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怨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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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牧良逢走出道觀的時候,也分派出幾組尖兵,沿著連隊的前方一公里左右的範圍呈扇形擔負警戒,連裡的兄弟已經減員近三分之一,牧良逢要把剩下的兄弟全部安全地帶回去,但是他看著這片殺機四伏的原始叢林,總有一種不祥的覺:鬼子並沒有走遠。
老道長將他們送到門口,給他們指了一條回家的路:“往前面走上半天,就到山外了,那裡有個山村,穿過山村再走二小時的路,就可以看到回家的路了。”因為自己的到來,道觀慘遭了一場浩劫,這讓牧良逢的心裡異常沉重,他知道說什麼也毫無意義,告別道觀裡僅存的一老一少兩位道長,帶著隊伍上路了。
茂密的森林裡沒有一條路,大家都是披荊斬棘,從叢林裡開出一條路來,行走一個小時後,牧良逢發現了一條“路”一看就是大隊人馬經過時留下的痕跡,前面的一些齊高的草木被刺刀砍斷。牧良逢蹲下來仔細觀察了一下,刀口的力道和形狀是從他們這個方向向前的,由此推斷,鬼子也是從這裡撤走的。
“連長,會不會是我們來的時候踩出來的‘路’?或者是鬼子來的時候踩的?”幾個士兵圍著分析。
牧良逢搖搖頭:“不是,我們來的時候也是呈扇形,鬼子一樣,這隻能是他們撤退的時候踩出來的。你們再看看這被砍斷的小樹枝,看看這刀口。”小伍拿起刺刀比劃了一下,還真是從自己這個方向砍出來的。
“連長,那怎麼辦?”
“順著現成的這條‘路’走吧!”牧良逢想了想說:“鬼子肯定不會想到,我們會跟著他們走。”因為有現成的“路”行軍速度一下子快了許多。
“連長,有情況!”兩個開路的偵察兵貓著飛快地跑回來報告。
牧良逢立即示意大家就地臥倒。
“前面的樹林裡有人。”牧良逢眉頭一皺:“應該不會是鬼子吧?”偵察兵說:“有小孩子的哭聲。”
“小伍,你再帶兩個人摸上去看看情況。”
“好呢!”小伍帶著幾個人摸過去了,孩子的哭聲是從前面的樹林裡傳來的,但是小伍他們過去的時候,哭聲已經停止了。樹林裡顯得異常地安靜。牧良逢用望遠鏡追著小伍他們的身影,沒一會兒,小伍就朝他們這邊招手。
大家走上去一看,原來樹林裡躲著男女老少幾十個老百姓,看到一大群身著軍裝,揹著長槍的士兵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這些人一片慌亂。顯然,這是長年生活在大山裡的山民,他們有很多人分不清楚中國軍裝與本鬼子軍裝的區別。
“鄉親們不要怕,我們是自己人。”牧良逢看到這場景,一時有些心酸,鄉親們眼裡的驚恐,孩子們的哭聲,大家衣衫襤褸,神情慌亂。
“自己人?”一個山民瞪大著眼睛,將眼前這夥軍人上下打量一番。
“我們是國軍,大家不要怕。”牧良逢看了看那個不時發出一兩聲微弱哭聲的孩子,看起來他也就三、四歲的樣子,面黃肌瘦,嘴發清,他的母親——一個由於驚恐過度的山村婦女,正試圖用手捂住孩子嘴巴。
“孩子生病了。”牧良逢轉身叫來醫護兵:“去幫孩子檢查一下。”兩個醫護兵打開箱子,向孩子走了過去,那個母親一看別人要動自己的孩子,尖叫著反抗:“你們不能動我的孩子!”士兵說:“大姐,我們是在救你的孩子,孩子生病了。”那個年輕的母親顯然是受到過刺,她將信將疑,警惕地看著這幫揹著殺人工具的軍人。抱著孩子的手依然沒有鬆開。
牧良逢對大家說:“大家不要怕,我們真是自己人,不會傷害大家的。”總算站出來一個見過些世面的鄉親,他看了看他們的軍裝,點頭說:“他們是國軍,是我們自己人。”大家的態度這才慢慢綬和過來,那婦女將孩子遞給了兩個醫護兵,讓他們檢查孩子的病情。這邊,牧良逢和其他的鄉親們聊了起來,大家告訴他,昨天后半夜的時候,一夥穿著軍裝的人跑進了村裡,他們說著大家都聽不懂的話,一進村就將村民們養的牲畜殺掉,殺雞宰羊,大塊朵頤一翻後,開始將村民們趕出房子,自己睡到房子裡面,有幾個村民上前和他們理論,結果被刺刀一下子就捅死了。然後,他們在村裡姦擄掠後,才放過村民,大家驚恐之下,拖兒帶女逃到了山上躲起來。
“一群畜牲。”牧良逢猜到就是這夥昨天與自己自己火的鬼子,一時怒不可遏:“他們現在走了沒有?”山民們搖搖頭:“不知道。”
“連長,打吧!再這樣躲下去,太窩囊了。”兄弟們一聽這事,義憤填膺,個個慷慨昂上來請戰。
牧良逢冷靜地思考著。畢竟對方的兵力是自己的三倍,如果一事衝動行事,搞不好非但不能給鄉親們報仇,自己也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小伍說:“連長,要不我再帶幾個兄弟摸過去看下情況,如果他們人不多的話,我們就消滅他們。”為了安全起見,牧良逢答應了。小伍在一個老鄉的陪同下,偷偷地前面兩里路外的山村靠攏。
這是正午時分,灰暗的陽光懶洋洋地灑落在森林上。給孩子檢查病情的兩個醫護兵說:“連長,我們檢查不出來是什麼病。”連裡的醫護兵平時處理些簡單的刀槍傷還行,可兒科他們是真的不太懂,顯得措手無策。牧良逢看他們急得滿頭大汗的樣子,也急了。
“連長,如果不能及時救治,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孩子的母親一聽這話,嚎啕大哭起來。
那個本女軍醫看了看他們,面無表情地走上前來:“我來試試可以嗎?”這話無疑石破天驚,大家從來沒見過鬼子給中國人看病的,牧良逢也是一臉的懷疑:“你幫孩子看病?”本女軍醫點點頭。
“連長別信她,搞不好她想死咱們孩子。”
“對,狼子野心,我們不能相信她。”牧良逢看了看她的眼睛,眼神平和多了,可能這兩天的相處,讓她慢慢地看到了一些自己以前從來見過的東西,她的理正慢慢地發生著一些微妙的變化。剛才,村民聲淚俱下地向中國軍隊痛訴自己同胞的暴行,她相信是真的,因為這些樸實的中國山民甚至連自己國家的軍隊都辨認不出來,更不可能會說謊。
所以,她願意救下這個中國孩子,為自己同胞犯下的罪行恕罪。
“我只是一個醫生,我的職責就是救人而不是殺人。”本女軍醫大聲說。
牧良逢點頭同意了。眾目睽睽之下,本女軍醫從中國醫護兵的手裡借過醫療工具,給孩子檢查病情,幾分鐘後,她得出了診斷結論:“孩子得的是中毒型痢疾,你們有沒有抗生素?”中國醫護兵在包裡找了一下:“我們有這個藥。”本女軍醫從他的手裡接過這種藥和軍用水壺,給孩子喂下。
“這山裡的衛生條件太差,孩子容易患上這種病,病不算大,但如果不及時治療,孩子就會死亡。”孩子服下藥以後,氣好多了,開始在母親的懷裡睡著了。中國人都是知恩圖報的,因為她救治了中國孩子,士兵們對他的態度有了好轉,大家不再口口聲聲喊她女鬼子,而是改口喊本醫生。
沒多久,小伍帶著幾個偵察敵情的弟兄飛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