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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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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一下,那段時間真是閒的。以前是白天睡覺,晚上上班,隨時等待祖宗的召喚,他一個電話,我就得像送快餐似的,將自己打包上門喂到他嘴邊。

那時候不用上班了,祖宗不在了,我輕鬆了,人也開始學會空虛了。

白天我一個人在西單和秀水瞎溜達,看那些年輕漂亮,兜裡又沒什麼錢的女孩,越看越羨慕。

看夠城市的繁忙和人來人往,到了晚上,我就去三里屯的酒吧坐坐,找些乾淨點的靜吧,沒那麼多爛七八糟東西的,適合那時候的我。

有時候我一個人坐在酒吧裡,看著四周一對對親密的情侶,每到那個時候,我就覺得特別孤單。

偶爾也有單身男士來跟我搭訕,請我喝酒,我高興,這至少證明我長得還不錯。但是基本上沒下文,一夜情,我真的不怎麼待見。

因為我知道,沒有人可以給我那個男人曾經給我情和震撼。

以前聽一個姐妹兒說過,一個女人如果在一個男人那兒得到了高,她一輩子都忘不了他。

我真不希望這句話是真的,如果真是那樣,那就太恐怖了,我得用幾輩子才能忘了他?

----閒得沒事的時候,我把自己的存摺找了出來,看著上面的數字,發現他這幾個月給我的錢,比我在場子裡那段時間賺得還多。

我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困住了,好像落進了一張用金錢和慾望織成的網,它在一點點噬我。

覺到了危險,我知道,我該做點什麼了。或許,我該拿著錢回老家了。雖然這些錢夠買房子,但開店還差點。但我那時候已經顧不上錢了,只想著走。

時間一晃就到了六月份,就在我為這個決定猶豫不決的時候,南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我當時正在外面逛街,接到那個電話的時候,我覺天都黑了,眼前一片模糊,我在街邊一間小冰點店坐下,對著手機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再說一邊。”他說:“小如,西子死了,她割腕自殺了。”----很抱歉,各位,今天不想再說了,回想起西子的葬禮,那是我第一次參加葬禮。

我不知道你們當中有多少人參加過葬禮,參加的是誰的葬禮。

但是我想,有些人的葬禮應該是風光的吧?親朋好友,熙熙攘攘,痛哭涕。

但是西子的葬禮很冷清,真的很冷清,冷清的讓人想哭。

不想再說自己有多難受了,人已經走了,說什麼都沒意義。

抱歉,今天就到這兒吧,我的故事沒說完,我會繼續把它說下去。

還是那句話,大家喜歡聽,我就講給你們聽。

大家不喜歡聽了,我就講給自己聽。

倒乾淨了,我就解脫了。

----公安那邊確定西子的確是自殺之後,南就開始為她辦後事,瑣事就略去不提了。

那段時間我一直跟著,我看到南真的很傷心,很憔悴,雙眼無神,這種傷心不像是裝出來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對於他的悲傷,我總是有種貓哭耗子的覺。

可能是因為我當時在主觀上認定,南對西子的死要負主要責任。

從頭到尾都沒有親戚參加,我不知道西子老家都有什麼人,要怎麼聯繫他們。

當時問過南,南說他也不知道,還說就算知道,也沒必要讓他們來。人活著的時候都不管,死了還來湊什麼熱鬧?反正西子的骨灰要留在北京,他會給她找一塊很好的墓地,讓我不用心了。

我當時的腦子很亂,我承認他說的是事實,但是從另一個角度想,我又覺得他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西子的喪事辦得很簡單,就像我之前說的,冷清的讓人想哭,除了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來參加的就那麼幾個人,都是她過去的同學,跟我一樣沒啥本事老實巴的小老百姓。

南沒有出席,我不知道他是傷心過度,還是怕給自己帶來不利的影響。

恐怕後者的成分更多一些。

----我到今天都記得當時的情景,西子躺在靈堂中間,她還是那麼漂亮,就像睡著了一樣。直到那一刻,我依然不敢相信,她真的死了。

一個人怎麼會說死就死了呢?是不是太快了?

大家瞻仰完她的遺體,就紛紛離開了。我跟工作人員說,你們能不能等一會兒再送去火化,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讓我跟她說幾句話。

他們說可以,但是時間不能太長。我說,好的,幾分鐘就夠了。

他們說,那你說吧,我們一會兒再過來。

說完他們就出去了,整個靈堂就剩下我跟西子。我看著她美麗而安靜的臉,直到那一會兒我的眼淚才出來。

幾分鐘後,他們回來問我,你說完了嗎?

我說,我說完了,你們送她走吧。

其實當時,我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其他的事不用我管了,有人會料理。

我走出靈堂,抬起頭看著北京的天空,我記得那天的天很藍,沒有云,晴空萬里。

我低下頭,恍惚地看到前面站著一個人,我的眼睛裡都是淚水,他越走越近,他的樣子在我朦朧的淚水中慢慢清晰。

我真的不敢相信,直到他摟住我,直到我的眼淚蹭在他的西裝上,我才知道,這不是夢。

他拉著我,把我進他的車裡,我才傻乎乎地問他:“你怎麼來了?”祖宗讓司機遞了一張面巾紙給我“聽南說的,我剛下飛機,給你打電話,結果是他接的,他說你在這兒。”我這才想起來,自從西子死了,我就一直沒接過電話也沒打過電話,原來是把手機扔在他那兒了,我都亂成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