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水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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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一聲笑…”悅耳的手機鈴聲響徹週末的清晨。

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從美夢中驚醒，不有些惱火，閉著眼睛從枕頭下摸出來急忙按成靜音，勉強睜開惺鬆的睡眼，看著那串號碼滾動而過，懵懵懂懂的腦袋裡快速的排查著這個號碼的來源，是誰敢打斷我這難得的週末休眠？！

不是領導，不是家人，心中一陣狂喜。不管了，手機扔到一邊繼續睡好了，反正有急事，對方還會再打來。

鈴聲果真頑強的繼續響起。i服了you！接通後，故意用大夢初醒的聲音懶懶的作答“喂？”只是想讓對方因此而內疚。卻不料，電話那邊的聲音清脆而囂張。

“死東西，還沒起？！是我！”是她？！一個靈坐了起來。這麼悉的聲音，即使對方已失蹤十年八年，我仍會記得！

電話那頭是香，我那鬱悶的高中生涯裡最好的一個朋友，卻因彼此同樣重輕友而近十年疏於聯繫。

“香！真的是你？你在哪兒？在做什麼？為什麼這麼早打電話給我？！”一連串的問號不讓香有息的機會。電話那頭的香送給我一串銀鈴似的笑聲“死東西，我來‮試考‬啊。下午才考，我有一上午的時間可以見你哪！”

“你等著！你等著！我馬上來！”匆匆收拾好，打車去見香。

最後一次見香，是96年。那時正和老公熱戀，恰逢香大學畢業分配回家鄉的一所中學教書，雖然兩家也不過相距十餘里之遙，卻因我的來去匆匆而未能得見。

香是我高三時的同桌，個子不高，偏偏胖胖的，枯草樣的頭髮稀疏的可以看見頭皮，即使這樣，毫無心計的香卻過得逍遙而坦然。

香的成績比我好，尤其是文筆；香的格也比我好，尤其是那份從容；從那時起，香的影子就一直盤踞在我的心裡，生著，發著芽。

高三那一年，目睹香無望的愛著班上那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心亂如麻。

高三那一年，香目睹著我曾怎樣的愛上了隔壁班裡那個黑黑的會唱好聽的歌的男生，寢食難安。

香是安靜的，安靜的看不透她心裡的思念和苦楚。

香也是淡然的，淡然的聽她講那段無疾而終的初戀就像是在複述別人的故事。

在一起的那段子，總是會聊，聊香的他和我的他。下課時趴在桌上低低的說話，上課時悄悄的在紙條上寫滿心事傳給她。那樣的一段青蔥歲月，心裡裝著愛著的那個人，身邊有可以傾訴的朋友，子也愈加嬌。

畢業後，我和香都沒有考取大學，香繼續復讀，我則遠離家鄉來到現在的小城。從此見面的機會少了，香偶爾會寫信給我，講述身邊的事，我也會把人際關係的複雜、心中的苦悶一古腦的倒給她。

總是會碰放假時回家，因為可以同時見到香和我的他。香知道，她只是我和他見面的幌子，卻也心甘情願的充當著並不明亮的電燈泡。那時，香和那個他早已默然分手，他在家人的安排下在異地復讀，從此遠離了我們的家鄉。

幾近十年，香早已成為家鄉一所中學的語文老師，想著妙語連珠的香站在講臺上一板一眼講課的情形，想著香對我講述的那些與調皮學生鬥智鬥勇的經歷，就忍不住會笑出聲來。

就要見到香了，有那麼一瞬，我的心裡充滿了太多太多複雜的情緒。現在的香，早已嫁做他人婦，並有了一個聰明伶俐的兒子。只是，要怪也只能怪初戀留給我們的記憶太過深刻了，雖然並不完美，卻是我們的生命歷程中最重要的一段經歷。

記得去年，香曾吐吐的向我提到最初的那個他的名字，我知道，在香的心裡，總有一段往事無法割捨。既然無法割捨，索坦然面對吧。我自告奮勇的擔起尋找他的任務，為了圓香一個夢，也為了圓我一個心願。

輾轉得到他的辦公電話。趁著心裡還有一點點勇氣，直接撥了過去，電話接通的一剎那，我的心裡竟然比香還要緊張，多麼希望他還沒有兩情相悅的另一半，多麼希望他的心裡，曾有香深深的駐留過。

不敢提香的名字，只是天南地北的狂侃，得知他已經成了家，孩子還未出生，聽他聊著近況，我竟有些孩子般的不甘心，有誰能代替的了香呢？那麼溫婉可人的女孩，那麼開朗淡定的女人？！不想再聽下去了，於是要了他的手機號，相約以後再聯繫。轉手把這個消息告訴香，電話那端的香的表情不得而知。

又斷斷續續的有香的消息，聽香說，他倆通了幾次電話，也聊了彼此的生活，只是，最初的那段情已經放下了。聽香說著時，我的心裡有著太多太多的不解。那個人的影子，在心裡盤旋了十幾年，怎麼能說放下就放下了呢？！

終於，在我十年後又一次見到了我的他，我才能真正的理解香所謂的“放下”的確，我們心心念唸的牽掛一個人，不是想破鏡重圓，只是曾經滄海，心有不甘。知道他的身邊雖然沒有我們，生活卻也幸福快樂，就已經足夠了。

與香一別也已近十年。香，還是原來的香嗎？

到達約定的地點，一排排的車子早已讓我看花了眼，挨個找過去，忽然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回過頭，還未站定，香早已像個絨絨的球球滾落到我的懷裡。

“死東西，你怎麼一點也沒變啊？！死東西，你還這麼年輕！”香的嗓音一點兒沒變，還是那麼宏亮，路邊已有行人在側目了，只好哭笑不得的拽著喋喋不休的香回家。

說起那幫學生的調皮倒蛋，說起兒子的刁蠻可愛，說起老公的體貼入微，看著香一副幸福甜的樣子，我也不放下心來。其實，在我的心裡，對香的老公一直心存偏見。內心深處一直覺得，傳統的相親是不適合香的，有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子身材相貌勝人一籌？而蘭心惠質的香，最適合長久的相處而慢慢產生情，而這樣匆匆相親的後果只能是香無法尋找到自己真正的另一半，香應該得到只屬於她的幸福。

看來，是我錯了，只是錯的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