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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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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嫁得太高也未必是福,就像蘇抹微這樣看似一步登天了,可是如果她在原府受了委屈,孃家連為她伸冤出氣的能力都沒有,想想也是很可憐的。

從這種意義上說,說親要講究“門當戶對”還是很有道理的。

蘇家是三代單傳,已沒有什麼重要親戚,今天女兒回門,又擔心原家二少爺未必會陪著前來,所以連鄰居也沒有邀請來作陪,本想簡單和女兒一起吃個團圓飯就好。

現在原齊之陪著來了,蘇大娘便讓蘇老爹去請鄰居家能說會道的來作陪喝酒,她則拉了女兒回了內室。

喜桃、喜蓮把禮物送進內室,便乖巧地退了出去,到院子裡去看做豆腐的工具。

母女倆靜靜地對坐一會兒,蘇抹微被母親的目光盯得有點頭皮發麻,不由得輕輕喚道:“娘?”蘇大娘恩了聲,坐到蘇抹微身邊,摸摸她的頭,說:“看起來過得還不錯。”蘇抹微點點頭,“是啊,今天我還收到許多生禮物呢。看我這一身,頭上戴的,身上穿的,間佩的,都是禮物呢!”蘇大娘隨意打量了一番,也不以為意,只是讓蘇抹微把女婿帶來的禮物打開。

蘇抹微有點奇怪,孃親不是見錢眼開、貪圖富貴的人啊,為什麼要這麼迫不及待看禮物?

不過,她還是乖乖地把禮物拿到上,逐一打開。

先打開的是那個硃紅雕花盒子,很輕,蘇抹微也好奇裡面會有什麼,不會什麼也沒裝,就拿一個空盒子當禮物吧?

盒子打開,盒底靜靜地放著一塊素白染著暗紅花朵的錦緞。

“咦?這什麼啊?”蘇抹微話一出口,陡然意識到了這是初夜落紅,不由得大窘,又有些氣惱,急忙把盒子蓋上,臉紅得幾乎要燃燒起來。

這、這是什麼東西啊!怎麼可以拿來做禮物…

太不要臉了!

蘇大娘接過盒子,又打開看了看,目光復雜,看著那白錦緞上的落紅,眼中迅速地閃過一絲尖銳的痛苦。

“娘?”蘇抹微有點擔憂地看著蘇大娘,推了推她的胳膊。

蘇大娘回過神,笑了笑,“你這孩子出嫁得匆忙,娘都沒來得及好好教導過你,這是回門錦,是夫家認可了新娘子的清白,正式接納她進門為婦的證據,三朝回門時給女方父母看過,請他們放下心,這還是要帶回去的。”蘇抹微又氣又窘,吶吶半晌,才忍不住道:“這都是什麼跟什麼,真不把女人當人。那萬一要是沒有落紅呢?”

“那就死。”蘇大娘冷冷地道。

蘇抹微一怔,有點被孃親的語氣嚇住。

蘇大娘摸摸自家閨女的頭,“運氣好點的會被遣送回孃家,但就算回了孃家,子也不會好過就是了。這個社會,對女人向來就是苛刻的。”蘇抹微想起自己小妾的身分,以後恐怕也會度艱難,不由得黯然。

蘇抹微為了轉移話題,又急忙把那個包袱打開,裡面卻是三套衣服,一套石青素緞男裝,一套寶藍雲緞女裝,一套大紅的細棉布男童裝,顯然是給蘇抹微爹孃和弟弟預備的。

除了這些,就是那籃子點心果子,再無其他。

蘇抹微雖然不奢望原齊之金銀珠寶地堆砌做禮品,但是禮物如此之輕:心頑不免還是有點失落,她忍不住對蘇大娘抱怨道:“趙裁縫家的閨女回門,她那醜女婿好歹還帶了一整頭豬,請左鄰右舍飽餐一頓呢。”蘇大娘噗哧一笑,忍不住拿手指頭點了點自家閨女的額頭,“你真是眼皮子淺,沒見識!兩頭豬也換不來這一身衣裳。更何況,趙家那殺豬醜女婿是什麼身分,原齊之是什麼身分?他今天肯陪你來,就比把金山銀山搬來更讓娘高興。”蘇抹微的眼眶一紅,投身到蘇大娘的懷裡,哭道:“娘,對不起,都是我的命不好,給人做了小妾,讓爹孃和弟弟都跟著沒臉。”

“打嘴!”蘇大娘趕緊捂住女兒的嘴巴,“這話你後萬萬不可再說,可不是要傷了原家女婿的心嗎?人家的命都是靠你沖喜得回來的,你卻說自己命不好,這不是咒人家嗎?”蘇抹微趕緊點頭。

蘇大娘低頭為女兒擦淚,“命不命的不要多想,多想也無益,事已至此,就要向前看,好好把子過下去。我看原家少爺並不是輕浮紈褲,你真心待他,想必他不會辜負了你的。”蘇抹微再次點頭。

孃兒倆正說著知心話,卻聽到外面一陣吵嚷。

蘇大娘臉一沉,蘇抹微疑惑地站起身來,蘇抹雲衝進房間喊道:“娘,昨天那人又來了!”

“什麼人?”蘇抹微問。

蘇抹雲快嘴道:“說是咱們舅舅家的大管家。”

“舅舅?”蘇抹微詫異了,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聽說自己母親孃家還有親戚存在呢!

她以前一直以為自己的外公外婆已經不在世了,母親也沒有親戚了。

蘇大娘的柳眉愈皺愈緊,她看了眼蘇抹微好奇中略帶擔憂的神,微微嘆了口氣,又想了想她如今已經是原家媳婦,雖然只是個妾,但也算正式踏進了豪門,不能再單純無知下去,便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這事鬧了兩天了,你也躲在簾幕後面聽聽吧!”蘇抹微點點頭,“我會小心的。”蘇大娘用手抿了抿鬢角,才直若背,端正地走出了內室。

蘇抹雲因為年紀太小,也被強行留在了內室,陪著姊姊,躲在內室的繡花門簾後面,聽堂屋的聲響。

堂屋正中,上位端坐的是原齊之,旁邊陪坐著蘇老爹。

一個身穿靛藍薄綢的中年男子面窘迫地跪在地上,正給原齊之叩首行大禮。

中年男子身材略胖,面白無鬚,眼睛小卻閃爍著光,滿面堆笑,只是笑得有點勉強,他萬萬沒想到原齊之會屈尊陪著一個小妾回孃家。

他的額頭上很快積起一層薄薄的油汗,暗自擔憂今天會把事情辦砸了。

原齊之目光冷肅,直到中年男子頭叩在地板上不敢抬起,他才慢慢地用手指叩著桌面,開口道:“袁福,我倒不知你們袁家幾時和蘇家扯上了關係?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