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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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雷霆雨,皆是君恩,但不管什麼時候,雨
總比雷霆要讓人舒服。
炎帝一開恩,事情就立即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烏雲散盡,金光萬丈。
把牢房拾掇一新,又把最信得過的陳太醫調過來專門看脈,從那一刻起,冷清的內懲院牢房好像變成了個臨時太子殿般,差役們進進出出,端茶倒水,聽使聽喚。
孟奇也來得勤了,還奉旨捧了一尊白玉雕的藥神像來,在牢房收拾出一個角落認真擺上,道:“皇上聽說詠棋殿下病得深,賞賜藥神像一尊,時刻供奉著,對病人好。”詠善一聽對詠棋有好處,連忙淨手,親自上了一炷香。
沒過幾天,又送來若干御繡房新制的冬衣,詠棋、詠善、詠臨三個皇子人人有份。
這雨一是不來,一來就源源不絕,滴得兒子們暈頭轉向,不知所以然。
詠臨是個最沒心機的,多來憋足了氣,又捱餓又受凍,又捱罵又挨綁,要不是炎帝暗地裡叫宣鴻音照看著,恐怕還要捱打,這一回鹹魚翻身,算是活了過來,每
在牢房裡差遣這個吩咐那個,要好酒好菜,大有把前一陣子少吃的全補回來的陣勢。
抓著熱氣騰騰的霸王肘子,一邊咬、一邊含糊不清地對站在桌旁的圖東道:“老圖你放心,當初咱們哥倆走楣運,多承你兄弟關照了,我詠臨不是忘恩負義的人,等我出去,少不了還你的人情。”圖東是領人送食物進來的,垂手站在一邊聽吩咐,詠臨這麼一說,他出正容,道:“殿下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們兄弟當年受了殿下多少好處,見殿下落難了,幫點忙是分內事。如果連這麼點小事都指望殿下還人情,我圖東就不是個東西了?”
“你這話實在。”詠臨反而喜歡他這種脾,用沾得油淋淋的手高興的拍他一下“好!剛才這話是我說岔了,反正以後出去,場面上咱們是皇子侍衛,私底下咱們就是朋友,一起喝酒賭錢,不在話下!”圖東呵呵笑了,小心瞥一眼房中的詠善,不敢太放肆,虛應道:“在宮裡賭錢違了規矩,小的可不敢再犯了。殿下要是不嫌棄,等殿下放出去,我們一群侍衛在宮外做個東道,擺一桌酒席,給殿下洗洗晦氣。”詠臨笑罵“去你的吧!少在我面前裝正經,你們兄弟天生的一雙賭
,會怕宮裡的規矩?酒席就免了,等我出去,母親必然給我大補一輪,少不了的山珍海味。對了。”他忽然把話頓了頓,轉頭對兩個端菜進來在一角站著的小雜役道:“這兒用不著你們伺候,別傻站著了,都出去。”把人趕了,瞅著牢門重新關上,才壓低了聲音問圖東“有沒有淑妃宮的消息?”詠善對他們談話並不在意,在窗邊看外頭天
,聽見詠臨這句,轉身慢慢踱步過來。
圖東從詠臨遣走旁人就知道他要問這個,嘆了口氣,低聲道:“小的沒用,職低言微,問不到消息。”詠臨吃了一驚“都這麼些天了,還打探不到消息?沒道理啊,如今父皇也開恩了,對我們幾乎一天一道恩旨,都說母憑子貴,就算只衝著詠善哥哥這太子,父皇也不可能不關照母親。奇怪,真的一點風聲都問不到?淑妃宮裡頭總需要採買什麼吧?進出的內侍你就不能攔下一個,拉到沒人的地方問一下?要是不肯鬆口,大不了給點錢,好歹問出來。花了多少,等我出去了加倍還你們。”
“不是小的捨不得花錢,是本沒機會。”圖東忙了幾天,一點消息也打探不到,自己也覺得沒臉,漲紅了臉道:“殿下整
在內懲院,不知道外面的形勢。淑妃宮是皇上早就下旨圍起來的,裡面的人不許出來,外面的人不許進去。要東西?大門開一條縫,當著守門侍衛的眼
接,想夾帶片白紙進去都沒門,更別說
頭接耳傳遞消息了。”詠善在旁邊聽著,一顆心直墜下去。
詠臨卻還不明白,不解地擰起兩道英眉“我可搞不清父皇葫蘆裡賣什麼藥了。實在沒這樣的道理,連我們都饒了,父皇還軟母親幹什麼?就算從前看得緊,現在也該鬆鬆了,我看也像我們一樣,一樣在裡面關著,但暗地裡放水,好吃的好穿的一樣樣恩典下來。只是為什麼父皇要這麼
呢?直接放出來,父母子女相見,豈不皆大歡喜?”他想破頭也想不明白,抬頭去看詠善“詠善哥哥,你說呢?”詠善心事重重,抿著
沒作聲。
他天裡帶著一股冷冽,不吭聲也讓人心裡
的,詠臨倒還好,圖東免不了心裡生了一絲怯意,閉緊了嘴巴偷窺他的容
。
氣氛頓時冷下來。
隔了一會兒,詠善開口“圖東。”圖東老老實實道:“小的在。”肅顏垂手,和應對詠臨時全不是一個模樣。
詠善徐徐地問:“依你看,父皇來內懲院這前後,淑妃宮裡的看守是鬆了還是嚴了?”
“恐怕是嚴了,”圖東斟酌著回答,也皺起眉“其實皇上親自來內懲院見過兩位殿下,又下了恩旨,小的原也以為娘娘那邊也會有好消息,不料過去一看,還是門戶緊閉,不傳消息,和前陣子一樣。”
“既然是一樣,怎麼又說嚴了?”
“一樣的看得緊緊的,不許人進,不許人出,不過多了個黑臉門神,每天都要在淑妃宮外面巡幾個來回,害得侍衛們個個不敢鬆懈,比以往看得更嚴。小的打聽過,那新來的宿衛大將軍叫吳見增,是從北川調過來的,自他來了之後…”
“吳見增?”詠善蹙眉。
詠臨正聽得茫然,問:“宿衛大將軍不是表姨父嗎?這姓吳的是什麼來頭?”
“張回曜已經被父皇調任了吧,朝廷調派也是經常的事。”詠善心裡驚疑,面上卻不動聲,掃了弟弟一眼“吳見增一向在北川為將,你不認識他。這人出身市井,投軍報效國家,是從小兵起在戰場上真刀真槍拼出來的功名,身上有一股殺氣。父皇調他回來,大概是要藉他這股殺氣鎮鎮宮裡的
氣。”詠臨一怔“要鎮
氣,到謹妃宮去鎮呀,橫在母親宮殿門口做什麼?”詠善不想沿著這個話題說下去,轉頭問圖東“知道麗妃那頭的消息嗎?”
“自從…”圖東轉一下腦袋,朝詠棋躺著的上瞥了一眼,才低聲道:“自從詠棋殿下被關進來,麗妃也被軟
起來了,沒換地方,就是太子殿,同樣的裡面不許出,外面不許進。”
“最近父皇召見過麗妃嗎?”
“沒聽說。”詠善嘆了一聲“那也不會召見母親了。”仰著頭出神。
兩人知道他在想事情,都不敢多嘴。
半,詠善又嘆了一聲,擺手道:“沒別的事了,你先回去吧。”在圖東心裡,詠臨可親可愛,這位準皇帝詠善殿下卻是個能不靠近就不要靠近的角
,雖然也沒有對他發怒生氣,但就好像對著一堵冰牆似的,寒氣一絲絲往外逸,讓人不由自主繃緊神經,聽見詠善叫他離開,趕緊行個禮出去了。詠臨見圖東走了,靠著詠善走近兩步,奇怪地問:“哥哥這幾天怎麼了?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開始在內懲院局勢那麼危險,也不見你嘆幾回,難道現在雨過天晴了,反而害怕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害怕?”詠善往他後腦上輕輕拍了一掌。
身後聽見動靜,轉身一看,出極溫柔的笑容“哥哥醒了?陳太醫果然是父皇身邊得用的人,方子開出來還
靈驗。別急著起來,小心又會頭暈。”一邊說,一邊趕過去
衣襬坐在
邊,順其自然地扶住詠棋的
。
“是要喝水嗎?”大冬天的,被窩被詠棋睡得暖烘烘的,手伸進去,隔著褻衣貼著詠棋的纖細身,一股暖意從掌心直沿著往上走,詠善頓時舒服得渾身通泰,笑容也更深了,抬頭吩咐詠臨“把爐子上的熱水兌半杯給我。”詠臨沒辦法,只能又當端茶遞水的角
,黑著臉倒了半杯熱水,兌了冷水,溫溫的端過來遞給詠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