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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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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姑爺續絃,須得經岳家過目且同意,當年賈赦續絃,先前賈家挑的邢家大姑娘,不就是李家不同意,另外擇了竇夫人?誰承想西寧王府竟半點沒吐,就先去請了旨。

另有西寧王府的大公子和大姑娘兄妹二人尚守母孝,在家裡披麻戴孝,茹素守制,今見府內裡裡外外張燈結綵,人來人往地道賀,不見半點清靜,也不見因母親病逝後誰有半點悲哀,心裡亦是傷不已,元未曾進門,便已怨恨元十二分了。

忽聞此事,長嘆一聲,難道孃家養女兒都想著奇貨可居不成?在深宮裡的子不好過,難道王府裡的就好過了?哪朝哪代的異姓王不被上頭忌憚?元也是個才貌俱全的好女子,但願她能平平安安罷。

西寧王妃孃家和兒女想到的事情,賈也有所覺,雖然西寧王爺續絃乃是理所當然,但是喪,夫守一年,何必這樣急不可耐?因而勸了賈母一回。

賈母聽了,登時醒悟,忙喚來官媒,往西寧王府說文定、成婚的子推後些,又對外說想到西寧王妃逝世不足一年,敬重西寧王妃的為人,不敢在一年內辦事云云,旁人見他們比西寧王府行事明白些,不由得讚譽一片。

得知後,頓時冷汗淋漓,暗惱自己竟沒想到西寧王爺喪尚未滿一年。

賈母對王夫人道:“你們還怨我疼兒,若不是她,咱們誰能想到這裡來?到時候讓元丫頭在西寧王府如何立足?如何面對先西寧王妃留下的一雙兒女?”雖說賈拒絕了賈母雙玉聯姻的提議,但是畢竟是嫡親的骨,而且林家現今是蒸蒸上之勢,賈母自忖兒孫不爭氣,將來賈璉出仕還得靠林如海,焉能與之疏遠,因此固然有失望之意,卻無怨恨之心,待賈一如往常,在王夫人等人跟前亦不忘說賈的好處。

王夫人拈著手裡的念珠,恭敬地道:“老太太說得是,姑太太的好處,我也記在心裡。”元之間卻盡是對賈

賈母趁勢說了幾句,命人回林家的年禮時,再加厚三分,又叫人將早先預備的幾件大氅衣送過去給賈母子。賈來的那,賈母被賈駁斥得無言以對,事後就沒想起早先預備的氅衣,到今方送過去。

收了禮,接到了大氅,心中微生暖意。

她如今已經能確定自己厭惡賈家的由來,雖然仍舊想不起夢中所見,但每當眼前飄過一些瑣碎畫面,,慢慢地就拼湊出真相,想來黛玉曾經寄居在榮國府,未曾得到妥善照顧,除了賈母外,旁人定然都欺負過黛玉,因此她打算遠著榮國府,只敘母女之情。

年事忙過,已出正月。

見孃家行事還算頗有章法,暗暗放下心來,徑自料理林睿的聘禮。

她來到京城不久,十月下旬就請官媒婆去曾家,兩家商議,定下次年二月二十六的子下聘,林睿今年十八歲,明年十九,不管恩科如何,都已是成親時候,再不能耽擱了。

曾淨比林睿小三歲,明年十六歲,曾明夫婦再如何不捨,也不能久留她在閨閣中。

因曾家並非大富,曾明又不曾做官,這些年遊山玩水下來,花銷不小,文德郡主便打發媒人來說只能給曾淨陪嫁三四萬的嫁妝,已是竭盡所能了,她知道林家百年基業,又是長子娶親,下聘的禮單他們已經見了,極為豐厚,但是世人講究門當戶對的同時,也講究聘禮和嫁妝相對,他們不願讓外人說自己家賣女兒與人,故而方有此意,請林家略減聘金數目。

為了兒女,文德郡主也算是煞費苦心了,好在她本是郡主之尊,四五萬的嫁妝雖不及林家嫁女所備,但在京城中亦是一二等的,並不會讓女兒失了顏面。

靜靜聽完官媒婆代替文德郡主說的話,她如何不知曾明夫婦的苦心,不必官媒再來回奔波,當即就應了下來,不過她敬重曾家,心疼長子,聘禮還是原先預備的那些聘禮,只有聘金卻從十萬兩減到了五萬兩銀子,這樣兩家也就差不多了。

豁達,自己嫁女尚且不捨,曾家亦是如此,他們撫養女兒十幾年,即將進自己家門為林家延續香火,因此聘禮預備極多,謝曾明夫婦育得好女,以示敬意。這些聘禮聘金曾明夫婦完全都可以留下來,世人多是這般行事,聘禮聘金原本就是留給女家父母的,但是賈料想以他們夫婦的子,必然都會放進曾淨嫁妝裡重新帶回來。

曾明和文德郡主從官媒婆處拿到賈重新擬定的禮單,除卻聘禮外,五萬兩聘金,他們夫婦暗暗點頭,如此一來,縱使自家給曾淨預備的嫁妝還差些,但也無妨了。

曾淨聽說後,對賈的善解人意又增添了三分

在打理聘禮的時候,也在清點黛玉的嫁妝,將來在京城定親、出閣,因此嫁妝都帶來了。清點到最後,賈嘆了一口氣,自家給黛玉預備這麼多的嫁妝,除了祖業外,佔了家中的三成多,到時候俞家不得傾全家所有來下聘?

林睿從外面回來,見賈愁眉苦臉,忙問其故。

聽賈說明後,林睿不莞爾道:“往俞老夫人和咱們家這樣親密,還能不知道妹妹的嫁妝有多少?眼下家裡只有恆兒一個,就算傾闔家所有,得了妹妹的嫁妝,他們也不會損失絲毫。何況那些聘金聘禮咱們家又不留下來,他們送來多少,到時候咱們還是給妹妹陪嫁過去,母親何必如此憂愁?雖有一干人等講究聘禮和嫁妝不相上下,可十之八、九的人都不如何在意,普天之下,嫁妝比聘禮豐厚的多著呢,不過是曾家講究名聲,他們家門第本就不如咱們,再在這上頭不講究,難免讓人笑話,才請咱們刪減聘禮罷了。”說完,林睿又續道:“母親別因俞家只有俞老夫人和俞恆祖孫兩個,就小覷了他們家,他們家之所以能出一位皇后,靠的乃是自家爭氣,幾代下來,積攢的家業比咱們家還多,當年分家時,恆兒足足得了一半,只拿二三成出來,就和咱們給妹妹置辦的嫁妝的相當了。”兩家說定親事後,俞家的事情俞恆並未瞞過林睿,也曾說過俞老太太已經在打點聘禮的數目了,據林睿從俞恆口中所知,不下於他們家給黛玉預備的嫁妝。

因此,得知賈的擔憂時,林睿暗暗好笑,忙說明厲害。

嗔道:“你知道什麼?如此一來,難免惹人眼,說咱們家的女兒也太尊貴了些,竟要夫家拿所有的家業來下聘。若真有人這麼說,將來我那些孫女兒如何出閣?”林睿臉上不一紅,道:“母親說到哪裡去了?什麼孫女兒?兒子還沒成親呢,母親想得太長遠了些。何況,我先前早就說了,世間嫁妝比聘禮豐厚的極多,不獨咱們家,誰會在意?只會說咱們家看重妹妹。咱們又不偷不搶,惹眼怕什麼?誰家女兒出嫁不是十里紅妝?嫁妝原是女孩兒們在夫家的本,自然是越多越好,別人越羨慕,咱們越有體面。且瞧瞧顧家前兒向蘇家下聘的場面就知道了,有蘇家妹妹珠玉在前,妹妹算不得太過扎眼。”賈聽了他的話,垂頭一想,頗有幾分道理,當初給黛玉預備嫁妝時,若不是今曾家請求刪減聘禮,她如何能想到俞家下聘的事情來?因此便笑道:“我倒忘了妙兒,妙兒的嫁妝比你妹妹的多一兩倍不止呢!”蘇黎夫婦二人年過半百,只有妙玉一個女兒,常說自己百年之後,妙玉若在室,只得一半家業,若是出閣,半點不得,因此索將七八成的家業清點一番,都給妙玉做嫁妝了,足足有二三百萬之巨,但因他們家古玩珍藏和字畫孤本居多,到時候又有壓箱銀子,倒不大顯,亦不會引人注目,只是商鋪田莊數目極多,難免要招惹人羨慕嫉妒了。

不過蘇黎向來我行我素,現今他是長慶帝跟前的心腹重臣,別人即使羨慕,又能如何?蘇家也是百年世家,傳到蘇黎,又是承繼兩房宗祧,他願意給妙玉準備這麼多嫁妝,誰也挑不出不是來,畢竟蘇黎還沒死,自己的家業自己做主。

顧家聽說後,顧越和顧太太夫婦兩個真真是急得頭髮都白了,就是把他們家所有的東西都拿來做聘禮,也無法和蘇家相當。最後,顧越親自做主,除了祭田祖宅外,餘者家業一分為二,拿了屬於顧適的那一半做聘禮,饒是如此,也遠不如蘇家給妙玉準備的嫁妝。他們自家事外人不知,何況顧迅和沈氏夫婦二人成婚多年,都是善解人意的人,分產不分家,又不對外宣揚,便沒反對,因此下聘時當真是轟動京城。

他們下聘時,正是十月下旬,彼時賈和林睿已經進京,都是親眼見到的。

因顧適的年紀不輕了,因此妙玉和顧適成婚的子定在二月初六,出閣的前一曬嫁妝,賈過去給她添妝,滿院滿屋滿廳皆是滿滿當當的嫁妝,幾乎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雖然賈覺得黛玉的嫁妝足夠令人驚駭了,但是見到妙玉的嫁妝,覺得仍舊頗有不如。

除了羊酒糖餅等,顧家送的聘禮聘金都放在嫁妝中了,隨著妙玉陪嫁到顧家,再加上蘇黎夫婦給妙玉預備的嫁妝,幾百抬都不止,那邊頭一抬進了顧家大門,這邊的嫁妝還沒運出去一半,用十里紅妝來形容再貼切不過的了。鋪設在顧家,擠得顧家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若說先前顧家族中還有人反對當時下聘的數目,見到妙玉的嫁妝,也只有服氣二字。

時下講究嫁妝越多越好,女兒嫁妝豐厚,過去不會受氣,能桿子在夫家過子,不花夫家一分一毫,不受夫家怠慢,因此並不限制嫁妝的抬數,即使妙玉的嫁妝遠較當年俞皇后出閣時為多,仍舊不算違制,乃因一件傢俱就是一抬,一箱衣服亦算一抬,妙玉的嫁妝包羅萬象,單是起頭的瓦片土坯就是幾十抬,能不叫人羨慕?

蘇家給妙玉的最後一抬嫁妝是蘇黎給自己夫婦預備棺材時挑的好板和壽衣,棺材板比薛家當年孝敬長慶帝仍舊存放在店中的檣木亦不遑多讓,千金難買。對此,顧家更是對妙玉滿意到了十二分。念嫁妝的人嗓子都啞了,連換了三個人,仍未唸完。

蘇太太絲毫不在意顧家又怎麼請人念嫁妝,又怎麼鋪設嫁妝與人看,橫豎眼前嫁妝尚未送完,親友亦在添妝,她看了看賈給妙玉的添妝,綢緞頭面字畫古玩一應俱全,極為厚重,遂笑對賈道:“你也太破費了。”賈不以為意,笑道:“妙兒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和我女兒沒什麼不同,她出門子,我怎能吝嗇?給一點子東西算什麼?再說了,明兒我嫁女兒,難道你就不給了?我這是特特來討你們的歡喜,好等我女兒出閣時,你也大方些。”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蘇太太道:“你放心,你女兒也是我的女兒,往年通信時,她們姊妹兩個的書信比咱們都多些,她出門子時,我也給她預備一份嫁妝。”賈聽了這話,忙道:“哪能如此?”蘇太太笑道:“我是黛玉的乾媽,當年你給孝敬王妃預備了嫁妝,到我,我怎麼就不能給我的乾女兒預備嫁妝了?橫豎妙兒已經出閣,家裡剩下的這些留著,將來都得進國庫,倒不如給了女兒做嫁妝,讓她添些底氣,後姐妹兩個相互扶持,比什麼都強。”他們家只剩二成家業,但也有數十萬之巨,等自己和蘇黎不在了,又沒有族人,都得上繳朝廷。

自然知曉沒有兒子承繼香火的苦痛,不由得深為嘆息,虧得蘇黎秉豁達風,本心堅定,不然蘇太太哪有今的清淨子可過。

因賈說起自己的女兒,又聽蘇太太說自己的乾女兒,旁人好奇非常,難免問起黛玉來,想起蘇黎和林如海的官職,心裡暗自盤算求娶黛玉後所得的好處,道:“林太太進京也有幾個月了,怎麼不帶女公子出來走動?叫咱們見見才好。”有人開口先問,再問的人就多了。

哪能看不出他們的打算,將那在榮國府回答眾人的話重複出來,笑道:“我們老爺調任的旨意初二就由禮部尚書帶人送去江南,等我們老爺和新任的鹽課御史接完公務,便帶她進京,頂多再過兩三個月,你們就能見到我女兒了。”如賈所言,二月初二長乾帝下旨調任林如海進京,派遣了自己的心腹重臣去揚州做鹽運使,他看中的便是那位官員和林如海一樣的品格,家資饒富,不致為金錢所縛。不過長慶帝知道世間只有一位林如海,所以沒打算讓那位官員連任。

蘇太太亦知緣由,笑問道:“算來,玉兒虛歲十二了罷?”賈點了點頭,再過幾就是黛玉的生了,過完生,可不就是虛歲十二了,正是該議親的時候。黛玉週歲時因得太上皇賞賜,後來又得太上皇召見過,長慶帝登基時又是花朝節,誰不清楚黛玉的生就是二月十二。

立時便有人問道:“可定了人家不曾?”林如海高升在即,本就虛銜一品,回京後少不得就是如此,一二品大員的嫡長女,誰不惦記著?

笑道:“正在說呢,等我們老爺進京,大約也有眉目了。”黛玉已經到了年紀,為防旁人和賈母那般開口提親,賈趁著今人多,故意透出來,眾人聽了,便知他們家看好了人家,頓時十分失望。

蘇太太卻是知道林家已經定了俞恆,亦覺得不錯,暗暗打算該給黛玉預備什麼做嫁妝,不等給妙玉的嫁妝的運完,眾人便移步到妙玉房中,妙玉穿著大紅衫裙,儀容清麗,儀態萬方,雖掩不住眉宇間的傲氣,卻天然一段芙蓉秀,讓人自然心折。

拉著妙玉說話,妙玉不羞澀起來,慢慢地回答。

妙玉本是她在空門的法名,但是她格與人不同,自覺妙玉比蘇妙、青玉二字更好,又不願忘記自己曾跟著靈臺師父的幾年時光,故仍喚妙玉,和黛玉相對。

乃是正,蘇家外接官客,內接堂客,熱鬧不已。

早早就過來,林睿則去了顧家,顧適親時,他是催妝郎,林智亦在顧家,獨賈來了蘇家。今來客比昨多,昨添妝時來的都是親友,今出閣的正,不獨親友,許多同僚也都來了,誰都知道蘇黎和長慶帝在書畫上十分契合,不獨君臣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史鼐夫人也來了,見到賈,自是無限歡喜,鳳姐早慕賈的本事,忙請史鼐夫人引見她拜會。史鼐夫人心想鳳姐頗解世事,不似賈家那般行事無理,自然樂意。

聽過鳳姐為人,想起林如海雖然不喜牛繼宗,對牛耀祖倒頗多讚譽,見了鳳姐,自然也沒有冷漠相對,又有葉停的夫人小王氏也到了,相見時,更有許多的話說,其中有鳳姐科打諢,廳中人等都笑得合不攏嘴。

小王氏對賈道:“聽說今兒霍郡主也要來。”霍燦的名聲並不好,但是時隔將近二十年,許多人對往事已經淡忘了,如今楊家勢力雖不如以往,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京城中還是首屈一指。不過霍燦當年行事不妥,至今沒有郡主的封號,人稱郡主,只因為她是南安王府嫡親的長女罷了。

聽了這個消息,頓時一怔,皺眉道:“她來做什麼?”小王氏臉上閃過一絲嘲諷,說道:“聽說你來,她就來了。舊年楊大人進京,霍郡主因產育,故今年方進京,是以你進京幾個月了都沒見到她。”一語未了,便聽人說霍郡主到了。

霍燦並非獨自前來,楊茹雖在揚州被人所排斥,但在京城中卻是如魚得水,霍燦多年不在京城,許多人事不知,故楊太太和楊茹陪霍燦一起過來。在場的年長者但凡知道當年那一段往事的,聽到這聲通報,不約而同地看向賈

蘇太太眉頭一皺,她和賈好,不喜霍燦為人,但今是妙玉大喜的子,客至,又不好拒之門外,只得前去了進來。

見到霍燦本人後,賈暗暗吃了一驚,這是霍燦?哪有昔年的半分美貌?雖然她比自己年輕許多歲,但是此時看起來卻比自己蒼老了許多。而且賈並沒有錯過霍燦眼中閃過的一抹怨毒之,看來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沒有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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