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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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扇落地玻璃自動門從中間向左右滑開,葉一踏進銀行,先填妥提款單,再走到號碼機前了一張號碼牌,她瞄了下需等待人數顯示16的數字,就找了個位子坐下來耐心等候。
葉低眉沉思…十分鐘前,她接到雪姨來電告知,家裡有八、九個名牌包要出脫,叫她這兩天找時間去一趟。葉一聽,眼睛亮了起來,馬上跟雪姨喬好時間,約定傍晚五點前去收購包包。
她嘴角向上彎折,折出一朵淺笑。回想起跟雪姨同仇敵愾的結識經過…去年盛夏的一個午後,她汗涔涔排著長長的隊伍買電影票,發現前面有人隊,她看不過去,大聲斥責,排在她後面的雪姨開口助陣聲援,於焉,兩個不相識的人同一鼻孔出氣,你一言我一語,把隊的人罵得頭越垂越低,趕緊走為上策。兩人見狀會心一笑,頗有英雌惜英雌之,接著,就天南地北聊了起來;這一聊,才知道兩人年紀足足差了兩輪,不過,說起話來卻很投機又投緣。後來索把兩人的座位劃在一起看電影。
散場後,更不忘互留聯絡電話,三不五時就相約喝下午茶。也因此,葉從雪姨口中得知,雪姨十八歲就飄洋過海嫁給本黑道大哥,成為“極道之”十年後,黑道大哥在一場兩幫人馬火併時不幸中彈身亡,雪姨決定離開本這個傷心地,返回臺灣獨自經營“慕情酒店”生意不惡。
有一次,兩人在“星巴克”喝咖啡閒聊時,葉說出開二手店最怕貨源不足,熱心的雪姨聽在耳裡放進心裡,回去後就告訴旗下的小姐,若想將客人送的名牌包出脫換現金,可由雪姨處理,保證賣到好價錢。小姐們一聽,果真很捧場地把名牌包委託雪姨,雪姨都會把包包集中起來,等累積到十個左右,就一通電話通知葉前去收購。而,貼心的葉都會在信封袋寫上包款和收購價,然後將現金放入信封內,方便雪姨把錢到賣包包的小姐手裡。今天由於店裡已購進幾個包,她擔心身上的現金不夠,為了保險起見,才會跑來銀行提款。葉想到這裡,銀行的廣播再度播報:“來賓三百三十九號請至六號櫃檯…”葉看著捏在手心印著三百四十一的號碼牌,心想:太好了!再等兩個就輪到她了。葉略疲憊地手按住後頸扭扭脖子,這一扭,眼角餘光跟一名站在她後面斜對角的年輕男子的眼睛不經意會,該名男子顯得有些驚慌地調離視線,低頭假裝看報紙。葉當男子害羞,也就不以為意地繼續扭動脖子,直到廣播叫三百四十一號時,她才從座位彈起,朝指示的櫃檯走去,將存摺跟提款單給行員。行員的辦事效率不錯,很快就把存摺跟兩迭千元鈔遞上櫃臺。
“謝謝。”葉把鈔票放進她斜背在前的蘇包裡,轉身離開銀行,完全沒注意到那名年輕男子放下手裡的報紙,悄悄尾隨她走出銀行,朝門外跨坐在一臺未熄火的機車騎士點了個頭,機車騎士頷首表示知道了,緩緩騎車緊跟在後。
就在葉行經騎樓的大梁柱時,男子見機不可失,一個箭步上前,用力將她推撞向樑柱。
“唉唷!”無故挨撞,葉吃痛之下,回頭看是哪個走路不長眼的冒失鬼撞她,赫然看見有一隻手在拉扯她蘇包的肩帶,她脊骨一涼,警覺地蹲下去雙手護包,兩人展開一陣拉扯。
“還不放手!你找死啊?!”男子見她拚死抵抗不肯鬆手,暴地啐了句,狠踹她一腳,痛得她把身體弓得像只蝦子,扯破喉嚨放聲大叫:“搶劫!”她高分貝的喊叫聲驚動店家紛紛跑出來探頭探腦,一名鮪魚肚阿伯更是見義勇為地抄起一支球跑了出來。
“有人來了!快!快上車!”守在一旁接應的機車騎士見苗頭不對,急得大喊。男子聽到同夥的催促,連一秒鐘都不敢逗留,拔腿奔過去跳上機車,揚長而去。
“可惡!”葉顧不得痛,奮勇起身睜大眼睛想記下機車的車牌號碼,才發現該機車本沒掛車牌,令她氣得直跺腳。
“少年郎好手好腳不去吃頭路,只會動歪腦筋搶劫,真的有夠『謝世謝症』。”阿伯望著無用武之地的球猛搖頭。
“謝謝您!多虧您的出現,才將搶匪嚇跑。”她再三折致謝。
“哪裡!哪裡!”阿伯客氣地笑咪了兩枚豆豉眼,旋即斂住笑容。
“小姐!你受傷了。”
“嗄?!”經阿伯這一說,葉這才低頭檢視自己的兩隻手肘跟兩個膝蓋都擦破皮,正泌出一顆顆鮮紅血珠,她裝堅強苦笑道:“沒關係,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就算是小傷也要儘快就醫擦藥,免得傷口染,那就糟了。”
“是,您說的是。我這就去看醫生。再見。”葉向阿伯揮揮手轉身離開,呃…她不知道自己剛才哪來的力氣跟勇氣,竟敢跟搶匪拉扯不休,只知道這會兒她渾身上下的骨頭像被卡車輾過似,這裡酸那裡痛。
“阿!你這是…”安希徹一下車,倒呼息。
“出了什麼事?你怎會變成這副模樣?”
“沒什麼,只是遇到搶匪、差點當街遭搶罷了。”葉一派輕鬆地回答。
“你看你的額頭、臉頰、脖子、手肘、膝蓋都受傷了,還說沒什麼!”安希徹氣急敗壞一抹臉。二十分鐘前,他接到葉來電,她在電話中甜甜問他有沒有空、能不能幫她一個小忙,他都還沒答腔,她已吐出一串地址,約他在這間診所門口見面。他沒多問,也沒多想即驅車前來,哪知一見面才知她掛彩了。
“這點皮傷對我而言算小case,不要緊啦!要緊的是我的皮包在我打死不放之下,很慶幸沒被搶匪搶走。”她為護鈔成功到沾沾自喜,咧著嘴兒笑呵呵。
“老天!你簡直要錢不要命!”他為之氣結地對著她不知死活的笑臉吹鬍子瞪眼。
“你…”她護衛地昂起小巧下巴。
“我皮包裡頭原本有十萬,加上剛提領的二十萬,總共三十萬。我親愛的安希徹先生,三十萬不是三十元耶,要是被搶了,你說我得賣多少個二手包才能賺回來?”
“沒錯!三十萬你必須賣很多很多二手包才賺得回來。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搶匪身上預藏著刀械或者扁鑽什麼的,在情急之下捅你一刀,讓你就算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請問,為了三十萬賭上自己的命安危,划算嗎?”
“這…可是那個搶匪並沒拿刀或拿扁鑽哇。”經他這一分析,葉才開始到害怕。
“這次算你走運,下次可就難說了。”
“下次?呸呸呸!我拜託你那張烏鴉嘴,能不能揀點吉利的說?”她直呸到嘴巴快歪掉,問道:“我可以上車了吧?”
“上車?不,你得先答應我,以後絕不再魯莽行事,才準上車。”
“你…”她視上他沒得商量、絕不妥協的鋼鐡般眼神,如斯忖著:雖然他說話的口氣有點衝,聽起來有點剌耳,不過,他的出發點是為她的安全著想,不是嗎?當她這麼解讀時,一股被關愛的覺甜上心頭,於是,綻笑如花點頭如搗蒜。
“好!我答應你,以後絕不魯莽行事。現在,我可以上車了吧?”
“慢著,先別急。你還沒告訴我,你在電話中要我幫你一個小忙,這所謂的小忙是指?”
“我跟人約好五點到府收包包,這會兒我渾身是傷,怕提不動包包,偏偏今天店裡有兩名店員同時請假,現在又適逢下班時間,我若叫一名店員陪我去,店裡肯定會人手不足,所以只好向你請求支持,呃…我想,陪我去收包包,對你這個理萬機的準接班人而言應該算是小事一樁吧?”
“的確是小事一樁,請上車。”他風度極佳地為她開車門。
“謝謝。”葉一手攀著車門一手按著,十分笨拙十分吃力地小心翼翼坐進車子裡。
“你的?”
“我的被搶匪狠狠踹了一腳。”
“這個該死的渾帳搶匪!”他青筋猛爆,握拳重槌引擎蓋,砰然巨響引起路人掉頭側目。
“我、我、你…下次,我是說,萬一,不幸很倒黴真的還有下一次,不管皮包內有多少錢,我保證不反抗,乖乖把皮包雙手奉上給搶匪,你就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他然大怒的樣子看起來嚇人的,她連忙出聲安撫。
“…”他臉很臭卻帥氣不減地氣呼呼坐上駕駛座,長指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方向盤,足足生了三分鐘悶氣,總算開了金口:“說吧,我們要去哪裡收包?”
“民生東路五段。”
“阿!你受傷了?”聽到門鈐聲,雪姨趿著拖鞋趴搭趴搭走來開門,一看見傷痕累累的葉,忙拉著她的手,心疼地好生端詳。
“我、我走路時不小心摔一跤,醫生說不要緊,過兩天就好了。”葉不想雪姨為她心,乾脆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以後走路千萬要小心,知道嗎?”
“知道了。”
“知道就好,來!快進來。”雪姨像在媽祖般將她扶進客廳坐在沙發上,還了個柔軟的抱枕墊在她部,讓她得以不吃力地舒適坐著。雪姨眉頭打結,碎碎叨唸:“我說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怎麼受傷了也不打電話跟我說一聲?要是我知道你受傷,就自己把包包送到店裡,不必你拖著受傷的身軀大老遠跑來。”
“您分文不取幫我收集包包,我已經不盡,怎好意思勞駕您親自送包包去店裡?”
“阿,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本把我當外人。”雪姨佯怒地當場垮下臉。
“不,不是的!雪姨…”她急得直搖手。
“瞧你急得臉胚子都紅了,放心,我是跟你鬧著玩的。”雪姨笑咪咪拍拍她的手背,這才想起忘了招呼一直站著的男人,怪不好意思地笑道:“你看我只顧著跟阿說話,竟把帥哥晾在一旁涼快,你快請坐啊。”
“謝謝。雪姨您好,我是陪阿來收包包的安希徹。”
“嗯,人長得帥嘴巴又甜…阿,你幾時到這個帥哥男友?”雪姨對他像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雪姨,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是我的『男』『友』人,如此而已。”聽到葉將兩人似有若無的情愫撇得一乾二淨,坐在她身邊的安希徹很不滿意地從鼻腔嗤哼了聲,扭頭瞅她,瞅見她眼裡閃爍著掙扎、不確定的複雜眸光,當下明白上次他藉由強吻表達情意這招效果不彰,心想得找機會打鐵趁熱再來一次補強才行。
“這樣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可惜?”
“是啊!你們兩個俊男美女坐在一起的畫面真是賞心悅目,要是湊成一對,該有多好!”雪姨體內的媒人婆細胞活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