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應該從瑩瑩的小姨說起。
婚前見過瑩瑩的小姨不足十數次,每次見面,眼角總是淚沒有完全擦乾的樣子,來去匆忙,跟了梅姨進屋,十幾分鍾後從屋裡出來,坐不上片刻就走。
曾經問起過,梅姨提起她,只是長嘆一聲。
“她自找的。”淡淡的幾個字。
瑩瑩也不願意多談她的小姨,簡單地告訴我小姨嫁的男人不好,吃喝嫖賭,小姨每次來,都是找媽媽借錢,每次都是表妹要學費之類的理由。
“其實不是,肯定是小姨夫讓她來的,聽說小姨夫染上了毒癮。”她們都不願多說,我樂得不問,人家的事情與我何關。
舉行婚禮時第一次見到小姨全家,小姨夫恬著臉跟我套近乎,咋一看眉目還是俊朗的,可是對他的印象已經先入為主,我只是禮節的應付了一下就找藉口躲開了。倒是那個小表妹芸芸,怯生生的讓人一眼看見就生出一絲憐愛。
看見瑩瑩拉了芸芸去一角,偷偷要幾張鈔票給她,芸芸驚慌地退讓,從瑩瑩身邊逃了出去。
就在新婚第二天夜裡,家裡電話鈴響,糊糊拿起來聽,電話那頭是個女孩哭泣的聲音:“我找姐姐。”幾乎忘記了瑩瑩還有這樣一個妹妹,說了一句:“打錯了。”隨手把電話掛斷。
一秒鐘電話又響,還是那個聲音:“我叫芸芸,我找瑩瑩姐。”把電話拿給瑩瑩,夜已經很靜,清晰地聽見話筒裡的聲音:“瑩瑩姐,爸爸快要把媽媽打死了,你快來救救媽媽。”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悽惶的聲音一下子把我的心叫得揪了起來,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怒氣,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畜生。
在去瑩瑩小姨家的路口,我第二次看到芸芸,正是晚秋,夜風冰冷刺骨,芸芸在路邊的電話亭旁瑟瑟發抖,我衝下車跑向她:“快帶我去。”芸芸拉了我的手往家跑,我把她的手攥進掌心的一剎那心劇烈地疼了一下,我從來不曾抓住過這麼細的手腕,那麼纖弱,似乎稍一用力就會折斷。
一口氣跑上五樓,門鎖著,裡面隱隱傳來一陣歇斯底里的叫罵聲。
芸芸的手劇烈的顫抖,半天都沒把鑰匙進鎖孔。我接過鑰匙進去,用力一擰,鑰匙斷在鎖孔裡,門被從裡面反鎖了。芸芸絕望的大哭起來,口裡喊道:“媽,開門呀,我叫瑩瑩姐來救你了。”眼淚差點從我眼睛裡迸出來。
瑩瑩瘋狂地打門:“石秋生你個王八蛋,再不開門我報警了。”已經是深夜,這麼驚天動地的聲音,整棟樓道里居然沒有一家出來看看,可想而知對發生在芸芸家的事情,大家是怎樣一種司空見慣的平靜。
更加怒不可遏,大聲叫:“瑩瑩讓開。”一腳踹過去,門應聲而開。
瑩瑩的小姨只穿了一層被撕扯得破爛不堪的薄薄衣衫,側臥在客廳冰涼的地板上,髮際間仍有鮮血泊泊出,染紅了半邊臉頰。
一縷亂髮被破門的氣蕩得飛起來,緩緩又飄入某個髒亂的角落。
一時間我們都被眼前的慘象驚呆了。
瑩瑩和芸芸撲過去,叫著媽媽小姨你怎麼樣…那個叫石秋生的混蛋滿不在乎地說:“別擔心,離死還遠著呢。”我冷冷地看著他,看不透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垃圾。
他注意到了我的眼光,挑釁地對望過來:“怎麼,不服氣啊,我打自己的老婆,想怎麼打,就怎麼打。”他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掛在上的鼻涕,衝我揚了揚手裡的菜刀“小崽子警告你少管老子的閒事,惹急了老子,老子人都敢殺。”我衝他笑了笑,取出一支菸遞過去:“菸?”他斜著眼睛看了我兩秒鐘,猶豫著伸出手來接,我的拳頭揮過去,他一頭栽倒在地上,手裡的菜刀噹的一聲滑落了很遠。
拿把生了鏽的菜刀就想嚇唬我?媽的,就憑著此刻我心裡的這種憤怒,他提著槍我都敢揍他。
他掙扎著往上爬,口裡罵我:“我靠,敢跟老子玩陰的,看我今天怎麼死你。”我冷冷地等他爬起來,今天就要看看他怎麼我。
眼角一飄看見芸芸從媽媽身邊跳起來,一把撿起滑落在不遠處的菜刀向爸爸撲了過去。我嚇了一跳,衝上去抱住她,我覺到她那隻細小的手腕裡,爆發出了一股驚人的力量,使了好大勁才把菜刀從她手中搶過來。
懷抱裡纖細瘦弱的身體拼命掙扎:“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要殺的那個人,是她的親生爸爸。他媽的這世界就是那麼不公平,有些人連自己的親生爸爸都恨不得要親手殺掉。
我輕輕在芸芸耳邊說:“好孩子,聽話,殺他用不著拿刀,你還小,看我幫你出氣好嗎?”我把芸芸和搶過來的菜刀都遞給瑩瑩,瑩瑩哭著對我說道:“陳重,狠狠地打。”我轉過身,拳頭攥得發出了聲音,對那混蛋說:“來,我等著你死我。”他呆在原地,嘴裡罵罵咧咧的,卻沒有衝過來的勇氣。
我衝過去,一把攥住他的口,一巴掌一巴掌過去,每一巴掌都震得我掌心發麻,我沒敢用拳頭,我怕心裡憋著這股氣,真的失手把他打死了。
一直打得手掌腫了才停手,把那個混蛋丟在地上,他閉著眼睛裝死,嘴裡哼出的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我對芸芸說:“跟哥哥一起走,我們送媽媽去醫院好嗎?”我抱起小姨下樓,瑩瑩牽了芸芸跟在後面,瑩瑩輕聲地對芸芸說:“哥哥厲不厲害?”芸芸說:“嗯。”瑩瑩說:“以後有誰再敢欺負你和媽媽,就讓哥哥幫你出氣,好不好,芸芸聽話,不要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