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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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種狀態再持續一段時間，長久說不定會崩潰，他可不起這樣折騰。幸好這樣的這樣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應長久的強烈要求，下一階段的主題就是參觀考察…對國內相關產業的綜合考察。

近水樓臺先得月，第一個去的就是四機部六所下屬的幾個企業，畢竟這是近年來不多的幾個成功的例子，想來餘所他們對這個也很有信心。

“這就是你們的拳頭產品啊，很有樣子嘛。”沒有普通國產機器那種土土的覺，相反0520ch型微機很有一些現代，做工也不差，同那些國外品牌相比毫不遜。

“這是我們花了一年時間開發出來的型號，基於8086處理器，全部用於出口。”餘所滿面紅光介紹，相信他也對這個產品非常滿意“遠銷歐美，年產兩萬部！”

“太少了！”長久搖搖頭，兩萬部什麼概念他清清楚楚，這樣的產量連牙縫都不夠。

“是有點少，但是我們並沒有把這個產品作為後的主力。”餘所連忙解釋“這主要為了最新的286微機量產積累經驗，四機部牽頭，聯合下游廠家準備成立一個公司，連名字都有了，叫長城。”

“長城啊，很有氣勢。”長久笑道“我若是想成立一個計算機公司能產能銷嗎？”

“你可以去問領導怎麼說，理論上沒有問題，呵呵。”轉了一圈下來長久發現了很多問題，不算什麼新鮮的東西，那就是這種量產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工業化，國營企業的通病，人員臃腫，機構龐大，費資源，沒有脫離組裝車間的本質。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現代半導體產業在當時的中國幾乎消失殆盡，僅有的幾個大企業也只能是苟延殘，連自己的生存都不能保證，遑論研發新技術了，幾乎所有的生產線都是從本進口的。

至於普通的電子元件則本不能同國外同類產品競爭，一個電阻都要幾千度的高溫燒出來，不但能源費嚴重，而且廢品率極高，成本可想而知。

這就是撐著整個軍事工業的基礎啊，長久有點觸目驚心，聯想起中國那故障率極低的火箭，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

幾個京城比較大的廠子都看過了，總體覺就是這樣，長久不置可否。

相比之下，民營企業倒是有點蓬發展的意思，中關村這些年變化很大，店面一個連著一個，到處都是拖著貨的小車，各式各樣的電子產品在這裡倒來倒去，貌似電視機的銷售比計算機紅火。

這些天陪同長久的除了餘所等人還有大李，大李是一聽說長久回國了，立即就從深圳趕到了北京，兩人見面，不勝唏噓。

至於中關村的地頭蛇更是理所當然的成了長久這次考察的贊助商，以四通集團掌門人王安適為領頭人，十幾個大大小小的經理圍繞在長久他們周圍，跑前跑後。

現在的四通可不比以往，原本只是做點進口打印機小生意，勉強餬口而已，自從一代接一代的推出了各型號中文打字機之後，宛然成為了整個業界的大腕，四通打字機幾乎成了電腦的代名詞，千萬級的利潤，讓所有人眼紅的數字。

中關村的聯盟是鬆散的，幾乎沒什麼聯繫，畢竟沒有強力的領導人，自從長久走後更是一盤散沙，誰能服誰呢。

不過四通的成功起了一些人的羨慕，因此一些仿製機就這樣出現了，不過在四通幾乎壟斷的銷量面前，很快就消亡了。

有了充足的資金，目前的四通打字機已經發展到了2400型，支持五行漢字晶顯示，軟件系統發展的近乎完善，對打字的數目沒有任何限制，因為這部機器可以外接3。5寸的軟驅。

有了這個暢銷的平臺，國內的輸入法開發者們仿如看到了金山，紛紛向四通推薦自己的產品，同當年王輯質求爺爺告四處尋找的時候完全不同。

作為總工，王輯質做出了所有輸入法共存的決定，畢竟現在這個輸入法簡直是多如牛，誰都說自己的是最好的，所以他想還是大淘沙，讓使用者來決定吧。

只是這個決定實在沒用，五筆之父可不是一個沒腦子的科研人員，有了買斷的那筆錢，王永民自己投資在全國開辦了數也數不清的五筆培訓班，影響之大難以想象，經常出現這種情況…賣打字機的不懂，問銷售人員什麼輸入法最好，回答一般都是五筆，因為遍佈全國近三千多個四通營銷網點的人幾乎都是接受過五筆培訓的。

王輯質把這個當笑話講來的時候，長久哈哈大笑，簡直太佩服王永民了，趁熱打鐵才是硬道理。

兩人單獨的時候，長久曾經問過王輯質打字機行情如何，王輯質略一猶豫就坦言:“暴利！”他給長久算了一筆賬，打字機所有的散件加起來進口成本不過六七百美元，組裝之後以出廠價八千多人民幣賣給四通集團的oa部，oa部再以一萬一千多的價格提供給四通各地的分公司和經銷商，等到了最終用戶手裡的時候價格則是13500元。

“…”長久算是無語了，這tmd…中國人的錢還真是好賺啊，長久總算知道為啥國內積累了幾十年的資金與技術都被消耗一空了，難怪那些外商都要瘋了一般的向中國進發了，這簡直就是自動宰殺的羔羊，就差把自己烤了送上別人的餐桌了。

“其實這還不算，其它公司還有更狠的招，他們同外資合作，一般是香港人。”王輯質恨恨的說道“拿字庫來說吧，這東西說不定就是國內開發的，但是到了港商手裡一倒，馬上就是十倍的利潤，所有的痛苦都得用戶承擔。”

“你的那些機還沒有自己生產？”長久覺不可思議“你們有錢了不能忘本啊。”王輯質有點羞慚，畢竟他是總工:“我也沒有辦法，這東西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好的，而且現在免費的不是自主研發，而是做市場，誰把市場玩好了，來錢可比自己研發容易多了。君不見現在的中關村，已經慢慢向這方向轉變了，賣彩電、倒批文、搞合作、套融資、炒地皮，哪個不是玩的一套一套的。”

“不是長久之計啊。”長久哀嘆“不知道你們核算過沒有打字機的機材料成本是多少，據我所知，不到300美元，鬼子活的比你們滋潤，用最少的成本消耗最少的資源賺取最大的利潤，人家賣的是技術。”

“我們也不是沒想到過讓本人分項報價。”王輯質辯解道“成本我們早就核算過，這不是秘密。但是沒辦法，就算我們想採購便宜的也沒有，本人太明瞭，只要我們去問，他們都是坐地起價，所有的廠商步調出奇的一致，最後成本依然是700美元。”長久冷笑了一下:“你們被耍了，恐怕成本反而高了吧。”

“的確如此，本人說倒退是不可能了，配件是沒保了，損失要自己承擔。”

“算了，這就是沒有核心技術的代價。”長久沒有多說什麼，本人團結也罷，有內賊也罷，這些都太遲了。

“我有個開發計劃，要在兩三年內實現所有的配件國產化。”王輯質看長久不說話，以為他失望了，連忙說道“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我這個總工沒能參加下一代機器的開發工作。”有了錢就要傾軋了嗎？長久心下又明白了，這種事情見的太多了，國內能人不少，自己拉一票兄弟創業成功的不少，但是有幾個笑到最後的？

“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你先等等看，若是有機會到我這裡來吧。”長久心中已經有點計劃了，出言安道。

人的劣啊，私人的貪慾到底是凌駕於集體之上，長久閉著眼睛都能想得出來四通出了什麼事情，零散件的進口可以給私人帶來很大的利潤，自然沒人會想改變。

可以想見這裡面會有什麼貓膩，打字機的成功肯定會讓技術人員得到榮譽，不過也僅僅是榮譽而已，下一步應該就是鳥盡弓藏了。

王輯質親口說過，以他主管開發的總工身份，五百六十塊錢的工資，能夠支配的開發費用不到公司營業額的百分之零點三，但是其開發下一代產品的權利卻沒有。按國家規定，公司可以提取營業額的7%作為開發費用納入成本，但是這些錢向來都是不知去向。

這個很自然，長久看的太多了，親客戶吃飯休閒可以一擲萬金，託關係找門路可以無限花錢，但是開發上的費用是一定要壓縮的，最好要確到分，層層審批，簽字無數，到財務還拿不到錢。

至於國家貸款、技改補貼，那肯定是要大力爭取的，項目報告要寫的煞有其事，一定要讓國家看的熱血沸騰，套的越多越好，至於錢到手了幹了什麼，那就只有老天知道了。

制度嗎？還是產權？恐怕誰都解釋不清楚，畢竟那些私營的企業也是這個套路。

回到了國內，長久的思路彷彿一下子清晰了許多，好多問題看的清清楚楚。有時候長久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還是對國人的認識比較清楚。

自己難道也是開公司，做產品？恐怕長久也不敢保證，畢竟現在做市場的話錢來的太容易了，做自己的東西永遠都是小打小鬧，能從國家手裡拿錢那才是大頭，但是對整個民族絕沒有任何好處。

或許別人沒有這樣的負擔，可能更多的是以此為榮。但是長久可不這樣想，不是他清高，不是他覺悟，只是因為他有那個記憶。

若是放在以前，恐怕長久同樣認同這個套路並甘之如飴，畢竟窮則獨善其身，若是連飯都吃不上誰還管國家發展。

記憶中的長久看了太多的類似情況幾乎都快麻木了，卻是無能為力，但是現在身份不同了，話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長久是絕不會任由這個情況發生的。

或許扯不上責任，單純是一種良知，長久捫心自問還沒有那麼高的情，再說了自己那蔥，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關他鳥事。

因此一個月的考察排的滿滿當當，長久可算是馬不停蹄的跑了幾十家企業，整合了一份厚達五釐米的資料，這份工作若是沒有海穎（那個小護士，呵呵）的幫忙，肯定是完不成的。

“我好象成了你的免費勞力了，還不給加班工資。”海穎抱怨手腕，抱怨道“從沒看過像你這麼幹的老闆，不行，我要補償，這部電腦我沒收了。”由於打字工作是由海潁做的，因此長久那部手提電腦理所當然的成了海潁的專用，五筆的威力實在恐怖，在她的手上達到了每分鐘80字的速度。

“沒問題，這東西本來就要送你的，呵呵。”長久笑道，親自給海潁倒了一杯清茶，這些子他口述她打字，確實忙壞了。

海潁抿了一口茶，問道:“你這些天跑來跑去幹嘛啊，回國開公司有這麼麻煩嗎？”

“哦，那應該怎麼做？”長久道。

“你看那些中關村的老闆，一個個兜裡每一分錢就敢上，空手套白狼，只要和上面搞好關係什麼都好辦。”海潁不解的眨著眼睛。

“那樣做有意義嗎？”長久笑而不答，岔開話題“我讓你做的稿子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可以發。”

“早就好了，但是你不覺得這樣做動靜太大了嗎？”想起這個海潁就頭皮發麻，規模不是一般的大。

“沒關係，現在人力賤的跟白菜一樣，錢不是問題，這個時候我還在乎這個。”長久眼睛裡面閃著亮光，自言自語的說“現在該是和他們討價還價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