到小河邊,看小河的水,看小河裡的生靈。

他在河邊撿拾起一塊不知名的也沒有什麼特徵的卵石,又蹲在水邊輕輕的用水清潔著卵石上的泥塵,很小心很小心的洗著,洗了一遍又一遍,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後又將卵石用雙手捧著輕輕放到河岸邊的水底。

黃昏已經過去了,天已經暗下來了,也就是說白天已經過去了,現在已經進入了黑夜。透過低淺的水面可以隱隱看到那塊睡在水底的已經洗乾淨的卵石…記得外公在遺囑中曾說“孩子,我並沒有死,而是得到了通向安寧的永久權利”記得當時他也還不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不過現在他知道了……他對著這塊睡在水底的卵石輕聲說道:“你啊,又回來了,你迴歸這安寧的河底任由頭頂變化而又變化的河水逝,你卻從此得到永享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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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房裡老人的軀體已經僵冷,靜兒小心翼翼給爺爺洗臉,給爺爺梳好頭豐好鬍子,還把爺爺掉落在枕頭上的雪白的鬍子頭髮用白紙包起來,然後靜兒又打來熱水,讓爸爸和幾個鄉親給爺爺把身子擦洗乾淨後再換上老人生前準備好了的壽衣。

靜兒家的小院很快就熱鬧起來,鄉親鄰里們頭接耳討論著得要如何級別的風光大葬才能配得上這個仁德高厚且具備神秘玄術的長者身份,當聞知老人特意代不土葬只火葬時立刻紛紛勸說要土葬不能火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