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天真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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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梨子看著女人,女人也看著木梨子,兩個人好像又恢復了在通道里對峙的狀態,誰都不講話,似乎都在等著對方開口。
木梨子被她的目光所染,警戒心下去了一些,手裡握刀的力度也沒那麼大了。
女人好奇地打量著木梨子手上抓著的刀,木梨子一時到心虛,就乾脆把拿刀的手放到了身側,但刀刃還是立起來的。如果女人趁機撲過來,木梨子仍然有時間進行防禦。
可女人的樣子實在是單純無害得很,她大概有三十歲了,雖然看起來不大整潔,頭髮蓬蓬的,沒有梳,也沒有紮起來,身上的衣服沾滿了汙泥,臉上也不乾淨,但是她的眼神很單純透亮,看著木梨子的樣子絲毫沒有惡意,既沒有被侵犯領土的憤怒,也沒有半分的警惕,有的只是疑惑和好奇。
一縷頭髮垂到女人的嘴邊,她把那縷頭髮在右手食指上繞了幾圈,嘴半張著,就像是個初進幼稚園的孩子,而木梨子就是那個幼稚園裡的老師。
盯著木梨子看了一會兒,女人終於說了話。
她講話時的聲調很天真,完全和她的表面年齡不符:“漂亮…喜歡…”女人似乎說不了完整的話,只能咿咿呀呀地吐出幾個詞語,但足夠木梨子領會她的意思了。
這個女人,神好像不大正常…
想到這兒,木梨子的眉頭輕輕一皺。
她想起了那個在小陳姐的描述中和老太太的記中,都出現過的女同
戀情侶。
兩個人講述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故事,但最後的結局,卻是大同小異:其中的一個女孩死了,另外一個女孩狀如瘋癲,並從此消失不見。
這是在十年前發生的事情。據小陳姐和老太太的描述,這對情侶都是二十來歲的年紀,而眼前這個女人,看起來正像是三十多歲,年齡很符合。
難不成,這就是那個失去了愛人而瘋掉了的女人?
木梨子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好問道:“你是誰?”女人愣了一下,隨即便幾步跳到了木梨子身邊,木梨子先是戒備了一下,看到女人眼裡天真的神情。才鬆了口氣。
女人沒有注意到木梨子這些微妙的表情變化,她歪著腦袋,傻傻地看著木梨子。嘴角下一串口水:“好看…像她…像梅梅,梅梅…也好看…”木梨子朝後退了兩步,儘量離她遠一些,但她的語氣卻放得溫柔了點兒:“誰是梅梅呢?”女人傻笑著,把手指頭送到口中。含著手指頭,含混不清地說:“我喜歡梅梅…梅梅死了…死了…”明明說的是“死了”這樣悲傷的事情,女人的語氣卻沒有半絲悲傷之情,只不過,從她的眼神裡
出的哀傷和痛苦,能看出。在她內心深處,“梅梅死了”是件傷心事。
因為瘋狂。她已經無法很好地表達自己的情緒了。
或者,她正是用這樣的偽裝的快樂,來掩蓋自己內心真實的心情?
木梨子的心又軟了幾分。
梅梅,是不是就是那個和她一起逃到北望村裡來,然後被村裡人用殘酷刑罰處罰。最後死掉的女孩?
眼前的女人,是因為親眼看到愛人被凌。傷心過度而瘋掉的嗎?
木梨子以試探的口氣繼續問道:“梅梅為什麼會死呢?”她問這個問題,其實很魯莽。因為木梨子不知道眼前女人的底線在哪裡,萬一觸到了她的底線,她一旦發狂,那就不好收場了,但她又實在太想知道女人和梅梅到底是什麼關係了,一時情急,脫口就把心裡的問題問出了口。
可是女人的表現倒是很平靜,她呵呵地笑了兩聲,抓抓蓬亂的頭髮,斷斷續續地答:“梅梅…和我,其他村子的。她…喜歡我,我也喜歡…後來,我們跑…然後,到這裡,梅梅…抓起來,扔到…豬圈裡…梅梅死了…”木梨子心頭一陣狂喜:據女人支離破碎的言語,基本上可以還原出女人和梅梅當年的遭遇了。
老太太的記裡說的是真的!
在狂喜過後,木梨子又有點兒內疚,別人的愛人出了那麼大的事情,自己居然僅僅因為確定了一件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就如此雀躍,實在不大好。
於是,她的口氣愈加溫柔,問女人:“你在村裡呆了多久了?”女人一怔,思考了很長時間,才眼神茫然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木梨子知道,女人只是因為當年看到愛人死去卻又無能為力,神受到刺
,有些神志不清,才引起了智力的退化,可她講話的條理還算清楚,對人的態度也相當友好,確認了這點後,木梨子對她的憐憫之情更盛,語氣也更加柔軟了:“那你是怎麼生活的呢?就在這口井底下的房間裡?”女人低下頭,很認真地思考了幾分鐘,木梨子就耐心地等著她,希望從她口中聽到更多的秘密。
經過一番仔細思考後,女人終於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她口氣歡快地道:“以前…我不住這裡…隨便住…然後,有個人…住這裡…讓我…她可好了,和梅梅可像了…”木梨子勉強聽懂了,女人的意思是,她以前並不住在這井底下,基本上是風餐宿,沒有固定的住宿點,但是有個人,請她住到這裡,她才有了個棲身之地。
木梨子聽她講話時,話語基本是破碎的,一個詞一頓,擔心她會聽不懂自己的話,就把聲音放緩拖長,一字一句地問她:“讓你、住在這裡的人、她是誰呢?”也許是木梨子這種講話方式讓女人覺得好笑。她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眼角的魚尾紋和臉上的法令紋也掩蓋不了她表情的天真:“她是…很好的…女孩子,我喜歡…像梅梅…”這個女人講話時基本三句話離不開“梅梅”看得出來,梅梅在她心目中佔據著很重要的位置。
而梅梅的死,也給她造成了毀滅的打擊。
但木梨子還沒來得及問出下一個問題,女人就破天荒地反問木梨子:“你來、這裡…做什麼…”木梨子想了想,回答道:“我有一個朋友,她以前好像也住在北望村,她叫舒子伽。舒——子——伽。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嗎?”女人笑了起來,她一邊笑一邊搖頭,好像舒子伽這個名字很好笑一樣。
木梨子把視線投到那面寫滿字的牆上。有了燭光的照耀,那面牆越發顯得詭異,在牆的頂端上,“我是舒子伽”五個字顯得格外大。
就算女人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如果她真的在這裡生活的話。也該見過吧?
木梨子輕聲問女人:“你看到那些字了嗎?寫在牆上的,上面有舒子伽的名字。”女人回過頭去,瞄了瞄滿牆密密麻麻的字跡,晃晃腦袋,說:“我…不認得…多少字。只…認得,幾個。”木梨子一愣。繼而釋然。
也對,女人也是從另一個村子裡逃出來的,不認字也沒什麼奇怪。
不過。女人似乎對木梨子提出的每一個問題都格外上心,她又皺著眉頭,細想了一陣子,喃喃地道:“舒子伽…舒…子伽…”木梨子看到她這樣的反應,神一振:“你聽過這個名字嗎?”女人睜著一雙天真的眼睛。乖乖地回答道;“我、好像…聽過…不,我也記不得了…”有門!
木梨子抓住這一點突破口。想深入地問下去,可她又怕自己把持不住尺度,讓女人到害怕,於是她盡力壓制著內心的喜悅,平和地繼續循循善誘:“你仔細想想,可能時間隔得有點兒遠,記不清楚了?她那時候,大概十歲,一個十歲的女孩子,十年前…有沒有印象?”女人的眼睛
茫地轉了兩圈,突然亮起來一道光:“對,好多年…好多年…
天!”木梨子沒聽懂:“什麼?”女人好像真的想起來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動得連比帶劃:“想起…想起來…好多年…之前,那個女孩,
天,她…我很餓,這個房子…旁邊有樹,我爬樹…翻進來,找吃的,我餓…後來,院子裡…看到了…”女人越急著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口齒越是不清,表意也越來越不明,但木梨子結合著她誇張的肢體動作,加上她的隻言片語,大概明白了她想說的話。
木梨子猜道:“你是不是想說,你是在很多年前的天碰上那個女孩的?那個叫舒子伽的女孩子?你當時肚子很餓,就爬到了這個大宅旁邊的一棵樹上,然後翻過了牆,就在院子裡,看到了舒子伽?”女人興奮地一個勁兒點頭,神情真和一個孩子沒什麼兩樣。
但是木梨子卻陷入到了新的惑中:舒子伽在牆上的留言上說過,弟弟和老太太死後,那個送她來的人就會接她走,那時候應該還是冬天,為什麼女人會說,在
天的時候,她在紅
大宅裡見過舒子伽?
該不會是這個女人記錯了吧?畢竟她的神不大正常,記錯些事情,也是常有的。
然而,女人接下來說的一句話,就讓木梨子摸不著頭腦了:“她…先告訴我,她叫…人。後來,又讓…讓我管她,叫…舒子伽…”
“她叫人”?
這是什麼意思?
木梨子思索了半天,突然,腦海中跳出了一個名字。
這個名字衝擊得她頭腦一陣發麻,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能用平穩的、略帶顫抖的聲音問眼前這個單純的女人:“你的意思,是不是她原先告訴你,她叫左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