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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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覺得是這樣。”

“這事她知道嗎？”

“知道。”

“你真的在提出騷擾控告嗎？”

“對。”

“天哪。”

“是這樣的。”他點點頭說。

瑪麗·安妮一言不發地同他一塊坐了好久。她只是和他一塊坐著。最後她說:“我認識你有好久了，我希望這事能有個好結果。”

“我也這樣希望。”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最後，瑪麗·安妮推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來。

“回見，湯姆。”

“回見，瑪麗·安妮。”他知道她心裡是什麼樣的覺。過去當公司裡其他人受到騷擾指控的時候，他就有過這種覺。人與人之間突然就產生了距離，不管你認識這個人有多久了，也不管你們是否曾經是朋友。一旦你受到了這種指控，每個人都會躲開你，因為事實是:誰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樣的。你不能支持哪一方——即使那是你的朋友。

桑德斯目送著她走開。她身材苗條結實，穿著運動服，手裡提著一隻皮公文包。她身高几乎還不到5英尺，渡船上的男人們比她要高大得多。桑德斯記得，她曾經告訴蘇珊，說她練跑步是因為怕被強姦。

“我要跑過他們。”她說。對這點男人們是一無所知的，他們不理解這種恐懼。

不過還有另外一種只有男人們才會體驗到的恐懼。他看著報紙上的那個專欄，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深。文章中的關鍵詞從裡面跳出，向他撲過來。

咽不下這口氣…惡毒的…不能容忍一個女人…公然的敵意…強姦…男人才會犯的罪行…往他的新任上級身上潑髒水…同年輕女人的風韻事…酗酒…上班遲到…被不公正地葬送掉…豬玀們圈在豬圈裡。

這些描寫不僅僅是不符合事實，不僅僅是讓人不舒服。它們很危險。約翰·馬斯特斯的事就是一個例子。這個故事曾在西雅圖許多上年紀的人當中起過陣陣餘波。

馬斯特斯有50歲，是米克羅西姆公司的銷售經理。他為人持重，是個可敬的公民。他結婚25年了，有兩個孩子——大女兒在上大學，小女兒上初中。小女兒同學校有點麻煩，她的成績下降了。於是父母就送她去看一個兒童神病醫生。那醫生聽了小女兒的敘述以後就說:你知道，這是一個典型的受到待的兒童故事。你過去碰到過這樣的事情嗎？

咦，女孩說，我想沒有的。

回想一下，神病醫生說。

開始女孩拒絕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可是神病醫生不停地催著她:回想一下，試著把它記起來。過了一會兒，女孩開始有一些模糊的記憶。沒有任何具體的事情，可是現在她覺得什麼事什麼事是可能的了。爸爸可能做過什麼錯事情，在很久以前的什麼時候。

神病醫生把自己懷疑的事情告訴了馬斯特斯的太太。夫倆一起和和睦睦地過了25年，可是現在兩人間生起了氣。太太到馬斯特斯跟前去對他說:承認你做的好事吧。

馬斯特斯像是碰到了晴天霹靂，簡直無法相信。他否認一切事情。太太說:你在撒謊，我不想要你呆在這裡了。她把他趕出了家門。

大女兒聞訊乘飛機從學校趕回家來。她說:發什麼瘋嘛？你知道爸爸沒做什麼事情。清醒一下吧。可是太太怒氣衝衝，女兒也怒氣衝衝。事情一旦開始，就再也剎不住了。

州里的法律要求神病醫生報告任何有待嫌疑的病例，於是她把馬斯特斯報告給州里。法律要求州里進行調查，來了個社會工作人員，同女兒、子和馬斯特斯談，後來又同醫生、學校的保育員談。沒過多久，人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指控的話傳到了米克羅西姆公司。在結果出來以前，公司不讓他上班，說他們不想被別人作負面的宣傳。

馬斯特斯看著他的生活在崩潰。小女兒同他不說話。太太同他不說話。他一個人住在公寓裡。經濟上有問題。同事們躲著他。不管他轉向誰，看到的都是一副指責的面孔。有人建議他去找律師。他心煩意亂，六神無主，自己也開始去看神病醫生了。

他的律師進行了調查；令人不安的細節出現了:那個提出指控的神病醫生在自己的病例中找出的待案的百分比很高。她報告的案例是如此之多，以至於州里開始懷疑其中有個人偏見的因素存在。可是州里沒有任何辦法；法律要求所有的案例都必須進行調查。被分派調查此案的那個社會工作人員以前曾因在追查證據不足的案子時表現過分熱心而受到過處罰，並且普遍被認為是個缺乏能力的人，可是由於通常的原因，州里無法解僱她。

這項指控從來也沒有正式提出過，但最後馬斯特斯被說成是在自己女兒上三年級時的那個夏天對她進行了騷擾。馬斯特斯回想之下有了個主意。他找出作廢的舊支票，翻出了過去的工作曆。結果表明:那年整個夏天他女兒都在蒙大拿州的一個夏令營裡。8月份她回到家裡時，馬斯特斯正在德國出差，開學以後他才從德國回來。

那年夏天他連見也沒見到過他女兒。

馬斯特斯的神病醫生覺得，他的女兒所回憶起的時間竟然是待不可能發生的時間，這一情況很有意義。醫生的結論是:女兒有一種被丟棄的覺，並且把這種覺轉換成待的記憶。馬斯特斯和子女兒當面對質。她們聽完了證據，承認說她們一定是把時間搞錯了，但依然固執地認為待的確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