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結婚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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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吃碗白粥也要在裡面擠半盒芥末的丫頭,本能地秉著如果傷害可以更多,那絕不能讓它有所保留,一如愛可以更多的時候,任何倫理道德應當全部拋在腦後。
章聿每次和我說她對小狄的一見鍾情,都能說出個不一樣的版本來。
最初是她拖著一個夥伴等到晚自習間隙,跑到學校電梯前開唬人的玩笑,門一打開,對著轎廂裡唯一的小狄做搖頭狀:“怎麼搞的,又滿員啊,我們等下一趟吧。”
“而他瞬間就笑了。隨後說,‘你們一共三個人啊,擠一擠還是擠得下的吧’。我當時就想,哎呀這個男生怎麼那麼壞!害得我和我朋友離開的時候頭也不敢回!”
“你那叫自作孽好嗎!”等到下一個版本出現,是小狄被分配來負責章聿這班的值監督“我嫌拖地麻煩,騙他說我是學鋼琴的,手指很重要,得保護才行”小狄聽完後一如既往地笑笑“他把我的手抓過去翻開來看了看,太突然了我嚇得來不及反應”好在小狄最後點點頭“原來沒撒謊啊。”
“你的手很漂亮是沒錯,但高中時的興趣不是投鉛球麼?”我把吃完雞翅後的五指得震天響。
但章聿的過往不會受聽眾的惡俗表現而褪分毫,它們早就累積了數年,有了時間的最得力協助,淬鍊出炫目的美麗和相匹配的堅硬,既然上面依然凝結了她青中最寶貴的部分,最純摯的部分。隨後她說到下一個版本,那是冬天裡,她和幾個女生同趕一場文藝演出,結束後哆哆嗦嗦地趕緊往身上披羽絨服,而章聿身體被羽絨服的直板造型絆住了,想低頭想弓都不順利。拉鍊上的拉頭在視野盲點裡半天也對不上,那時是小狄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應該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更符合這個忽然空空落落人聲俱寂的後臺。他蹲在章聿面前,一個“提起”的動作後,就把章聿鎖在厚厚的羽絨服裡,領子直接圍成一小圈城牆,讓她在自己突然厚重不堪的呼裡倉促應付。
差不多到這時,該成定局的已成了定局,往後一切只可能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她開始不停地回放男生的一切動作,遙遠望見的,近處揪心的,還有他蹲下來,把她襯成一個值得憐惜的玩具一般,他的眼睛壓沒用來和她對視,笑的是手裡的拉頭和拉片,但章聿仍然覺得自己是被他囫圇地看了個透,心有幾層都本藏不起來。
“我一直覺得沒有什麼比愛情更高了。它是像咒語一樣的,不,咒語聽起來不夠偉大——我的意思是,有時候我會覺得,好像宇宙都是愛情被創造出來時留下的邊角料。宇宙也不過是附屬品而已。嗯,差不多就是這樣。”
“太玄乎了,不懂。”
“呵。所以難怪有人說,一談戀愛,全宇宙都可以用來陪葬。”
“請不要打攪到我們這些無辜的市井小民好嗎。”
“嘿嘿。”我等候在餐廳眼界的卡座上,天氣異常燦爛,路邊有條在曬太陽的小比熊犬。沒一會兒我的手機響了起來,一個陌生的號碼在等待我的接通:“喂?
…
”
“哦…盛小姐,我看到你了。”
“你到了?
…
”我循著扭轉起脖子,馬路對面,有個人同樣將手機放在耳邊。
“嗯。”隨後她掛斷了電話,朝我走來。
“…你好。”
“你好。這次麻煩你了。”
“沒有…”
“我姓胡。”
“胡…小姐?”我在稱謂中突然犯難。
而她似乎給予了默認:“這個,就由你還給她吧。”她從挎包裡掏出章聿的手機,不知是有意無意,過程裡帶動了屏幕一側的按鈕,手機桌面上章聿的大頭照就衝我亮了起來。是她之前在聖誕節那天在廣場上拍的紀念照。很長的捲髮,黑的圍巾和米的大衣。笑得非常非常美麗。
我立刻被渾身的不適起了一絲儼然是怒火的體,從血管末梢開始顫抖起來的尷尬讓我肯定了這絕不是一次明智的會面。我默不做聲地將“贓物”收到手裡:“行。還有什麼事嗎。”
“你不用警惕什麼,我也沒打算找你吵架或幹嗎,真的。”
“…其實以我的立場,我是不能說什麼的。不管怎樣…她還是我的朋友…”
“盛小姐你結婚了麼?”她突然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