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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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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中午,一個一臉皺紋,鬍子老長的老頭佝僂著,拄著柺杖,一瘸一拐地出現在我面前,身後還隨著兩個捧藥箱子的學徒,都穿著從頭罩到腳的寬大黑袍,連胖瘦也不可辨。

領他們進來的侍衛道:“這是依耐國派來的太醫。”我和老頭的視線一觸,忙匆匆轉開,對侍衛吩咐:“你下去,老規矩,大夫看病期間不許任何人接近屋子。”看侍衛轉身出去後,我又到簾子旁確定了一下他們是否把守嚴密,轉回身一句話不說地走到霍去病榻前坐下,九爺只是一聲輕嘆,沒有解釋地默默地跟在我身後。

“你們究竟想怎麼樣?那群強盜是你的人假扮的?”九爺探著霍去病的脈,臉忽地大變,一瞬間額頭竟有汗珠沁出。

九爺把脈的時間越長,神情越震驚,到後來手都在微微發顫“玉兒,怎麼回事?霍去病怎麼會中了兩種毒?”我見到他後,原本已經放下的心立即再次提到半空,煎熬了一一夜,此時心情大起大落,眼前有些發黑“難道不是你的人的箭?不是你們商量好的毒?”九爺急急拆開包裹好的傷口“左肩膀上的這一箭是我配的毒,但右臂上的這箭卻是另有他人。”

“我現在不管是誰的,只求你趕快替他把毒解了。”我滿心焦急中嚷道。

九爺細細查看著傷口,我突然想起我還收著斷箭,忙拿出來給他。九爺將其中一隻箭湊到鼻端聞著,跟隨而來的僕人忙捧出各種器具,供他試毒,半晌後他仍舊在研究從箭上刮落的木屑,時間越長,我心中越怕,滿腔希冀地問道:“你的醫術不是很好嗎?你肯定能解這個毒吧?”一旁的僕人極其不滿地瞪了我一眼,做了個聲的手勢,嘴裡嘀咕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我立即反應過來,我心太急了“對不起,我不該…”九爺搖搖頭“玉兒,你不用對我說這些話。箭上的毒藥叫七瘟。叫它七瘟,是因為此藥從下毒到最後身死需要七。死後的症狀很象染瘟疫而亡。此藥由七種毒藥配製而成,解藥恰恰也是這七種毒藥。但煉製過程中七種‮物藥‬以不同的順序投放,則解藥必須以相反的順序煉製。”九爺的語氣沉重,我心中透著冰寒,聲音乾澀地問:“你能確定順序嗎?”九爺的眼中滿是傷痛和自責“我現在不能,世間的毒藥一般都只要判斷出成份就可以據症狀嘗試著解毒,可七瘟卻因為不僅和份量相關,還和前後順序相關,而且不同的順序,症狀卻基本相同,讓人很難推斷出解藥。七瘟因為太過陰毒,基本不給中毒的人活路,有違天道,所以配方几經銷燬,我都以為此藥已經消失,沒想到卻又再現。”

“可以嘗試嗎?如果順序配錯的解藥飲用下,會怎麼樣?”九爺沉默了一瞬“會催發毒藥的發作,存活的時間會減少。”我雙手捧著臉,滿心哀慟和恨意,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你們原來的計劃是什麼?”九爺一面替霍去病解他下的毒,一面道:“霍去病讓我幫他脫離宮廷,他前後考慮後的唯一方法就是以死遁世,否則首先皇上不會放他,皇上對他愛才到不惜違背大漢律法,寧可自己的千秋名聲被後世指責也要包庇他殺李敢的事情,怎麼可能輕易讓他辭官?再則,朝堂內有心要他死的人絕不會因為他辭官就放棄,還有他和衛氏之間,只要他在一,就脫不去幹系,而他卻對衛氏已徹底心死。至於我肯幫他的原因,不是為你,當然更不是為他,所以你們不必惦記這事。霍去病如同劉徹手中的絕世利劍,鋒芒過處動輒幾萬人頭落地,即使霍去病鐵血手腕,但畢竟以前是為了自衛而戰,可後卻會成為劉徹窮兵黷武的利器,漢朝歷經多年戰爭,文景之治積累下的富庶已用盡,頹勢初現,現在民間的苦楚,只要留心的人都能看到,再打仗苦得就是百姓,西域就更不用說,國小人少,一次戰爭,肯定要一國男子盡出,幾萬個人頭,就是一整個國家的青壯男子了。既然利劍肯自己隱世,我自然樂意相助。”是嗎?你的原因的確是一個原因,可絕不會是全部原因。我沉默了一瞬後,方問道:“你們為什麼不肯事先與我商量一下?”

“不告訴你的原因是因為霍去病覺得你肯定不會同意他以身試毒,即使他覺得萬無一失。”周圍有衛伉、任安這樣的人,我當然不能同意,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們利用。可如果周圍全是趙破奴這樣的自己人,又何以讓他人不起疑心?去相信呢?

九爺指著其中一個隨來的僕人“他叫塍引,是依耐國的死囚,我許了他的家人重金,他答應任由我處置。”九爺說了句我聽不懂的話,塍引立即把罩著全身的黑袍脫去“玉兒你看他的身形。”

“和去病有七八分象,如果再穿上衣服,不看臉面和皮膚,可以以假亂真。”

“我下的毒在臨死前全身皮膚會變黑,面目五官開始潰爛,七瘟也有這個效果。”

“所以你們就設計了這個計策,從去病請求到西域來,他就一步步誘導衛伉,利用衛伉的格完美地推動計謀發展,同時他又是最有力的見證人。”我說到此處,想著近幾發生的一幕幕,腦中電光一閃,一切變得分明“可是你們聰明反被聰明誤,兔子急了還會蹬鷹,何況出身尊貴的衛伉?人家無意間利用了你們的計劃,策劃了一場完美無缺的暗殺。”我立即起身向外行去“我去找衛伉拿解藥。”

“玉兒!”九爺喝住了我“他不會給你。他若承認就是以下犯上,肯定是死罪。皇上對衛氏正苦於找不到機會打擊,這麼一個千載難逢,既能加深霍去病和衛青的矛盾,又能打擊衛氏的機會,皇上絕不會放過,一定賜死衛伉。既然橫豎都是死,衛伉絕對不會承認。何況這藥是西域秘藥,一般本就不會有解藥。”

“我不信迫不出來任何消息。”

“玉兒,這是軍營,雖然霍去病是驃騎將軍,可衛伉是衛青的長子,這軍中有一半人本就支持他,另外一半人雖然心向霍去病,可如果你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想用酷刑迫,定會起兵變。到時僵持不下,解藥拿不到,還會耽誤時間,我們只有六了。”我懼怕哀慟憤怒諸般情緒混雜,猛地轉身朝他叫道:“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麼辦?怎麼辦?

”說著眼淚沒有忍住,已是汩汩而落,他眼中悲傷憐惜痛楚“霍去病在你心中比…比任何人,甚至比你自己的命都重要,對嗎?”我扭轉了身子擦淚,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九爺在身後道:“玉兒,別哭,我一定把霍去病還給你,給我五天時間配製解藥,如果五天後,我還沒有拿出解藥,你怎麼做我都幫你。”他的語聲平緩淡漠,沒有夾雜一絲情起伏,竟象臨刑前,已經心死的囚犯。

我的嘴動了下,想要說話,卻一個字說不出來。他低著頭,拄著柺杖向外行去“通知趙破奴將軍,准許我出入軍營,再給我一個清靜的地方,配製解藥的過程需要絕對安靜和心靜,你不要來打擾我,我有了結果自會找你。”他因為扮作老頭,所以刻意佝僂著,可此時我卻覺得那彎著的不是假扮,而是真地因為不堪重負。

我心中一痛,剛想叫“九爺”身後的霍去病微弱地“哼”了一聲,我顧不上和九爺說話,忙轉身撲過去,霍去病眉頭鎖著,似有很多痛苦,我替他輕著眉頭。待回頭時,九爺不知何時早已離去。

――――――――――――生命中從沒有過如此痛苦的五天,每看到太陽墜落時,我都覺得心中最寶貴的東西被一點點帶走。等第七太陽落去時,我是否也會隨著太陽墜入永恆的黑暗?

每一天看著太陽昇起時,我卻又覺得人生總會有希望,一遍遍對自己說,去病說過會保護我和孩子一輩子,九爺答應要救活去病,他們都不會食言!

幾次走到九爺的屋外,卻不敢進去,有一次聽到裡面發出痛苦的呻,我剛想衝進去,可隨九爺而來的薩薩兒已經攔在了我面前,一句話不說,隻眼神陰沉地示意我離開。

我大叫著問:“九爺,怎麼了?”好一會後,屋內才傳來一把疲憊的聲音“我正在用塍引試毒,不能分神,有消息時,我會派人叫你。”我只能轉身離去。

到第五晚間,薩薩兒來通知我把霍去病移到九爺住處,卻不許我進入,我在屋外叫道:“九爺,九爺,為什麼不讓我進去?解毒的過程會很痛苦嗎?不管場面怎麼樣,我一定要陪在去病身邊。”屋內沉默了一會,九爺的聲音傳來“你進來吧!”薩薩兒讓開道路,我急急向屋子跑去。一掀簾子,屋子內居然一團漆黑,正在納悶,鼻端聞到一股異香,身子立即軟軟地向地上栽去。

我永遠不會想到九爺會設計我,昏覺有雙手扶住了我“九爺,為…為什…”不知道昏了多久,半清醒時心裡反反覆覆都是“為什麼”我一時還不明白自己在問什麼,忽地想起一切,大叫一聲“為什麼”猛地坐了起來。

屋子內守著我的薩薩兒被我嚇得叫了一聲,憎惡討厭地瞪著我,我四處一看,只見一個面目陌生的人躺在我身邊,兩人被並排放在榻上,手也是彼此相疊。

我唬得一跳,又立即認出是去病,輕輕握住他的手,他掌上的黑氣盡退,呼平穩,顯然毒已經解了。

我大喜下,都不知道該幹什麼,只能呆呆望著去病。