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古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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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母親早亡，又沒有其他姊妹，便請了她來做主人。

阮東齡她們聽聞開始，已經出了東房，空空的房間裡只餘宋晏一人。

人生第二次笄禮馬上要開始，朦朧中居然有種前世今生緩緩重合的覺，宋晏搖頭失笑，上輩子，及笄禮過後她便被許給了陳家，容不得半點商量；這輩子，她的命運定要自己掌控！

聽得贊禮者唱:“三加開始，請將笄者出東房。”遂垂眸含袖，抬頭，用無數次練習而成的禮儀姿態推門而出。

廳裡已經聚了不少人，她看到陌生的面孔中夾著不少外公、舅舅的好友，以及穿了襦裙，捧著盤子立在南端西側的三個執事——白甜甜、鍾情還有喬奇穎。

目光相觸的時候，俱是衝自己出讚歎鼓勵的笑容。

宋晏定了定神，緩緩走到中間，向南站定，向觀禮賓客斂衽一禮，然後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

林菲從西階走上，為她梳理長髮。

宋晏的頭髮生得極好，絲毫沒有經過燙染的青絲經過自小到大的保養，順滑如一條長長的黑絲綢，幽黑亮滑，都像是用上好的松煙墨細細描畫出的墨絲，纏繞在林菲白皙的指間，便是一幅極美的畫面。

少頃，林菲退開，阮東齡接過白甜甜手中的發笄，走到宋晏面前，高聲頌祝辭:“吉月令，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說完便在席上跪下，肅容為宋晏加上發笄。

林菲上前象徵地為她正笄整理了一下，等阮東齡行了揖禮，贊者高唱:“笄者適東房。著襦裙”、宋晏拜謝長輩養育之恩後才領著她回東房。

在這種肅穆的氣氛下，她可絲毫不敢嬉笑，老老實實按照程履行著自己的職責，還要小心不能因為緊張忘事而出笑話。

“中國古代的禮儀真美！”一身鐵灰的休閒西裝的查克在一群亞洲人之中顯得尤為顯眼，他挑笑了笑，略顯深刻的五官上滿是讚歎，跟身邊的老管家低語“回去找點介紹中國古代的書籍送到我書房。”嚴謹古板的老管家點了點頭，表示絕不會忘記。

葉啟肖靠的最近，聞言不由皺了眉頭。按住宋侑的肩膀，示意他安靜，自己已有應對之法。

樂聲一頓。倏然換了首曲子，是著名的《水》，清澈的泛音，淙淙錚錚，清清冷冷。如月夜松下靜靜淌的細。

查克聽到周圍很多小聲議論。

“…多時不見，李老的技藝又進了。”

“是啊，像是突破了瓶頸般，意境又升了一層。”

“我等今天真是有耳福，能聽到李老的親自演奏…前不久還聽說古琴協會的會長登門拜訪了好幾次，想要拜師都被婉拒了呢。”

“…哎。也只有駱老師才有這麼大面子，能請得他親身前來。”他換了個姿勢站著，眼裡興味更濃了。

須臾。宋晏已經換好了一身淺鑲纏枝玉蘭花明紫緞襦衣，配團蝶紫繡遊鱗月華裙和金銀粉繪花的帔，娉娉婷婷和林菲走了出來。

二加和初加基本相同，只是阮東齡的詞換成了“吉月令辰。乃申爾服。飾以威儀，淑謹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站在查克身邊的老管家一板一眼的給自己少爺解釋“這種裙子叫高襦裙，淺素雅，象徵少女的純真，是唐王朝婦女的主要服飾，在明王朝婦女中也不少見…”作為一個全能的管家，早在少爺尾隨法爾先生來中國的時候，他就開始準備相關資料，現在起碼能稍微抵擋一陣。

見換上了髮簪，拜謝師長訓教之恩後，宋晏又進了東房，查克疑惑“怎麼又進去了？”他簡直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把眼睛從她身上移開，女孩眉目如畫，烏髮如雲，穿著漂亮的衣裳，被束的細細的，裙襬貼著美好的曲線瀉到繡鞋上方，也不見她怎麼刻意，就那麼垂眸慢行，兩手叉在小腹前，後頸弧線優雅，明明裹得嚴嚴實實，沒有出半點身體風情，卻有種難以言述的婀娜美好。

好到他想把她搶回去，作為最心愛的珍藏，謝絕一切注視的目光。

“少爺，剛這才是二加，中國女子及笄禮，總共是要三加的，現在是進去換深衣了…曲裾深衣端莊典雅，象徵著少女的素雅大方。”老管家依葫蘆畫瓢背出一個名詞，自己也忍不住咕噥“上帝，實在是太複雜了…”三加和第一二次程相同，只不過換上的是釵冠，祝詞換成“以歲之吉，以月之令，三加爾服，保茲永命。以終厥德，受天之慶。”最後換的是一套極盡華麗緻的真紅大袖長裙，蓮紅的織金四合如意窠纏枝玉蘭絳羅衣裳，領口袖口用的是五織就的彩錦為邊，章彩瑰麗，奢華臻美，在光下似乎都能看到清波轉般的光華，更是襯的穿著的人兒肌如凝脂，顏如渥丹，肩若削成，若約素，清眸盼間，靈氣幾乎要溢出來。

這樣一件衣裳，即使是最挑剔的服裝設計師也要承認它已經近乎藝術品，無光款式，只那一針一線，一枝一葉細細堆疊起來的刺繡，就足夠放在刺繡博物館中供人欣賞讚嘆！

觀禮的人群中響起了低低的驚歎，似乎眼睛都不夠看了。

“難以置信，居然是這小姑娘自己做的！”

“不可能，難道這不是機器繡花？！”

“是啊是啊，駱老這孫女今年還不到十八吧…”

“我不信，這也太假了，怎麼可能！我看十個八個繡娘一起趕工，一年兩年的都做不出來！”

“…唉，我也不信啊，可是你覺得駱老會說謊麼？會為了孫女的面子說這種一看就不靠譜的謊？”那人搖搖頭，眼裡還殘存著驚豔“還有，剛才那個穿淺玫瑰紅襦裙的贊者就是我親妹子，和宋家這姑娘是從小到大的朋友，親眼見她做的…從一堆布和一堆各各樣亂七八糟的線開始，最後做成這個樣子，嘖嘖…”沒想到幼時那個擅長繡帕子的小姑娘，現在居然變得這麼讓人…驚訝，某妹妹眼中的財哥哥已經開始琢磨怎樣尋求合作了。

那邊正在拜華夏人文始祖軒轅黃帝像，及笄禮已經近了尾聲，隨著高舅媽的訓辭結束，宋晏和外婆、外公、父親等一起拜謝眾賓。

“哎，總算完了，我緊張的到這會兒背都是僵直的。”林菲捶著捱到宋晏身邊，砸著嘴摸她身上衣服上美的刺繡。

“辛苦了。”宋晏卻沒到半點疲累，站了一會兒又被孔珍華拉著去見客人。

宋家請的賓客都是生意上有所往來，關係又比較好的人，此刻紛紛沒邊的誇讚，不少相的貴婦都羨慕孔珍華“有個這麼漂亮的孫女，真有福氣。”到了她們這個年歲，每只是打牌逛街，聚在一起美美容什麼的，比較男人事業有些，唯一有趣些的便是孫子，孫女們的學業、婚嫁了，和頂級豪門不同，在很多情況下，有個好孫女可比有個好孫子好處多…

“喔唷，怎麼有這麼好看的閨女，聽說已經念大一了？”黃太太喜笑顏開的拉著宋晏，不住的問這問那，顯然是動了心思。

差不多的門戶間找媳婦也是要挑的，趁著年紀小早早預訂下來，總比後好的都被挑走了強。

“行了，老拉著人家小姑娘的手做什麼，還有那麼多賓客要去拜見呢。”旁人一拉她的袖子，心裡卻在嗤笑，孔珍華有這麼個寶貝孫女，怎麼捨得給你家那個沒出息的混小子。

孔珍華笑得很矜持“孩子年紀小，臉，不誇，你們都給悠著點。”駱家那邊的客人大部分都是宋晏識的，應對起來要輕鬆許多。

高凌風已經變成了一個儒雅俊秀的中年人，此刻牽著兒子高唸的手一臉慨“晏晏長大了。”高大壯碩的鄧文誠此時也已為人父，脫去了些許魯莽的他同樣一聲暗歎:實在是太像了，那眉眼間的神韻，一顰一笑間簡直像足了晴姐剛上大學時的模樣。

宋晏假裝不知道他們的心思，笑著拉過高的手“…謝謝舅媽特別過來。”這個舅媽真的是個很聰明的人，察覺到丈夫的心有所屬，還能安安靜靜將家庭安排的如此幸福美滿，真的可以說是智慧了。

高舅媽有一張雪白的心形臉蛋，笑起來還顯出兩個秀氣的梨渦“我很高興呢，念念一直把你當姐姐，你又管我叫舅媽，那就是我半個女兒了。”宋晏摸摸高唸白胖的圓臉，輕輕微笑，有了這樣一個子，舅舅下半輩子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的。

也希望他能夠早懂得惜取眼前人…

“美麗的宋小姐。”因為口渴想去倒水喝，走到半路上卻遇到了一個不願意見到的人。

邊帶著笑意，查克長腿邁開，攔在了宋晏身前，他紳士的行了個宮廷禮，茶褐的眸子緊緊鎖定她“很高興能再次見面。”ps:呼呼，終於寫完這章，因為有很多風格的笄禮，周制的、宋明的…偶整合了一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