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豺狗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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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剛暗下來就開始下雨，山裡頓時朦朧起來，顯現出一種柔和的美。牧良逢想不到這雨說來就來，只能冒著雨跑了回來，鄉親們正瑟縮在樹底下躲雨，那個本女軍醫卻不見了。

“那本女人呢？”牧良逢惱了。

鄉親們說:“你們前腳剛走，孩子又發高燒了，那本女娃讓一個村裡人陪著到山裡面採藥去了。”

“連長，這女鬼子會不會藉機會逃跑了？”小伍他們嚷嚷起來。

“應該不會吧？”牧良逢也拿不準這本女軍醫是不是真的逃跑了。孩子命在旦夕，如果她逃跑的話，就太沒有人了。他眉頭緊鎖，這天氣在樹下過夜顯然是不行，不說人群中還有幾個孩子，就算大人淋一個晚上也受不了。

“鄉親們，這附近有沒有山？”牧良逢問。

幾個山民點點頭，吱吱唔唔地說:“有是有一個，不過…”

“不過什麼？”

“那山有鬼。”幾個山民一說到那山就有點緊張:“以前有村裡人在那山躲雨，看到過鬼，後來沒人再敢去了。”牧良逢一聽山裡人這些解釋，簡直想抓狂:“帶我們去，什麼鬼啊？我倒想見識一下。”

“長官…”山裡人信，還是不敢去。

牧良逢火了:“要是有鬼的話，我們經常打仗，豈不天天要碰到鬼？你們再磨蹭，孩子們都要凍死了。”大家翻出雨衣，給幾個孩子披上。牧良逢喊小伍:“你帶20多個兄弟陪鄉親們進山，其他的跟我去找那本女軍醫和老鄉。”正說著，陪著去採藥的老鄉氣吁吁地跑回來了:“長…長官…”牧良逢說:“出什麼事了，慢慢說。”

“豺狗！豺狗。”那山民慌慌張張，牧良逢看到他走近，這才發現他的手已經被撕掉一塊，鮮血順著手臂往下。

“山上有豺狗，四五條呢！”牧良逢一愣:“那本女孩呢？”

“還在山上。”那山民說。

牧良逢抄起槍:“快帶我去，警衛班跟我來，其他的人全部跟老鄉去山。”豺狗這種傢伙對牧良逢來說並不陌生，在食動物的排行榜上，它雖然不及獅虎熊狼有名，但是其兇殘與狡猾卻毫不遜這些山林之王。狗豺的嗅覺靈，耐力極好，它的爪牙銳利，膽量極大，兇狠、殘暴而貪食，一般先把被獵物團團圍住，前後左右一齊進攻，先是抓瞎獵物的眼睛、咬掉耳鼻和嘴，撕開皮膚，然後再分食內臟和，或者直接對準獵物的門發動進攻，連抓帶咬，把內臟掏出，用不了多久，就將獵物瓜分得乾乾淨淨。

通常情況下，豺狗不會主動攻擊人類，但餓急了或是群豺成群，也有可能向人發動攻擊。所以，這是山裡獨行的獵人最不願意碰到的一種野獸。牧良逢曾經在山裡獵殺過一隻豺狗，沒想到，另一條餓急了的豺狗當著他的面，將它同伴的屍體撕扯掉一塊，然後轉身逃進森林——這讓當時的牧良逢目瞪口呆，從內心來講，牧良逢不希望這個本女孩被豺狗吃掉，畢竟她只是一個剛剛來到中國的女學生，畢竟她還救過中國人的命。

牧良逢和警衛班的幾個人，在那山民的帶領下迅速撲到事發地點，只見那本女軍醫正坐在一棵小樹上，又冷又怕，嚇得全身瑟瑟發抖，哇哇大哭…幾條兇狠的豺狗正圍著樹向上跳躍，因為豺狗彈跳力極好，能原地跳起三米多高，險些就咬到了她的腳。

牧良逢他們大吼一聲，抄起槍就衝向豺狗，只見士兵們的刺刀寒光閃爍，上下翻飛，兩條躲避不及的豺狗立即被捅死，其他幾條見情況不妙，紛紛掉頭逃入森林。

濱田凌子看到牧良逢他們及時趕到，趕跑了豺狗，一時動不已，泣不成聲。

牧良逢抬頭看了看她，只見她手裡死死護著一布袋的中草藥，心裡有些動，對她的態度一下子好了很多。他伸出雙手，說:“你慢慢地往下爬，我接住你。”濱田凌子這才緩過神來，開始順著樹杆往下爬，牧良逢一把接住她，可是她腳一落地，就呻一聲摔倒在地上。

牧良逢蹲下來仔細一看，原來她的腳跟被豺狗咬傷了，正在血。

“我先揹你回去，然後再包紮傷口吧！”牧良逢說著將她抱起就走，濱田凌子冷不防被他抱在懷裡，男人身上的那種血氣方剛的氣息一下子面撲來，濱田凌子臉一下子就紅了，心裡撲通亂跳，一時竟忘記了恐懼和疼痛。要知道，那個年代的本女孩，其傳統程度與中國人有得一拼。濱田凌子第一次被男人抱在裡，難免芳心大亂。

可牧良逢本沒想這麼多，他只想著救人。好在山離這裡不算太遠，走了一會，他們就回到裡了。小伍他們已經在裡生起火了，牧良逢將濱田凌子放下，自己接著也一股坐在地上。兩個醫護兵迅速上前，幫受傷的人包紮傷口。

牧良逢仔細看了看山民們說的這個“鬧鬼”的山，是在半山上的石山上，內曲折幽然，岩石犬牙錯，透著一陣陣寒氣，令人骨悚然。石不大，但百來個人坐在裡面還是有足夠的空間。

濱田凌子把草藥遞給正要包紮傷口的中國醫護兵:“趕緊把這些藥煎了，給孩子服下。”牧良逢看了看連裡的兄弟和鄉親們，大家都圍著火烤衣服，外面還在下著雨，因為有了軍人和火，所以鄉親們也不太怕“鬼”了。裡慢慢地暖和起來。

那兩個青年山民提著幾隻野兔子進來了:“長官，我們下午放的套子，剛才去看了一下，居然逮了一窩兔子。”牧良逢笑了笑表揚他們:“做得不錯，拿過去烤，給大家改善一下伙食。”加上中餐沒吃完的魚，晚上大家吃得比較豐盛，野菜魚湯、糙米飯、烤兔子。吃了飯後，猛子和連裡的幾個老兵又耐不住了，叫牧良逢帶大家去山村打個偷襲。

牧良逢考慮再三，還是不同意晚上偷襲，他總覺得，鬼子遲遲不撤，一定有他的原因，最大的可能就是織起一張網，等他們一頭鑽進去。

“不要羅嗦了，晚上大家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再出去。”

“晚上真不去了？”小伍很不甘願的樣子。

牧良逢搖搖頭，大家見連長主意已定，也不好再多說，摸到一邊睡覺去了。牧良逢起身出了，阿貴正和警衛班的幾個兄弟在外放哨:“大家警惕一點，別讓鬼子瞎打瞎撞摸到這裡來了。”阿貴嘿嘿笑了:“連長放心吧！我們輪放哨，鬼子想摸進來絕對沒那麼容易。”查完哨，牧良逢放心了一些，他看到濱田凌子坐在靠近口的位置，身上的衣服溼淋淋的，又不能像男人那樣脫了衣服在火邊烤乾，她縮成一團，看起來身上很冷。

“你坐裡面一點吧！離火近點，這樣衣服容易幹。”濱田凌子地看了看牧良逢，她突然覺得自己一點也不討厭這個年輕的中國軍人了，甚至還有一些好。她看著他的背影，再一次輕輕地發出一聲嘆息:要他是一位本軍人該多好！

井一男的部隊整整一個晚上沒有閤眼，他孤注一擲地將士兵們散開，三五成群地埋伏在村莊周圍的山坡上，等著這幫中國軍人闖進自己這張用刀槍編織成的網，他知道，留給他的機會越來越少，成敗在此一舉。可是他和士兵們等了一個晚上，連個鬼影子都不見一個，士兵們在冬雨綿延的森林裡活生生凍了一夜，恐懼和寒冷襲擊著他們…第二天一早，東方剛剛發白，井一男才發現，很多士兵已經病倒了。

當他們抬著病倒的士兵從山坡上撤下來的時候，冬天的第一絲晨曦剛剛劃過森林的上空，中國軍人的槍聲再次響起，他們選擇了一個最不應該出現的時刻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