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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篇又見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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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過這張剪報嗎?”他問道。

“這是法文,”她回答道。

“我看不懂。”阿布杜爾,卡瑪克站在那兒默默地凝視著眼前這位姑娘。她非常美。就像見過她的別的許多男人一樣,他也想把她到手。後來他單腿跪下,湊到她的面前。

阿布杜爾·卡瑪克突然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如果梅瑞姆姑娘對剪報的內容還一無所知,他這個主意就能成功,要是知道這裡面的奧妙,那當然一切就都完了。

“梅瑞姆,”他輕聲說“今天之前,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你。可是第一眼看見你,我的心就告訴我;我將永遠是你的僕人。你不瞭解我,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可以幫助你。你恨酋長,我也恨他。讓我帶著你從他這兒逃走吧。我們可以一起到大沙漠去,我的父親是那兒的酋長,比你的父親厲害多了。跟我走嗎?”梅瑞姆坐在那兒一言不發。她不願意傷害這個唯一能給她以保護和友誼的阿拉伯人,可是又不能接受他的愛情。阿布杜爾·卡瑪克見她一言不發,以為姑娘同意他的要求,一下子把她摟了過去。梅瑞姆使勁兒從那兩條鐵臂中掙開。

“我不愛你,”她大聲說。

“可我也不想恨你。你是這兒唯一對我表現出一點善良的人,我會慢慢地喜歡你,但絕不能愛你。”阿布杜爾·卡瑪克站起身來。

“你會學會愛我的,”他說。

“因為不管你是否願意,都逃不脫我的手心兒。你恨酋長,就不會把這件事講給他聽,你要是膽敢走漏一點風聲,我就把照片的事告訴他。我恨酋長,而且…”

“你恨酋長?”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嚴厲的聲音。

梅瑞姆和阿拉伯小夥子一起回過頭,看見酋長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站著。阿布杜爾手裡還拿著那張照片,看見酋長,連忙揣到懷裡。

“是的,”他說“我恨酋長。”話音剛落小夥子撲上去,猛地揍了老頭一拳。然後拔腿就跑。他的馬拴在一木樁上,早已備好鞍子。因為阿布杜爾·卡瑪克本來要騎馬打獵,後來看見梅瑞姆姑娘一個人呆在灌木叢旁,才溜到這兒的。

阿布杜爾·卡瑪克翻身上馬,朝柵欄門飛馳而去。老酋長被這一拳打昏了頭,等明白怎麼一回事,小夥子早已無影無蹤。他跌跌撞撞爬起來,大聲叫喊著,讓手下那幫烏合之眾截住阿布杜爾。十幾個黑人撲過去,想攔住這位馬背上的騎手。阿布杜爾一邊向柵門疾馳,一邊揮舞著手裡的長槍,把敢於阻擋他的人打得七零八落。還有的人被他的馬撞倒在地上,碰得頭破血。不過看起來他很難逃脫老酋長佈下的羅網,有兩個黑人已經開始關那兩扇笨重的柵門。阿布杜爾·卡瑪克放開韁繩,縱馬疾馳,然後舉起手中的步槍開了兩槍,關門的黑人應聲倒下。

“沙漠之子”高興得大聲叫喊著,把手裡的步槍舉過頭頂,在馬背上轉過臉對那些還想追趕他的黑人哈哈大笑,眨眼間便衝出酋長的村莊,在茫茫林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老酋長氣得七竅生煙,立刻下令追趕阿布杜爾·卡瑪克。然後氣沖沖地回到梅瑞姆蜷縮著的灌木叢旁邊。

“照片呢?”他大聲叫罵著。

“那個狗東西說的是什麼照片?在哪兒,馬上出來!”

“讓他拿走了,”梅瑞姆悶悶不樂地回答道。

“是張什麼照片?”酋長厲聲喝間,一把揪住梅瑞姆的頭髮,把她拖起來,惡狠狠地搖晃著。

“快說!是張什麼照片?”

“是我的照片,”梅瑞姆說。

“小時候照的。是從瑞典人馬爾賓那兒偷來的。照片背面貼著一塊舊報紙。”酋長氣得臉煞白。

“報上印著什麼?”他壓低噪門兒問。

“我不知道。那是法文,我看不懂。”酋長好像鬆了一口氣,甚至差一點兒笑了起來。他轉身走了,沒再打梅瑞姆,臨走前警告她,不能對任何人提起照片的事,除了他和瑪布諾。阿布杜爾·卡瑪克沿著商隊常走的那條小路,向北飛馳而去。

獨木舟從身負重傷的瑞典人的視野與線之內消失之後,莫里森先生十分虛弱地躺在船底,昏了好長時間。

直到半夜他才完全甦醒過來。他仰面朝天躺著,望著滿天星斗,絞盡腦汁想自己到底在哪兒,為什麼身體下面的木板輕輕地晃動,為什麼星星的位置變得那麼快,那麼不可思議,難以捉摸。起初他以為是在做夢,使勁搖了一下腦袋,想從夢境中擺脫。傷口的劇痛一下子使他想起向天發生的事情,而且意識到他正躺在一條獨木舟裡,在非洲某條大河上漂—一隻有他一個人,而且身負重傷。

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坐了起來。覺得傷口不像先前想象得那麼痛。他小心翼翼地摸身上的傷口,發現已經不血了,心想,也許只是傷了皮,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如果幾大之內還不能行動,那就只能意味著死亡。因為他的身體太虛弱了,本不可能去尋找食物。

他由自己心中的煩惱想到梅瑞姆的處境。他當然相信,在他試圖接近馬爾賓的宿營地時。梅瑞姆一直被扣押在瑞典人的帳篷裡,可她現在的情況如何,就很難知道了.而且即使那個壞蛋因為傷勢過重死了,梅瑞姆的處境就會好一點嗎?她不還是在馬爾賓那些兇殘、野蠻的嘍羅手心裡嗎?梅瑞姆被侮辱、被蹂躪的可怕情景就像一把火,燒著貝尼斯的心,他痛苦萬狀,一雙手緊緊地捂著眼睛,似乎這樣就可以驅除那可怕的幻覺。他心裡清楚,是他把梅瑞姆推進了火坑,是他那惡、卑鄙的慾望把一個純潔無的姑娘從給她以保護和慈愛的先生手裡搶走,送給了馬爾賓這個衣冠禽獸,和他手下那些地痞無賴。現在他深深地認識到自己在梅瑞姆姑娘身上犯下了滔天大罪,然而,要想補救已經為時太晚.是的,已經為時太晚!可也只有這時,他才覺到對這個被他毀了的姑娘生出一種新的愛。這是一種遠比情慾、慾、熱情更崇高、更強烈的情,這種情像一團火,在他的心中燃燒。

莫里森·貝尼斯還沒有完全意識到他內心深處發生的這種變化。如果有人說他具有充滿騎士神與道德之心的靈魂,他一定會大發雷霆。他明白,他想把梅瑞姆拐帶到倫敦,完全是人惡與獸慾的表現。儘管那時候,他總是拿因為太愛梅瑞姆姑娘而失去了理智,忘記了道德規範替自己開脫。而現在,一個全新的貝尼斯在血與火的煎熬中誕生了!他再也不會困難以抑制的私慾而做出對不起別人的事情。他所經受的神上的折磨,使得他的道德之心進一步發揚光大;悲傷與懊悔使得他的靈魂與思想得到一次前所未有的淨化。

他現在一心想贖清自己的罪過,他要回到梅瑞姆的身邊,為了保護她,情願獻出自己的生命。他的目光開始在獨木舟搜索,想找到船槳。儘管傷勢很重,渾身無力,他還是下定決心,立刻付諸行動、可是船槳不見了。他向河岸張望著,天上沒有月光,叢林像一座漆黑可怕、深不可測的宮。可是貝尼斯的心絃沒有因恐懼而震顫。他甚至壓就沒想自己。

他只想著梅瑞姆的危險。

他吃力地跪起來,掙扎著爬到船舷,用手使勁划水,儘管很累,而且身上的傷口疼痛難忍。他還是咬著牙堅持著。獨木舟一點一點向河岸靠近。莫里森聽見前面有一隻獅子在怒吼、那吼聲震耳聾,貝尼斯估計獨木舟離河岸一定已經很近了。他把步槍放到身邊,沒有停止划船。

彷彿過了很久,疲力竭的貝尼斯,才覺得有樹枝跟小舟擦肩而過,還聽見河水沖刷大樹枝葉的嘩嘩聲。貝尼斯探起身子,緊緊抓住一綠葉繁茂的樹枝,獅子又吼叫起來,這回離他更近了。貝尼斯心想。這位獸中之王一定一直沿著河岸奔跑,單等他上岸時,把他吃掉。

他試了試那樹枝是否能經得住他的重量。樹枝很,上去十來個人也沒問題。然後他一個海底撈月,從船底提起步槍,挎到肩上。貝尼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那樹枝上面。他的一雙腳剛離開船底,小舟便順而下,在黑黝黝的河面上永遠消失了。

這下子,他可是過河拆橋了。現在眼前只有兩條路;要麼順著樹枝往上爬,要麼跌到大河裡。他拼命掙扎想抬起一條腿,騎到樹枝上,可是力不從心,他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他就這樣,懸在半空中,覺得力氣像退的海水正一點一點地離他而去,心裡明白,必須馬上爬上去,否則就為時太晚了。

突然,獅子好像在他的耳邊大叫了一聲,貝尼斯抬起頭,看見不遠處有兩盞燈閃閃爍爍——獸中之王正站在河岸上直盯盯地望著他,等待這塊送到嘴邊的肥。哦,貝尼斯心裡想,讓它等著吧!獅子不會上樹,我只要爬到樹上,就平安無事了。

這時,英國小夥子的一雙腳幾乎捱到水面上了,不過他並不知道。因為頭頂和腳底都是一片漆黑。不一會兒他便聽見河面上響起一陣嘩啦啦的水聲,什麼東西猛地撞了一下他的腳。然後幾乎同時,聽到一個可怕的聲音——鱷魚咬牙切齒的咯咯聲。

“天哪!”莫里森·貝尼斯大叫一聲。

“差點兒讓這個混蛋咬住我!”他拼命掙扎著往高處爬,可是最後一次努力的結果表明,他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一直燃燒著的希望之火漸漸熄滅了。他覺得力量正從已經麻木了的手指尖一點一點地消失,身體又向河面慢慢地滑去,鱷魚的大嘴,可怕的死亡正在那兒等待著他。

這時,他突然聽見頭頂的樹葉嘩嘩嘩地響了起來,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在枝葉間移動。他緊抱著的那樹枝好像在突然增加的什麼東西的重壓之下向下彎曲,而且從它彎曲的程度看,這個東西份量還不輕。可是貝尼斯還是緊抱樹枝不放。無論是來自“天國”的死神,還是在“地獄”裡等待他的死亡,他都不會輕易向它們投降。

他覺得一隻手被一樣軟綿綿、熱乎乎的東西踩了一下,然後漆黑的夜中什麼東西向他府下身,一下子把他拉到大樹濃密的枝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