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章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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嘯叫的黑氣從天空撕裂的大口中奔湧而出,肆意沒了這個世界。
加隆他們的呼喊聲,遠得聽也聽不清了。
在這冥王的壓力之下,一切活著的死去的東西,都被否決!
轟鳴的震動驀地靜止,他什麼都聽不見。
但是,為什麼還在尋找——在黑暗中,他的雙眼仍在尋找著什麼。
那是一團光,若有若無,半明半昧,即將熄滅的樣子。
不敢觸碰。
這雙手,曾將它吹熄,已經再無觸碰它的資格了啊…
鈴——腳下浮出一輪圓月,水波的漣漪陣陣,那輪月,只是映在水中而已。
就著月光,女人浮現出身形。…空中無月,水中卻有一輪。
他站在水中的月上,低頭看去,映著月光的水面之下深不見底。
從幽深的水底傳來若有如無的歌聲。
他站在水中,岸邊,站著一個女人。無月的夜裡,身著巫女服的她周身籠著一層月光,看不清面目。
風吹來,她身後的竹林簌簌地響。
“媽媽。”看不清面目,卻能到
悉的
覺,她或許正在微笑呢。
和他人的母親一樣,包含著溫暖的和煦的笑容;與他人的母親不同,只有在夢中可見,而始終無法觸及。
風捲起細碎的竹葉,彌散在夜空中…
他站在清泉裡,早已不是兒時夢中的幼童了。
他與母親就這樣,相視而立。…“你已經死去了,”威嚴的王者開口道,“你有願望嗎?”
“有…”只有背影的女人輕嘆道,“與這裡所有的人一樣,在您看來都是何等卑微的願望啊。”等待著戀人回到村子的女人…
甘願為月神獻祭的頑固的女人…
徘徊在庭院裡為丈夫念著和歌的女人…
她們的願望在神看來,渺小得不值一提。
如此渺小,就連神都不屑一顧。
“那就是你的願望嗎?”
“是啊,或許是。年幼時,我到此地,便住了下來。我只記得自己的姓氏,村中的當主便為我取了‘羽衣’二字作為名字。我想,他當時就是希望我繼任輝夜姬之位,幫助他們繼續鞏固在村中的地位的。但他們沒有想到,本應作為祭品的純潔的巫女,卻會和當主的兒子,也是當時尚為‘神’的荊川大人有了關係。”
“…”
“若不作祭祀,月神就要把人命與月光一同收回——村中的人大多相信這種傳言。而那時,我的想法就已經開始轉變了。我的身體裡,孕育著另一個生命。我的所謂愛情,不再是我的願望。我的一切願望只有:至少這個孩子,我要讓他脫離村子的宿命。”
“那便是我那時的願望,卻無法實現。村子不會放任這一個由巫女和神誕下的孩子不理。他是個男孩,便立刻被指定為荊川大人下一任的神。荊川大人不願違背村子的規律,而我,卻是無力抵抗…於是,我的願望又改變了,我想:就讓這村子毀滅吧…”她的理想達成了,但並不可喜。
“荊川大人死了,他是為我而死的。當我甦醒時,一整個村子的人果然都化為了月華,他們都被月亮收走了。”倉橋羽衣的背影看似捂住了臉:“那是多大的罪過啊,可我一點也不後悔。在這村子裡,我既不是活著,也不是死了,我把那孩子放在村外,我終於讓他自由了…”
“但是,”她放下手,“卻並不是真正的自由,他的一生,都會活在這村子的陰影裡。”
“那麼,你現在的願望,是什麼。”
“我,只想回到月中,由您之手,去到該去的地方。”
…
“媽媽…該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了。”女人緩緩地開口道,繼而嘆了口氣。
“去哪裡。”他淡淡地問。
“去月中。”風揚起她白的衣袖,她的身影飄忽不定。
“夢嗎?”他忽然自嘲地說,“是啊,就是這種夢,一直在做這種夢…”他定定地凝視著女人的身影。
“還以為…只要撥正秩序,過去的時間就能回來…”女人溫和地回望著他。
仍舊是木然的神情,但眼中的體卻不可自已地淌下:“但是啊…我早就知道…那種東西,過去了,就無法重頭再來了。世間沒有永恆不變之物,就連夢境都是如此…”
“青燈,”女人輕輕地打斷他,“死人是不會做夢的。”
“…”
“只有活著,才能做夢。夢是活人的幻想,正因為種種無法獲得的幻想,乏味的世界才會充滿希望。”
“我的希望…”
“你的希望,不是一直都在你的記憶中麼?”不是被錮在這個狹隘的月影裡,而是…
“所以青燈,”她開口喚道,“回去吧。”腳下的清泉剎那間溢開,靜靜沒了岸邊的一草一木,也浸沒了女人的身形。
回去吧。
水中的月,在擴大。…女人垂著手,如月的身形漸漸沉入水中。
水中的深淵處傳來這樣的懇求:“無論那孩子身在何處,一切都拜託您了…”
…
“青燈,”女人的臉孔沒入水中,“將你的鏡子,打碎吧。”波瀾推動的漣漪,打碎了水中的月。…他伸出手,向水中探去。…他彎□,向月的那邊觸及。…水的那側,有另一個人。…鏡的那側,是他自己。…手,握住了手。
水的鏡面,被打破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吧這章一口氣寫完,結果…鍵盤壞掉了,還跑了好多路去買鍵盤…於是,任務沒完成…
真是對不起觀眾了…
小劇場:丈母孃的潛臺詞:我兒子就嫁給你啦,你要好好對待他!
陛下:好的呀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