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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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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紅,一滴滴鮮血,劇烈的擴散開來,直至全身。全身都是血,鮮紅的血,彷彿從地獄裡爬出來一樣,好惡心。把身上的衣服撕了開來,走進熱水中,暖熱的覺,卻無法溫暖我已死的身子,好冷。

把熱水開到最大,浴室裡是濃濃的白霧。抬起左腕,眼睛慢慢掃過那醜陋的傷痕,好醜,淡粉的傷痕,那光凸凸的,讓我想吐。

右手拿著那薄薄的刀片,輕輕的放在自己左腕那條痕跡上。的皮膚,清晰的覺著那鋒利的刀鋒下冰冷刺人的寒意。割下去,割下去,這樣就可以解脫了。心中有個聲音在說著。

真的要這樣?割下去,真的死了,那永遠的黑暗世界,沒有夢,沒有覺,冰冷的,孤獨一人,永遠永遠…拿著刀片的手,微顫了一下。

要死嗎,要死嗎?死了,大家都會好過吧,不論自己,還是身邊的人,大家都可以鬆口氣了,無牽無掛。

可是,我的父母呢?我還想再看到他們,好想再看到那個白溫馨的家,後面那金燦的‮花菊‬,空氣中混著‮花菊‬香的陽光味道,還有媽媽溫柔的笑容,爸爸慈愛的眼神,好想好想,再看到。

他們會樂意見到現在的自己嗎?不,不,不會的,我這麼骯髒的垃圾,早不配做他們的孩子了,早不配了。自己也沒有臉再面對他們…夜泉,來吧,和我一起下地獄…聽見的,又是那如嘆息般溫柔的聲音。

貼著皮膚的刀鋒,用力了些。夜泉!你死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淒厲的聲音,突然串進我的腦子,讓我全身打顫。我不死,我不死又有什麼用呢?還不是一樣連累你?痛苦的想著,快些吧,痛痛快快。

下定了決心,開始慢慢划動刀鋒。可是,我真的想死嗎?我頓住了。想了許久,卻忘了好好問自己一句,我真的想死嗎?落入那永遠的黑暗…

掉進那鮮紅的地獄…不…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害怕死亡,我不是聖人,我看不透生死呵…膽小的自己,其實是那麼的怕死,不想死,所以拼命的做著無用的垂死掙扎,哪怕是扼殺了別人,也希望自己多呼一口空氣。

就算活得再不堪,就算只剩下一個空殼,就算連累再多人,我,我都還是想活著,還是想活下去,哪怕全身已經染了地獄的顏。不想死!跌坐在地上,手掌緊緊握著那片刀片,不理會鋒利的刀鋒,深陷自己的掌心中。

縮在牆邊,把頭埋在自己的膝蓋中,搐著,恁由熱水淅瀝瀝的淋著,鮮紅的血,從指縫中溢出,混著熱水,縷縷鮮紅,蜿蜒的淌在雪白的瓷磚上。想死,死不去,想自殺,沒有那個勇氣,無用的自己,也許只有等著人家來扼殺了。

“砰!”的一聲響。

“夜泉,到底怎麼回事,我在門外敲那麼久,你怎麼不回答一下?天,怎麼那麼多煙,夜泉?夜泉!?”把頭慢慢的抬起來,看著無比震驚的羅勇,我微微一笑,說:“我沒事,放心。”他看了看我,蹲下來,掰開我著血的手,看見掌心那躺在鮮血中的刀片,只聽他倒了一口氣。

“夜泉,你…”

“我怕死,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不死了,我捨不得。”我對他笑著說。他看了看我,有些複雜,不過我懶得去想。

他扶我站起來,把熱水關了,然後拿起巾幫我擦著身子。我無意識的恁由他,意識漂浮。直到手心傳來陣陣刺痛,我才回神,發現自己已經衣著整齊的坐在上,而他,正專心地幫我上著藥。

看著他那白淨清秀的臉,我緩慢的開口:“羅勇,你恨我嗎?”他聽了,動作一頓,並沒有抬頭,只是繼續的上著藥,室裡很安靜。

“恨你吧,剛開始,的確很恨。”最後,他輕輕的開口,卻仍然沒有抬頭看我,一味的包紮著我傷痕累累的手心。

“恨你自私懦弱,不救我,冷眼旁觀。恨你膽小無恥,在我最痛苦的時候,還雪上加霜,強姦我。”他放開我裹著繃帶的手,坐在我身旁,看著窗外說。

“然而最恨你的,還是你的背叛,背叛了我對你的信任。從在船上那時,第一次看見你,我就把你當成我最好最信賴的朋友。”淡淡的口氣,夾帶著絲淡淡的無奈。

“一直都很恨你。可是,當我躺在醫院裡時,我才發現,其實一直是我自己怨天猶人而已。

你跟我無親無故,相識也不過短短几個小時,憑什麼要拼命救我,再說,那個時候,你就算想救,也不可能救得了我。恨你強姦我,其實是過於自憐,卻忘了你也和我一樣,一樣為了生存而不折手段的無奈。

你所做的一切,都無可厚非,從頭到尾,我本沒有權力怪你。再說,我不也做了傷害你的事嗎?就算報那時的仇,我也已經報了,沒有理由再恨你了。”我看著他,聽著他說,就像在聽一個陌生人說著與自己不相干的故事。

“所以,夜泉,”他說著,回過頭來定定的看著我“我不恨你了,我也希望你可以原諒自己。”看著他清亮的眼睛,聽到他說不恨時,心裡微微顫了一下,閃過絲奇妙的覺,然而過於沉重的汙血,狂湧而至,迅速淹沒了它,然後,一切恢復原點,只剩下那空空的軀殼。

看著他,嘴裡,淡淡的吐出一句不相干的話:“你嘗過鮮血的味道嗎?”他一怔,沒能接上話來。

“很難喝,血很黏稠,鮮血還是溫熱的,在嘴裡,第一個覺是腥味,鹹鹹的腥味,含在嘴裡,就像含了口生鏽的鐵水,滑過舌頭的時候,還會留下一層薄薄的血膜,黏膩的,很難受,那濃濃的味道,無論你喝多少水,漱多少次口,都不會消失的,永遠停留在那裡。

而當鮮血入你的體內時,它們會歡愉的散到你的全身,瘋狂噬你的心臟,腸胃,器官,血管,神經,大腦,然後,‘噗!’的一下,你就什麼也不剩了。”我緩慢而低沉的說著。

“夜…夜…泉…”他驚呆的看著我。我看著他,隨即笑得雲淡風清的說:“開玩笑的,對了,我可以在你們這借住幾天嗎?”不知怎的,隱約的,就是不願回到自己的寢室,不願面對那個人,不願讓他看到現在的自己。

他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說:“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在這裡住?可以呀,反正那個叫古楓的一年級生已經不在了,你可以睡他那張。”他指了指旁邊那平整的,而我,在那一刻,捂著臉尖叫著衝了出去…

***一片血紅的,溫熱的血,潺潺的在身上著,鮮紅的一片。夜泉,來吧,跟我下地獄去。

尖叫聲,是自己內心深處,又或是從那地獄的深淵傳出來的,刺耳,淒厲,猛的睜開眼睛,由於速度太猛,眼球刺得發疼。

“醒來了嗎?”耳邊傳來一個男聲,陌生的男聲。

“嗯。”虛弱的應了聲,裹著被子的身子已是冷汗淋淋。努力動了一下,又是那強烈的麻酸

“再多睡一會兒吧,你昨晚也夠累的。”旁邊的人說著。

睡嗎?不能睡的。坐起來,渾身疼痛,像散了架一樣,卻讓我舒服的嘆了口氣。疼痛的瞬間,會讓我的官麻痺。

“不了,天亮了,要去上課。”我不在乎的說。

“昨晚玩那麼猛你今天還要去上課?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很少看見哪個人像你這樣玩命的,林夜泉。”男生的口氣多了絲淡淡的驚訝。玩命嗎?也許。

沒有再理會那個和我共度了瘋狂的一晚卻連名字也不知道的金校徽男生,我下了,雙腳一觸地,就覺得一陣暈眩,險些讓我的眼前又是一黑,可惜沒有。

“你看,你連站都勉強,我看你還是再躺一會兒吧。”旁邊的男生又說。

搖了搖頭,沒看他,輕聲說:“不用了。”說完,我直接走進浴室洗漱。走出那華麗的城堡,面撲來清冷冷的晨風,有些刺骨。頭又有些暈了,晃了晃頭,猛然看見不遠處的樹下靠著一個人,悉的修長身影,幾乎溶入晨,表示著那人已經站在那多時了,董明。

他看著我,絕美的臉蛋似乎又美上了幾分,然而顏卻是蒼白的,神情也是清冷冷的,眼睛靜得像冬天的湖面。

我沒動,看著他朝我走過來,他的背的很直,走起來也很僵硬,可仍然是優美的。他走到我跟前停下,定定的看著我,我也看著他,我們兩個的眼光都沒閃一下。

冷風繼續的吹,手腳似乎冷得有些疼痛。也不知過了多久,最後是我先開口,臉上出那因肌的活動而變成的笑容,說:“嗨,你回來了?早上好。”緊接著,是“啪!”的一聲,在這寧靜的清晨,十分的響亮。我的頭被打得扭到一邊去,臉上是火辣辣的,冷風吹來,是刺痛,痛得我的心了一下。

我沒去摸那紅腫的半邊臉,身子甚至動都沒動一下,只是慢慢的回過頭來看著他,對上他那上比這冷風還要刺骨的寒眸,又笑了,也許笑的比剛才更燦爛了。

“夜泉。”他看著我,緩慢的開口,吐出極清晰的兩個字。

“嗯?”我看著他,笑眯眯的應著。此時,只有我自己知道,心,又開始出汙血了,濃黑的。

“一個月零八天了,夜泉。”他看著我,輕輕的說到。

“哦?已經一個多月了,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又是言不及意的話。

“怎麼可能好?夜泉,你呢?告訴我,你好不好。”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我,他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吐著。

“好啊,我很好。”沒有思考的,就出了口,副上一個大大的笑容,一個只是臉皮挪動的笑容。

“是嗎?”他的眼神,霎時變得銳利,聲音變得陰冷“好到天天和不同的男人上?好到我一回到這個學校,就不斷聽到別人說林夜泉怎樣怎樣,是個蕩的‮子婊‬!?”

“不關你的事。”我笑著說,一句淡淡的話,輕易割開了我們所有的聯繫。我們本就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我的事,真的不關你的事。他聽了,是一怔,本是冷靜的眼睛,閃了閃,然後,又是“啪!”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我仍然沒有躲,火辣辣的一掌,真的是很痛,比已往都要痛。

“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嗎?”他看著我,淡淡的問著。我看著他,冷笑著繼續說道:“沒錯,請你不要再多管閒事了,董明,別以為我和你做過幾次你就可以管我,不要太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