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誰啊？”葉一直等到李達邦放好枕頭、羽絨被，掉頭走出她的房間後，這才大聲回問。

“是我，安希徹，快點開門！”

“這麼晚了，你還來做什麼？”葉一臉老大不高興地把門開了一條縫，從門縫裡跟他說話，不料安希徹竟蠻橫地拿肩膀把門撞開竄上前，不由分說就朝李達邦揮出一記右勾拳，這一拳打得毫無防備的李達邦眼冒金星踉蹌倒退兩步，然而武生出身的李達邦自是身手了得，豈能咽得下這口氣，說時遲那時快，重重一拳回敬安希徹。

“住手！快住手！我叫你們住手！聽見沒？！”葉見兩個早就互看不順眼的大男人你一拳我一拳演出全武行，完全不理會她的勸架，深怕再打下去會鬧出人命，於是顧不得形象，站外八字叉大吼:“你們兩個再不住手，我發誓這輩子就再也不要見到你們！”聽到她的怒吼，兩個大男人這才悻悻然鬆開拳頭分開來。

“希徹！你…天啊！你的嘴角血了！”葉想都沒想就飛身撲向安希徹，快動作出兩張面紙輕輕按了按他破皮血的嘴角，拭淨令她怵目驚心的血漬。

“一點點皮傷不礙事，你別為我擔心。”安希徹曜眸炯炯然亮了起來。他會心地朝她牽了牽嘴角，齒一笑，孰知竟牽動撕裂的傷口，痛得他眉眼鼻嘴全皺在一起，像坨梅乾菜。

“你看你，痛到連笑都笑不出來了，還說不礙事。”葉真情的話語聽得李達邦差點昏倒，急急忙忙走到她身邊，卯起來對她眨眼睛眨到眼睛都快筋，奈何葉的眼睛和全副心思全在安希徹身上，本無暇理會李達邦；倒是安希徹把這一幕全瞅在眼裡，令他不由自主回想起募款餐會時，楊長風也是頻頻朝曉雯使眼，呃…不知怎地，他老覺得自己和丁寶妮之間的諸多巧合，似乎有一隻看不見的黑手在暗中策畫、，可惜他始終找不到該從哪個點做切入去絲剝繭。此時看到李達邦朝阿猛使眼，給了他應該去找曉雯好好談談的想法…

“你在想什麼？想到出神？”

“沒什麼。”安希徹告訴葉:“雖然捱了幾拳，嘴角破皮血，不過我覺得這一切很值得。阿，明天公司有事，我得早起，我先走一步，你也早點休息。晚安。”他在她額頭印下一吻，神情愉悅地吹著口哨離去。

“挨拳頭還一臉開心說值得？這…達邦哥！一定是你出手太重，把希徹打到腦筋秀逗了！”

“依我看，腦筋秀逗的不是他，是你。”

“我？”她點著鼻尖，到有些莫名其妙。

“沒錯！就是你。”李達邦沒好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安希徹遲遲等不到我下樓，卻等到你關掉屋子裡的燈，驚覺我要留下來過夜，才會氣急敗壞跑上樓狂撳門鈐，還一衝進來就不分青紅皂白飽我一記老拳。由此可見對於我們的假訂婚，他已從半信半疑轉為相信。眼看著計劃即將成功，你偏沉不住氣，一看到他嘴角血就不顧一切撲上去了餡，使得整個計劃功敗垂成。”

“我、我、人家我一時情急沒想那麼多嘛！那你怎麼也不偷偷掐我一下或者踩我一腳提醒我？”

“哪沒有？我拚了命對你擠眉眼，搞得我都快顏面神經麻痺，但你就是連瞅都不瞅我一眼，這會兒反倒是怪罪起我來了？”李達邦不客氣地屈指彈了下她腦門。

“我…”原來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的錯，葉心虛地岔開話題:“達邦哥，你沒傷著吧？”

“嘿！你關愛的眼神終於施捨在我身上了？”李達邦先是把話說得很酸，接著，拍拍脯——“安啦！我李達邦天天打拳練功夫，可不是練假的，早已練就一身銅皮鐵骨耐揍打，絕不是蓋的。”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我可不甘心。”李達邦兩臂抱於，繼續疲勞轟炸抱怨:“阿！好歹在這場假訂婚的鬧劇中，我是扮演你未婚夫的角，哪有未婚夫跟人打架，當未婚的絲毫不關心自己未婚夫的傷勢，反而憂心忡忡跑去關切對方傷勢的道理？就因為你這個少筋的反應，洩你的心裡只有安希徹，本沒有我這個未婚夫存在。聰明的安希徹看在眼裡，嘴上不拆穿，心裡肯定很清楚，我們的訂婚是玩假的，是唬他的，所以他才會放心地歡喜地吹著口哨離開。唉！看來，你當真渾身上下沒『戲胞』，你放棄演戲賣二手品算你有自知之明…”說到這裡，李達邦手機鈐聲響起，他握著手機餵了聲。

“菁菁？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什麼？你在等我回去要煮宵夜給我吃…很抱歉我和阿聊得太起勁，一時聊過頭沒趕上回宜蘭的末班火車…現在我正躺在阿家客廳的沙發上準備睡覺…菁菁，我保證明天一早就回去，好啦！就這樣，你也快去睡覺吧。”李達邦關掉手機。

“被愛好幸福哦！”

“你說誰被愛？”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我口中的被愛好幸福，說的當然是你，不然還會有誰？”

“你倒說說看，究竟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敢愛我這種窮戲子？”

“林菁菁。”

“你說菁菁？別開玩笑了。”

“厚！事涉情，豈能隨便拿來開玩笑。”葉一本正經。

“達邦哥，我們戲班子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菁菁喜歡你，唯獨你這個木頭人不知不覺，一直處在狀況外。”

“經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怪不得每次我若回去晚了，菁菁都搶著幫我把冷掉的飯菜加熱，還會幫我縫鈕釦，更不厭其煩叮嚀我天冷了要加件外套，別凍著了。”李達邦扳手指細數林菁菁對他的好，心裡暖了一片。霍地，他整個思緒跌入兒時的記憶，憶及自己第一次見到葉，當時她穿著一條滾著白‮絲蕾‬花邊的膨膨裙，活脫脫像個從城堡裡走出來的小鮑主，這鮮明的印象一直深深烙印在他心版上，導致長大後的他，明知兩人之間並無太多集，仍頑固地愛慕著她。呃…說到集，就拿歌仔戲來說吧！葉對歌仔戲擺明了那是父親留下來的事業，她是在毫無選擇餘地之下，心不甘情不願接受了它，不像林菁菁和他一樣熱愛歌仔戲，願意無怨無悔為它奉獻青、奉獻一生。唉！直到這一刻，李達邦這才總算釐清真正跟他心靈契合的是林菁菁，真個是: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