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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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花容慘惻的靜兒竭力壓抑她身軀的冷顫一步一步走出房門又替他把門關好,聽著靜兒就在房門關好的那個時刻用她全身的勇氣和毅力說出“晚安”一直在冷酷扮相的龍鑌心如刀割,他無比狂躁的在心底嘶喊“靜兒,別走,別走!陪著我,我要你陪著我!”龍鑌無比切的想再度抱著靜兒入懷,渴望把這溫柔
融在傷楚的靈魂裡,他覺得此刻的自己是何等脆弱,生命是何等地不能承受如此的重量…
我想這麼做著的,可是我不能,堅決不能!
我不能再給我的愛人帶來死亡的災難。
我不能再有朋友,我不配擁有友情;我不能再有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我不配擁有愛情;甚至我不會再有敵人,因為我連擁有仇恨都成了罪過!我是受到詛咒的怪物,我是魔鬼,誰靠近我誰就會死亡!
…
木然的,呆滯的,龍鑌在蒸騰繚繞的青煙中絕望地瞪著如死魚肚慘白的牆壁,瞪著窗外寂寥的夜空,寂寥的星辰。情就是如此的矛盾,矛盾得甚至不知如何去面對。若果說生命被上蒼詛咒,那麼被詛咒的真正受體不是生命的時間長短,而是生命的情
,而是情
在靈魂裡刻下的印記。
至少龍鑌是這麼認為。
***龍鑌徹夜未眠,睜眼看到天開始發白後起
,今天想好好守在錢老遺體旁再對他老人家說說心裡話。
龍鑌和康定莊來到靜兒爺爺的房裡,靜兒爺爺坐在沙發上,表情凝重的看著龍鑌。
龍鑌快速的瞥了一眼坐在頭暗自垂淚的靜兒,那濃濃的歉疚和傷
頓時又湧上心頭,但他迅速鎮定下來,對著靜兒爺爺禮貌的道:“蘇老,聽說您今天就要回去了?”靜兒爺爺略點一下頭,沒有答話,兩眼灼灼有神,帶些責怪的看著龍鑌。
龍鑌儘量保持禮貌的表情,道:“今天要佈置錢老的靈堂,我現在就得去醫院,不能身來送您了,祝您一路順風吧!”說罷,他向靜兒爺爺深深鞠了一躬,轉身
走。
“等等!”靜兒爺爺突地出聲叫住龍鑌,很沉重的道“我跟你說點事。”龍鑌只好站住,將目光投在靜兒爺爺的鞋子上。
靜兒爺爺將龍鑌上下打量幾遍,緩緩的道:“一個人活在世上如果沒有一點劫難經歷,沒有一點痛苦受,沒有一點挫折打擊,那這個人等於沒有活過。娃子,沒有這些東西人是長不大的。”龍鑌點點頭。
靜兒爺爺又道:“各人的劫難有別經歷有別思想也有別,人不同路就不同,命運也就不同。我見人千萬從沒見過有兩個完全一樣的人,所以你也不要以為你的命運有多奇特有多痛苦,就沉溺其中不能自拔。”龍鑌又點點頭。
靜兒爺爺還是緩緩的道:“人一輩子有劫難不怕,陷入途也不怕,怕就怕有人點化你告誡你幫助你,你還執
不悟,那麼這樣才是在劫難逃!”龍鑌微微一震。
“人一輩子,很多時候以為自己做的決定很正確,卻不知道其實他的決定很無知可笑,”靜兒爺爺替看了他和靜兒良久,方才非常緩慢的說道:“娃子,道法、人情、天理這之間無窮無盡,微妙而難以捉摸,話說到這個份上,路是你自己的,自己怎麼走就怎麼負責吧!”靜兒爺爺深深的凝視著龍鑌,龍鑌重重的點了一下頭,他沒有看靜兒,卻知道靜兒正淚眼婆娑的在看著他。
就在這個時刻,靜兒爺爺突然起身走上前來,在龍鑌肩上拍了一下,龍鑌登時覺得全身麻痺,大腦一片空白,不由自主的軟了下去。康定莊手一伸正好托住緊張地問靜兒爺爺:“蘇老,怎麼回事?”靜兒爺爺輕嘆一口氣,道:“小康,你說這小子這麼倔的脾氣,能讓我摸他的骨嗎?”康定莊對龍鑌的點點滴滴是比較清楚的,他有些驚恐的道:“蘇老,您這不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嗎?”靜兒爺爺搖搖頭道:“我一定要解開他這個謎團!”康定莊試圖阻止,靜兒爺爺搖著手道:“小康,我不做的話會給丫頭帶來災難的,我做了那丫頭就不會重複犯錯了。”靜兒嗚地哭出了聲音,衝上前抱著爺爺哀聲道:“爺爺,我不要你去,我不准你去!”靜兒爺爺拍拍靜兒的頭,慈祥的道:“丫頭,爺爺已經知道他的生辰八字了,而你是爺爺的命,你說爺爺不繼續下去行嗎?爺爺都八十了,什麼都看開了,聽話,乖!”靜兒她知道爺爺說的對,如果爺爺不給龍鑌卜算摸骨那她也一定會去做,龍鑌是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愛人,可爺爺同樣是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親人,兩個都是自己無法割捨的,這是最為恐怖的兩難選擇。她既恐懼又矛盾,只能哭泣著使出全身力氣抱著爺爺,企圖讓爺爺放棄。
靜兒爺爺慈祥的道:“丫頭,爺爺知道你的心裡為難,可到了爺爺做的時候了,爺爺不做行嗎?”靜兒不答話依舊死命的抱著爺爺,不準爺爺靠近躺在上的龍鑌。
靜兒爺爺輕嘆一口氣,只得也在靜兒肩上拍了一下,靜兒驟然全身無力,靜兒爺爺小心的把靜兒放在沙發上,康定莊眼見老人如此堅持便也不好阻攔,由得這個神秘的老人將龍鑌從頭到腳細細的摸了一遍,老人又解開龍鑌的衣服,仔細的觀察了那個斷角龍頭胎記。
看著看著,老人有些納悶了,自言自語道:“這娃子倒真是奇怪,好像這印記越冷才會越紅,怎麼在這大熱天也這麼紅啊?”****靜兒和爺爺隨後便走了,龍鑌清醒之後也沒多想,便趕去料理錢老靈堂的諸多事宜。
這是專門為保存死人屍體而設立的低溫房間,陣陣陰寒之氣與戶外酷熱的燥暑成了極端的對比,當龍鑌來獨自坐在錢老靈體之前默默發呆的時候,昨夜的風情便如毒蛇一般噬咬著他的心。龍鑌祈願能將從前的所有一切忘卻,可偏偏那一切如烙印一般銘刻在心。
都說時間和斷絕聯繫是消淡記憶和情的最佳武器,
子長了人們就會淡去從前的漏*點,忘卻曾經的友誼,曾經的戀情,到了這個地步的時候,龍鑌也只得寄希望於此。
龍鑌口中一直在喃喃自語,他守候著錢老的靈體,守候著一個已經消失的靈魂,覺得自己是在守候著上蒼的詛咒,守候著悲情的歉疚,守候著痛苦的回憶,守候著痛入骨髓的傷魂,他想著很多,說了很多,淚水一直在眼眶裡打滾,卻終究沒有落下來。
殯儀館靈堂裡來往不歇的弔喪人群大都一副莊嚴沉重模樣在錢老巨幅黑白遺照面前鞠躬以表悼念,並沒有幾個願意來殯儀館內安放錢老遺體的房間裡瞻仰錢老真正的遺容。
錢老的後人披麻戴孝,錢毓慧、錢素雪淚滿面,葉子亨和錢老的兩個媳婦似乎滿臉戚容,只有開開對死亡並沒有多少概念,在靈堂裡到處玩耍,似乎這是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新天地,而這個新天地裡充滿新奇。
到了下午時分,葉子亨突然指使他女兒葉荷跑進來斥責龍鑌不是錢家後人,沒有資格守在錢老的遺體前,要龍鑌滾出去。
龍鑌一言不發,對錢老的靈體磕了三個頭,轉身就走了出去,當他走出房間時,一直在眼眶裡轉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了,簌然滾落下來,落在埕亮的地板上,卻沒有半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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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老的治喪主要是由集團高層打理,集團股票因為錢老的逝世而跌破預警線,集團運營也出現問題,阿力肥仔他們密切關仔面上的拋盤,隨時準備通知龍鑌,萬幸並沒有出現失去控制的局面。
晚上七點,正在美國治病的錢老孫子錢喻藩趕回來了,撲在錢老的遺體前號啕大哭,七月六上午,被判四年監
的錢同華獲准出來參加父親的葬禮,經過幾個月的監牢生活他確實有了真心的悔過,他在律師的陪同下跪在錢老的遺體前傷心
絕的磕頭,誰也勸說不住,直到把自己的頭磕得青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